北京第二监狱良心犯胡石根之最

 

赵 昕

 

 

 

欣闻胡石根先生荣获中国民主教育基金会颁发的第十九届杰出民主人士奖,胡石根国内的亲友同仁都由衷地高兴,深为胡石根先生能够获得中国民主教育基金会理事们的首肯与支持,终于得到这一崇高的殊荣而倍感欣慰。胡石根先生的姐姐胡风云、弟弟胡水根还多次代表全家发来短信,托我向所有关心和帮助胡石根的海内外朋友们,向所有积极推进中国的民主化事业的民运人士,向中国民主教育基金会的所有理事和工作人员,表示胡石根全家衷心的感谢!

回首胡石根先生这一生,发现有许多感人的地方值得小结一下:

1、家境最困难——胡石根先生1954年11月14日出身于江西南昌农村的一个家庭,父亲1959年早逝,家道贫寒,母亲只好把七个孩子中的最小的三个,都送给了人抚养;

2、上小学最晚——因为家庭太困难,胡石根先生身为长子,直到九岁了才被送南昌市石头街小学读书。当然,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胡石根除了学习成绩极为优秀外,还得帮助母亲做很多事情;

3、当工人年龄最小——胡石根先生可能是当工人年龄最小的人之一,16岁就进入江西汽车制造厂当工人,一直工作到1979年,终于抓住文化大革命后恢复高考的机会,改变了人生的命运;

4、进最高学府读书——胡石根先生自1979年至1985年,一直在中国的最高学府之一北京大学中文系读书。研究生毕业后,才分配到北京语言学院(现北京语言大学)教书,并凭着自己的专业水平,很快就评为副教授,并担任了系副主任职务;

5、最红色恐怖的时候挺身而出——正是在“六四惨案”后全国一片红色恐怖之际,胡石根先生逆流而上,团结联合了一大批当时最为勇敢的民主义士,象王维林一样迎着坦克和刺刀冲了上去,先后和王国齐、王天成、康玉春、安宁、刘京生、陈卫、陈青林、刑宏伟、高玉祥、张承珠、许东岭、赵昕等等朋友发起了中国自由民主党、中华进步同盟、中国自由工会等组织,印刷张贴邮寄了大量宣传自由民主,批判专制独裁,呼吁平反“六四”的传单,并最终因为准备用遥控飞机在“六四”三周年时,在天安门广场空中飞撒“反动传单”,事机泄露,于1992年5月28日被逮捕;

6、法庭上最勇敢——胡石根先生和其他同案难友一起,坚决采取了不合作态度,甚至和王国齐、王天成、陈卫等难友,在法庭上高喊“自由民主万岁”,“打倒共产党”,大闹违宪法庭,王国齐还在法警粗暴的推攘中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正是在他们的不出卖、不合作运动之下,包括我在内的许许多多同道,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免遭失去自由的牢狱之灾。

7、所判刑期最长——胡石根先生被当局扣以组织反革命集团罪和反革命宣传罪,判处有期徒刑20年,实为“六四惨案”后所判刑期最长的民主人士之一。直到王炳章先生被绑架回国判处无期徒刑,这个可恨的记录才被打破。

8、家庭悲剧最惨烈——再也没有象胡石根先生一样,得不到妻子的理解和支持不说,甚至因为没有听从妻子的劝告,胡石根身上还被妻子用剪刀捅了整整十一刀之多!历经十二年多的磨难之后,今年胡石根先生的妻子也和他离婚了——当然,这不能责怪师母,这样的“苏菲困境”,多少仁人志士及其家人都经历过。应该谴责的,是制造这个悲剧的极权专制和反人道的丑恶力量!

9、监狱里最为坚强——胡石根先生无疑是在共产党的铁狱里表现最为坚贞不屈的杰出民主人士之一。在长达十一年的漫长刑期中,他都是采取了最为坚定、最不妥协的态度进行坚持不懈的抗争,遭受了太多的苦难,手足都留下了终身残疾,长时期因不认罪而被列为“二级严管对象的危顽份子”,并且还有一些特殊的待遇。比如,接见时,他要受到监听,每天24小时要受到政府委派的3~6名刑事犯的看管、记录,不许任何人同他讲话等等。中国政府不承认中国有政治犯,在各种文件中把胡石根这样的良心犯称为“特管犯”。后来难友们实在看不下去了,担心他这样抗争下去恐怕连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是个问题,经过长期的苦口婆心的恳求和劝说,情况才有了一点点改善。当然,中国政府是最清楚他对改造的态度的了,在今年《华盛顿邮报》对美国著名的“对话基金会”康原先生的采访中,“康原又说,中国政府上月答覆他,表示观察过胡石根对改造的态度,认为胡石根不适合假释。”明眼人由此可见,在中共眼里,胡石根先生是怎样的“顽冥不化”!

10、最没有名气的大政治犯——由于种种原因,虽然胡石根先生的“中国自由民主党”一案全国牵涉二十多人系狱,为“六四惨案”那些年最大的一个所谓“反革命集团案”,但是外界的报道极少,几乎很少有人为胡石根先生呼吁和给予必要的关注,导致笔者去年初在GOOGLE上搜索“胡石根”时,仅仅才有六百多条信息跟胡石根先生有关系,实在是愧对胡石根先生这么多年这么大的牺牲与贡献。当然,这也跟胡石根先生的团队都是光练不说的实干家有很大关系——民运中可以粗分为四种人:许多人光说不练,许多人不说不练;许多人又说又练,许多人光练不说。经过这一年多来韩罡、任不寐、王天成、陈青林、赵昕等人近乎悲愤的血泪呼吁,再加之刘青、吴仁华、魏京生、胡平、王军涛、王丹、王有才、周峰锁、宋书元、周舵、刘军宁、刘晓波、陈子明、江棋生、张伟国、张祖桦等等著名民运人士的大力关注,胡石根先生无人关注的悲痛境遇才有所改善,GOOGLE上搜索“胡石根”时也有了六千多条相关信息,先后为魏京生基金会、中国民主教育基金会评为“民主斗士”、“杰出民主人士”奖获得者。

11、最缺少人情温暖的良心犯之一——由于师母(今年已离婚)不能理解胡石根先生从事民主运动的选择,所以很少去探视胡石根,胡石根先生和他心爱的女儿也是十三年才得见到一面。而胡石根先生老家的兄弟姐妹也远在江西,极少有时间和经济力量千里迢迢来北京探视胡石根,直到去年才在国内朋友们的支持下,才安排一个弟弟长住北京,每月去探视老胡一次。胡石根先生的老母亲也因为在1999年得知胡石根被判二十年大刑后,忧急交加,悲愤辞世——而胡石根先生痛苦得连去送别一下濒危的母亲的机会都没有,一如王国齐、刘贤斌、陈晏彬等等民运朋友一样,连去送别辞世的父亲或母亲的最基本的人道,都给专制极权剥夺了!

12、最艰难的发明者——胡石根先生在专业方面也颇有成果,正是在监狱恶劣的生存条件下发明了文字编码技术。没有计算机,这种工作是非常艰苦的。后来,听说监狱办计算机班,老胡提出要去参加计算机学习,遭到了监狱的拒绝。1999年,胡石根先生的发明终于完成了。他想向国家申请专利,但遭到了各方面的阻碍。首先,他属于在押犯,处在剥权期间;其次是监狱的压制,因为他们根本不希望让世人知道“反革命”也能够出成果。

13、身患多种疾病最需要保外治疗——监狱出来的难友说起胡石根先生的身体状况无不扼腕长叹。韩罡先生写到:“老胡的身体很弱,可以说是弱不禁风。他除了生存条件不断恶化、食品来源紧缺、营养不良外,还要受到政府和刑事犯的时时打压。他一般每个星期都要去卫生所看病,有时甚至是被抬去的。40多岁的人,看上去象60多岁的。每当看到这些,我的心中总是一阵阵酸楚。”据胡石根家人讲,胡石根先生患有严重的偏头痛、高血压、胃溃疡、心脏病、鼻窦炎、骨质增生、花粉过敏、高度近视等等疾病,而且由于长期得不到及时有效的治疗和全面检查,还不知道究竟其他方面还患有什么病,只是老胡手足留下不明原因的残疾不说,甚至开始长时间的麻木和抽搐,夜不能寐,已经严重到精力衰竭、身体虚弱、行动迟滞、满头白发的境地了。胡石根家人多次给监狱当局提出保外就医的申请,自然也是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细想起来,已经在著名的北京市第二监狱,南豆各庄甲一号当了十三年多庄民的胡石根先生之最还有许多,辟如在二监坐牢时间最长的政治犯。当然,胡石根先生的苦难还没有结束,他还得在北京市第二监狱一直关押到二零一二年,伟大的中国人民兴高采烈地看完奥运会四年之后,才有可能活着出来。

我常常在想,中华民族拥有象张志新、遇罗克、林昭、魏京生、胡石根、赵紫阳、李海、刘贤斌、吴玉龙、张林、许万平等等这样的人民英雄,究竟是幸与不幸。幸运的是,有这些真正的义人撑起了中华民族的脊梁和精神高度,所以这个民族还有不灭的希望,还有薪火相传的自由火种。不幸的是,中华民族又制造了太多的苦难和悲剧,把这样一些仅仅是因为坚守良心、伸张正义、追求自由、维护人权的中国公民和有血有肉的普通常人,残忍地推上了“英雄的祭坛”——而一个健康运行的现代宪政民主政体的国家,是决不会产生这样的悲剧故事,制造这么多的“民主英雄”的!!

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来说,中华民族的苦难,还远远没有结束。

附录1、胡石根姐姐胡风云至北京监狱管理局的信

北京监管局负责同志:你们好!

默默地又是一年,默默地又熬过来了。人生几多烦恼,几多郁闷,而又是多么无奈。时间一天天过去,我弟弟胡石根在北京市第二监狱,服刑也已经是十三个春秋了。

在已经过去的岁月之中,我和我的家人就我弟弟长期监禁、身患多种疾病的状况,曾经不下十五次以上,以书面和口头的形式,向二监领导提出过我们亲属的恳切要求,请求监狱方面帮助胡石根在北京市三甲医院做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并根据检查情况给予积极治疗。同时,也请求监狱方面把我们的请求转呈给你们,希望得到你们的帮助。然而,时间一晃就是四、五年过去了,事过境迁,时至今日,我们所作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费心机,犹如石沉大海,渺无任何音信。

我们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真的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吗?我们作为普通善良的中国公民,提出亲属合情合理又合法的请求,这也过分吗?难道说,作为犯人连检查身体的权利都要被剥夺了吗?我们更不知道,我国现下有哪一条法律法规规定,犯人不可以检查身体的。而且事实上,我弟弟严重偏头痛,心脏功能衰竭,手脚都有不明原因的残疾和伤痕,走路都很困难了!按照常理而论,既然胡石根罪不致死,只是判了他二十年,就不应该享有做人的基本生存权和健康权,得到正当的身体检查和及时有效的治疗吗?!

时间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我们亲属的请求和希望现在都成了泡影。迫于万般无奈之下,我们只能逐级向上反映我们的正当请求,发出这软弱无助的呐喊。希望通过你们的帮助,以使胡石根能够得到全面的身体检查和及时有效的治疗。

尊敬的负责同志,关于我弟弟胡石根的身体状况和患病情况,我们曾经在给二监的报告中,反反复复地多次表述过,你可以了解一下情况就清楚:胡石根病情极为严重,如果还是得不到及时有效的治疗,恐怕连能不能活着出来都只有天知道了!——他已经离婚了,而作为近亲家属,真让我们焦虑万分,且又寝食难安呀!

如果监狱当局继续不理不问,肯定会对胡石根的身体健康产生难以想象的后果,同时,也很可能产生难以挽回的恨撼。因此,我们再一次恳求北京监管局的负责同志,尊请你们本着人道、宽容、负责、法治的态度,为我弟弟胡石根安排在北京市三甲医院,由家属陪同做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并根据检查情况,给予必要和适当的治疗。

最后,烦请你们督促二监方面将具有法律效益的检查结果复印给我们,以使我们家属放心,并为胡石根筹措治疗费用。

我们全家将衷心地感谢你们!

胡石根姐姐:胡风云

2005-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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