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郭起真被抓之后,我多次催促我丈夫綦彦臣去沧州看望一下郭起真先生特别是他太太赵长芹女士(我已经习惯叫她“嫂子”)。毕竟,我们夫妇曾应郭起真夫妇之邀到他们家去作过客。由于最近一段时间,彦臣几次往返北京与泊头间处理出版事务及朋友委托的商务,所以一直拖到今天(6月30日)才得成行。
为此行而祷告
作为一个家庭妇女,我想还是帮嫂子一点实际的“忙”为好。带了一桶卫生油、一袋大米、一袋面粉。大米与面粉都是小包装的,我和彦臣各拿一件,小女儿綦瑾兴匆匆地抱着那桶油--在她看来,这次去沧州好像是逛公园。
大人的心头是怎么想的,她并不知道。临行前,我祈祷了一番(我是6月5日才受洗的),特别是我看了灵修版《圣经》对罗马书8:28(我们晓得万事都互相效力,叫爱神的人得益处…)的解释,使我心中充满了信心。灵修版的圣经解释说:“神能够从一切争战、试炼、逼迫和苦难中给信徒带来益处,也就是说神能够籍着这一切环境在他们身上做工。”
在决定6月30日我们一家三口去看望嫂子时,我和彦臣也做了共同合一的祷告,我们相信,上帝总会给我们一个满足的。
令人敬佩的母子
由于有过类似的经历,我尽量保持好的情绪,不提及郭起真遭遇本身。问她的身体,问他儿子的考试状况。
在特有的女人相见的欢笑场面后,这个坚强的女人还是掉下了泪。因为她儿子因为父亲的事件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可以预见中考的考试成绩肯定不会太理想。儿子说,在家里总听到有人撬门的声音。于是,他去了姨妈家。换换环境。改变一下心情。
此次沧州之行可以说收获巨大--因为我们见到了郭起真,但唯一遗憾地是没见到他们的儿子。坦率地说,我身上一共带了三百块钱,除了买米面油之外,特意为小郭亮准备了一百,好让他暑假中不至于太拮据。(送给嫂子的则是一本《圣经》,我劝她闲下来时,翻一翻,读一读。)
嫂子说,小郭亮是个懂事的孩子:有一天,他妈妈给了他十块钱让他自己买些水果吃,小郭亮只花了两块;这两块还是为妈妈买了两根小火腿肠,并给妈妈留了一个条,然后才去了姨妈家。条上说:“妈妈,你别太难为自己了,这两根火腿肠你就吃了吧!”
闻听嫂子复述此事,我的眼泪也流下来。
大约十点半,彦臣打断了我和嫂子的谈话,建议去沧州市第二看守所去见一下郭起真。
郭起真不可能是个坏人
沧州泊头一带已经断断续续地下了三天雨,去看守所的路又窄还有相当一段是土路,泥水汪汪。打车到了第二看守所后,我们一行四人进了一个女警员的办公室。嫂子说,这个女警员的娘家与郭起真一家同楼而住。
当彦臣客气地提出见郭起真一面时,女警员有些为难:“要还禁见,就办不了。这可是掉脑袋、丢饭碗的事情!”也许出于女人善良的本能,她还是打了内线电话,并亲自往关押区去交涉。过了半个小时,我们得到了好消息:已经解除禁见,可到一号会见室去会谈。在整个会见中,我几乎没法插言,先是彦臣问郭起真的身体状况及绝食的主要目的,再后就是嫂子不断“抢话”。对于嫂子的“抢话”,我是理解的,毕竟当年彦臣被押于看守所时我是连想“抢话”的机会都没有的。那时,押于看守所的所谓政治犯是不让探视的。
看上去,郭起真的精神还不错,只是胡子较长。他说,里面没法刮胡子。关于绝食的事情,他说自己过来背了十二年冤屈,绝食主要是为自己的十二年冤屈不得昭雪而做的。听到他如此述说,我的眼泪也止不住了。当郭起真与彦臣交谈完后,他看了我一眼,我赶快把眼泪擦了。等接见完我就把本该给郭亮的那一百块钱,给郭起真留下。那位好心的女警员代收后又交给门口的会计。
郭起真口述的所需物品清单:1洗头膏一瓶、洗衣粉一袋、肥皂两块;2五条腰围27-32码的裤子;3要儿的一张照片,还有儿子的一封亲笔信;4《读者》杂志,要2006年第8期的。
嫂子说自己脑子不好使,要彦臣记下来。我们一行人到了小饭馆时,彦臣用饭馆点菜的便笺很快给开列出物品清单,交给嫂子。我很纳闷:“干吗他要五条裤子,腰围还不一样。”
“给比他还穷的室友买的呗!”彦臣答了一句,我这才恍然大悟。
而同时坐在一起的嫂子,十二年来没添过一件新衣服,都是拾别人衣服穿。(“拾”的意思是我们当地俗语,即接受别人给的旧衣服)。
一边是要照顾比他更穷的室友,一边是十二年没添一件新衣服的太太。这反差太大了,不是一个品质高尚的人是做不到的。所以,我绝不相信郭起真是坏人。
后记:由我“代笔”并非计谋
会见郭起真的经过记述本该由彦臣来写。并且,他也该更多地公布他与郭起真会谈的细节——比如为什么检察院退卷了,但是,当郭起赵从嫂子口中得知独立中文作家笔会已经指派李建强律师介入此案并没收取律师费时,郭起真很激动,一定要让彦臣代为感谢,感谢笔会及李建强律师。
会见完郭起真后,彦臣幽默地说:“我总不能自己感谢自己吧!你忘了,我也是笔会成员呀!”
2006年6月30日写于泊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