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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滋病病毒感染者的上访记
李喜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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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10月20日发表)
艾滋病病毒感染者的上访记(上)
俗话说,上访难,难若上青天,现在我们真的体会到了……
下面是 2006年6月20日和21日河南省宁陵县部分输血感染艾滋病的妇女到河南省高检上访的情况。
2006年6月20日我们在大河报和网络上发现这样一个消息:“从6月19日到23日在河南省省高检机关开展举报宣传周活动,鼓励群众积极举报职务犯罪线索,为了便于群众举报,省高检还公布了举报中心电话,举报接待室电话。”
无论是真是假,我们都要试一下。有6名输血感染艾滋病的妇女,1名男子(他是妻子传染给他的,他的妻子是2001年在医院剖腹产输血感染艾滋病的。)和1
名母婴传播感染艾滋病的5岁女童,1名妇女家属(健康人),一共9名,最大感染者是42岁,最小5岁。我们从7点在宁陵县坐大巴车,9点30分到郑州,立即到省高检。在省高检接待室,我们赶紧要了2张表格,填写内容:一个表格写了我们县有11个人因在医院手术输血感染艾滋病已经死亡的情况;另一个表格填写了有26个家庭因医院给家人输血感染艾滋病,当地人民法院不给立案,当地人民检查院没有追究医院和医生的责任,当地政府没有赔偿的详细材料。我们写好以后赶紧交了上去。
省高检接待室很热,全省各地市的老百姓来上访者较多,像赶庙会那样热闹。
我让我县其它人员在接待室等着,如果念到我和张秀的名字时,再叫我,我在接待室门口看宣传栏里的立案标准。
检察机关管辖的侵权渎职犯罪主要案件立案标准
1、滥用职权案(六条)2、玩忽职守案(八条)3、非法拘禁案(六条)4、刑讯逼供案(五条)5、报复陷害案(三条)
以上每条都写的有理有据,清清楚楚,但老百姓没有人看,他们说这些立案标准都没有用,有的人已上访15年了,都没有结果。有一个农村来的老大娘问我:“你为啥来上访呢?”我说:“我的孩子因医疗事故死亡都快2年了,没有部门处理,当地法院不给立案,当地检察院也不追究。”老大娘说:“天下乌鸦一般黑,都是这样,政府腐败造成的。”
老大娘说:“闺女,不要再看那些宣传栏里的内容,没有用,我们还是瞎了好,这个社会我们什么都看不到,眼不见,心不烦,就好了。等会儿你到接待室里,工作人员接访你时,你什么都明白了,你还不知道这个社会有多黑。”
我是第一次来河南省省高检上访,准备了2份材料。
一份是我的长女孙迎晨因输血感染艾滋病死亡的事件,检察院不是要追究责任吗?我把宁陵县政府,宁陵县县委,宁陵县卫生局,宁陵县防疫站,宁陵县妇幼保健院全部都交给省高检部门处理,在2004年8月份我女儿死亡以前宁陵县已查出有10名因医院输血感染艾滋病病毒,8名死亡,2名存活。为什么不排查宁陵县输血的人群?如及时采取措施,我的大女儿就不会走向死亡了。该追究哪个相关部门的责任?我不知道,为什么该立案的案件法院就是不给立案?该追究刑事责任的检察院就是不追究?法院不给立案,检察院不追究刑事责任,我们就要求省高检来处理。
还有一份材料是宁陵县输血感染艾滋病妇女26个家庭集体上访材料,同样是告以上单位的,并要求追究他们的刑事责任。
当我看完立案标准以后,与我同来的人叫我说,省高检的人点你的名字。
省高检保安人员把我叫到省高检接访办公室。
省高检工作人员:“你说你孩子死亡以前,有人在医院输血感染艾滋病死亡吗?你们县输血感染艾滋病的有多少人?都在哪几家医院传染的?”
我说:“目前,已知宁陵县有26个家庭的成员因输血感染艾滋病,其中有10个儿童母婴传播感染艾滋病,基本上都是从1995年到2001年在宁陵县妇幼保健院生孩子时,医生为了血浆利益,不该输血也给输血,有一个是2001年在宁陵县人民医院输血感染艾滋病。我们县法院不立案,县检察院不追究,政府不赔偿。”
省高检工作人员说:“你们有没有详细的材料,让我看一看,看过以后我们才能说这个事怎么处理。”
我把宁陵县输血感染艾滋病和母婴感染艾滋病儿童共计46个人的详细感染艾滋病材料全部交给他看。
高检工作人员看后说:“胡闹,出现这么多输血感染艾滋病的事件,没有部门处理,艾滋病必须要控制,如不控制后果更厉害。你们这个事我们省高检要当做一个重大典型事件来处理。我做批示,该追究的必须追究,一切责任……”,停顿了一下,他又说:“给老百姓看病的医院能让妇女输血感染艾滋病,简直胡闹!”
我看到高检工作人员在我的上访材料表里,批示写了100多个字。
省高检工作人员说:“明天(2006年6月22日)我们省高检副检察长上商丘检察院大接访,我们省高检副检查长要亲自把你们宁陵县妇女输血感染艾滋病的重大事件交给商丘市检察院处理,让他们认真处理好这一重大事件。”
我从上访到现在快一年了,没有一个部门给批示这么多的字。
今天是不是遇见“包青天”了。我不敢相信这事是真的,我感到我好像在做梦。
我出来的时候已经是11点45分了,我们这些妇女也想进去谈一谈。
只能等到下午3点上班时再到高检接访办公室交集体材料,实际大家的材料我已经上交了,但是大家还是想到里面谈一谈。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才想起来抗早上的病毒药物忘记吃了,我赶紧服抗病毒药物。然后,我吃了一个干烧饼,喝一点矿泉水,其他的人吃的是2个烙馍,每一个烙馍是一元人民币,再喝点矿泉水,这样一顿简单的中午饭大家10分钟就吃完了。因天气热到39度,想找一个地方歇一歇。我的女儿玲玲怕热,什么东西也没吃。
艾滋病人冬天怕冷,夏天怕热,这2个季节是艾滋病死亡高峰。因天气太热,我们必须找到一个凉快的一个地方歇一歇,毕竟还有孩子。中午12点30分我们到高检西边农业银行营业大厅,我们坐在那儿休息一会儿,我们刚刚坐下休息15分钟,农行银行营业大厅的保安人员就把我们赶走了。
我们又找到高检附近的河南法制报社楼下大厅,在大厅的上方和停在报社门口的几辆宣传车门上有一个大广告语:《河南法制报》改成《今日安报》。大厅的地面全部用的是水磨石地板,非常凉快。三个妇女躺在报社大厅地下就睡着了,2个妇女到大街上看一看去了。我不能睡,女儿在大厅玩,大家因疲劳过度,睡的都很沉,这些人身上仅有的财物,如果小偷来了怎么办?
2点多的时候我1个人在厅里转悠。2点20分报社工作人员陆续上班了,他们看了看这些上访的人员,谁也没有说话。
下午3点高检准时开始接访,我们走到高检接待室门口时,到了下午4点时我们被高检点名,保安人员把我们3个妇女领到一个接访办公室。一个是吕芝,是1995年宁陵县妇幼保健院做剖腹产手术输血感染艾滋病,她的孩子也是母婴传播感染艾滋病了,另一位是张娥,她是2001年在宁陵县人民医院做手术时输血感染艾滋病。
高检工作人员说:“你们反映输血感染艾滋病的事,在河南省都不稀罕了,现在你们有四免一关怀政策,看病打针都不掏钱,国家对你们这些人群非常照顾
。现在我们整个河南省都不给立案。你们只有找当地政府解决实际问题。”
张娥说:“1998年以前不给立案,我是2001年在医院看病输血感染艾滋病的,应该给立案吧?我现在左眼都失明了,为了看病,我们家里所有积蓄都化完了,……”
吕芝说:“我们都没有门路才到高检上访,如果我县法院给立案,县人检察院追究当年县卫生局和宁陵县医院的刑事责任,我们就不需要跑到这个地方上访了,我的孩子也感染了艾滋病。
高检工作人员说:“你们可以通过到省信访局上访的办法来解决问题。”
吕芝说:“我们都去过了,当地政府还是不给解决。”
高检工作人员说:“我们管不住法院立案的事,你们只有一个办法,到省信访局上访,通过上访,你们每一次上访,省信访局都扣你们商丘市和宁陵县政府的分,扣多了,这些领导都不好当了,你们到那而去上访吧!”
下午4点30分我们一行9个人来到省信访局,今天是星期二省信访局不接访,我们找到了省信访局的小门进入省信访局。我们直接找省信访局工作人员,找到后,他说:“你们是那个地方的,那个市、县管辖?反映什么问题?”
我们说:“商丘市的,宁陵县人,反映在医院输血感染艾滋病的问题。”
工作人员说:“今天下午不上班,今天下午学习。明天上午再接访,你们回去吧。”
我们说:“我们从宁陵到商丘市,从商丘市到郑州,又跑到这个地方,跑了几个小时,你们让我们回去,说回去都回去了,天这么热,我们也不知道你们星期二接不接访,我们想和你们省信访局的领导见见面,总可以吧?”
工作人员说:“你们在院里等一会儿,有人来接待你们。”
我们在省信访局院里等了20分钟,等来的是我县驻省接访办事处的工作人员。我认识她,她姓赵,40多岁,她原来系宁陵信访局干部,现在是宁陵县信访局驻省信访局办事处工作人员。这些人天天站在省信访局门口,阻挡宁陵县的上访人员,不准进入省信访局上访,如果进了,要扣宁陵县政府形象分,扣多了,政府的县长要换地方工作。
赵某一看是我们这些输血感染艾滋病妇女人群,她赶紧到门口超市买来10瓶矿泉水。给大家降降温,她非常有礼貌,她把每一瓶矿泉水送到每一个人手里。
赵某说:“给你们上楼开房间,带空调。先歇一歇,走,你们上楼上房间里去。”
下午5点多了,大家跟着赵某上楼开房间了,安排在6楼一个带空调的房间里,有4个床位,大家先歇一会儿。
赵某说:“你们拿出一个总的意见,我好给我县信访局孟局长汇报,孟局长再给县委和政府主要领导汇报。我先回避一下,你们赶紧商量。” 大家最后统一了一个意见:
1、成人前期治疗8万元,精神赔偿是10万元.儿童前期治疗是8万元,精神赔偿是10万元。
2、成人每月生活费统一是1000元,儿童每月生活费是统一1200元。
3、以后有大病政府先支付费用。
4、追究当年医院和医生输血感染艾滋病的刑事责任。
大家把这个意见交给了赵某,让她交给政府。并给她说,政府想派人来接可以,但是必须在答应这些条件之后。
晚上8点多时,我县来人了,县卫生局的局长派来2个‘虾兵蟹将’,我们认为回去是不可能的。卫生局的工作人员说:“回去才能解决问题,不回去怎么解决问题?”
我们说:“明天,我们到省信访局填表以后再说,你们现在哪儿凉快上哪儿去”。
晚上8点30分我们到街上吃晚饭。吃过饭以后已经是晚上9点半了。
晚上睡到12点的时候,有人敲门。我问他们,他们不说。过了10分钟有又人敲门。
他们说:“我们是刘楼乡的,让张春现在回去。”我和张春被叫醒了,张秀还在睡。
我们让刘楼乡的工作人员进到屋里谈事。
我给他们说:“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张春回家,现在已经进入下半夜了,司机来回开车太劳累,司机需要休息,你们来是乡政府派来的,不是自愿跑到郑州让张春回家的。”
我不同意让任何一个上访者后半夜回去,因宁陵县在2005年3月23日凌晨2点时在河南民权县高速公路上发生特大交通事故,豪华欧宝小轿车因行驶超速钻到大货车轮下,随后欧宝小轿车起火爆炸,里面有2名上访的老干部,3名局长,全部烧成一把灰。这就是宁陵县后半夜接上访的恶果。
详细内容:2005年3月23日今天零晨2点时在河南省民权县(我县的邻县)高速路上发生特大交通事故,小轿车爆炸。一辆“欧宝”小轿车与一辆同向行驶的大型火车追尾相撞,小轿车内5名人员无一幸存。今天凌晨2点时,由于有雾,能见度低,从郑州返回的宁陵县建筑安装有限公司二公司的一辆银白的“欧宝”小轿车,行至连霍高速公路民权县出站口西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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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里处时,追尾撞上了一辆大型货车的左后轮处,两车相碰的瞬间,车内突然摔出2名老干部上访人员,“欧宝”轿车突然起火爆炸,仅仅数分钟后,车内3名局长葬身大火中,大货车人员安然无恙。
小轿车的司机是宁陵县城建局局长刘玉亮,40岁,单位固定资产
2千多万元,“欧宝”小轿车是他的私人小轿车,在保险公司参加了80万人民币保险,还有人身保险,据当地的群众讲,保险公司最低赔偿给刘玉亮200万元人民币,他是宁陵县首富。车内有2名信访局的正副局长。
上省信访局上访的老干部一共有100多人,全部是八县一市的老干部,因工资太低,才统一到省信访局上访。这些老干部都是60多岁,他们是3月22日去的,省信访局要求八县一市的的县政府来一个副县长带头把这些老干部晚上12钟以前全部离开省信访局无论如何全部接回家。
2个老干部宁陵县政府和县委共同赔偿每人赔偿金是17万元人民币。
3个局长因公殉职每人都有国家赔偿。
老百姓说:“这些局长不为老百姓办实事,死了也不可怜,可怜的是2个老干部,因上访死亡,这是体制的问题,这些官员坐在豪华小轿车了,不办事实,死了,该死。
乡政府派来的工作人员开车来接张春,他们心里也不愿意来,如不来,乡长会开除他,这些乡里工作人员又解决不了张春的实际问题。他们只会两头受气,也没有办法。今天晚上我不让张春走,这样不但保护了张春也保护了乡政府的工作人员,乡政府的人员开车过来太劳累。
2006年6月21日,早上,
省信访局大厅只开半扇门,门口有保安人员把守,手里有警棒。进里面不准带包,我第一个跑进里面去的,让我丈夫在门口拿着我的提包等我,我包里面有很多的材料,我一但要材料,赶紧在门口给我,徐献礼和张娥也在里面了,其它人员都被乡政府的人拦住了,我赶紧找省信访局的工作人员,我给他们说,我们来了9个人,还有6个人不让进,工作人员说:“你赶紧叫她们去,我要点人数。”
我到省信访局大厅外面叫她们过来,但是都被乡政府拦住了,其中罗岗乡的于照玲被她乡政府的3名工作人员叫走了。每一次上访都有乡政府人员来接,上访人员有一个最大弱点是:乡政府给100元或200元的好处,连骗带吓,就都哄走了,所以上访一次一次不成功。
我和徐献礼以及张娥在大厅里我们填表,我需要什么资料,徐献礼到门口给我拿,我们在大厅里,我写了26个家庭因输血感染艾滋病的详细情况,又让徐献礼到大厅外面复印,我们办妥后已经是上午10点30分了,赶紧交表。
今天上午是星期三,省信访局门口停了30多辆,都是拦上访人员,河南一共有107个县,各县都有在郑州专门拦截上访者的人员,这些人员每月的开支,再加上驻北京的截访者,一个河南省每年总共需一千万人民币的费用。中国应该把信访撤掉,全国老百姓有问题全部找公检法部门解决,依法治理国家,依法服务人民,这样多好。
上午11点时省接访工作人员叫我们进入2名与里面工作人员谈问题。省信访局里保安人员把我和张秀领到一个办公室里谈宁陵县医院输血感染艾滋病问题。
工作人员说:“你们反映的问题我们也解决不了,这是走司法程序问题,该立案的还是找当地法院立案,今天你们来我们给你们当地政府写一封信函,回去交给信访局或宁陵县政府都可以。在90天内协商好处理问题,如果协商不好,你们再来,我们再给当地政府写信函,我们只能做督促工作,你们拿着信回去把。”
我们把26个家庭因输血感染艾滋病的资料给了他们。
90天,我们艾滋病人,有多少个90天可消耗的时间,艾滋病人不像健康人一样,没有时间等,如果长期下去艾滋病人都会变成疯子,或者走向另一个世界。
我们大家都走到一起说:高检没有用,高法没有用,省信访局也没有用,现在我们只有上省委了,找省委书记徐光春,让他来处理这些输血感染艾滋病不予立案的问题。
艾滋病病毒感染者的上访记(中)
俗话说:天难,地难!上难,下难!那有上访难!
2006年6月2日,大家来到省委门口,有武警把门,他们让我们出示证明,我们说找省委书记谈艾滋病问题。武警用对讲机联系出来了一个警官。
这名男警官40多岁,穿一身标准警官服,又高又胖,比我高一头多。警官说:“你们都站在省委门口干什么?有什么事到省信访局反映。这个地方专门有人接待是告大队书记、乡镇书记、县委书记等违法乱纪的问题。你们是反映什么问题?”
我们是反映输血感染艾滋病的问题,当地法院不给立案,政府不赔偿。我们去过高院,我们去过省卫生厅,我们去过省信访局都不给解决问题。我的孩子已经死亡一年多了,政府不给处理,我这个小女儿
5 岁了,也是艾滋病。
警官说:“你们都是输血感染艾滋病的,你们来多少人,让我数一下,一共算上孩子是 8
个人,你们不要走动,你们都坐下,你们要为他人负责,对自己负责,你们离其它人远一点,不要传染给他人,你们说话要与别人远一点,防治空气传染,保护他人健康,保护自己健康,你们不要乱走动。”警官的声音像个大喇叭,在喊叫。吓得其他妇女都不敢与警官说理,坐在地下都不敢动了。
警官说完上省委大院里面去了,我们在门口坐着,有很多的人在看我们。这时乡政府的工作人员也来了。
10分钟后又警官从省委大院出来,给我们一个纸条,让我们去省卫生厅谈问题
我们说:“我们这些地方都去过,都不给解决问题,我的孩子死亡快 2
年了,省卫生厅不是司法部门,他们不能追究医生和医院的责任。我要告宁陵县县委、县政府、县卫生局、县防疫站等。”
警官大声说:“你只能告一个部门,你告谁?”
我说:“我告宁陵县县委书记,我的女儿死亡快 2年了,案件凭啥不给我处理。”
警官用眼看看我。他说:“你在这儿等一会儿。”片刻警官与省委一名工作人员出来了。
省委工作人员对商丘市信访局局长和宁陵信访工作人员说:“你们看一看,这么热的天,还有孩子才这么小,还有病,如果老百姓没有实际问题不会从那么远的路跑到省委门口。他们有实际问题才到这儿,要把这些人员安全送到家里,现在快12点了,到家也要3点,你们用专车送到宁陵县信访局里。要把她们的提出的实际问题,能解决的必须给人家解决。”
我们跟省委的工作人员说:“宁陵县政府一个周内不处理问题,我们还来。”
我们听了以后,决定回去,且必须3点钟之前到家,政府有人在宁陵县信访局等我们。也许大家听到政府想给解决问题的时候,心开始不齐了,开始盘算自己赔偿问题。
我到共用电话亭打了有10分钟电话以后,我县的感染者都走完了,她们是怎么走的,我都不知道,没有一个人给我打招呼。
我们全家坐邮政局专车走高速公路回家。2名司机轮换开,车开的非常快。我们到县信访局时正好是大家上班的时间3点整。我到信访局里,我县的感染者张春和王凤已经到县信访局。朱副县长到了,民政局局长到了,卫生局局长到了,公安局副局长到了,信访局孟局长也在。我们这些人都在等吕芝和徐献礼以及张秀。
我们大家等她们等到3点半,我们不再等了。副县长:“:我是刚来的,我姓朱,大家都互相不认识,昨天晚上听说你们在省里上访,县政府和县委主要领导都非常关心你们,临时又开了一个小会,还有孩子也跟的上访,我们担心小孩,这么小,天又这么热,都是病号。大家刚刚收完小麦,又去上访,以后再去上访给我说一声。先让民政局周局长说一说。”
县民政局周局说:
1 、孤儿是160元( 130元生活费,30元抚养费 )。
2 、单亲( 无论是父亲或母亲因血液感染艾滋病死亡的一方不在了) 每个儿童,每人每月是50元生活补贴。一直发到18周岁为止。
3、存活感染艾滋病人员是每月每人是 40
元,现在每个乡政府再40元的基础上增加60元,一共是100元生活费。春节期间每个感染艾滋病家庭是慰问金是100元,2个被子,1袋面粉。只要国家让感染艾滋病享受的,我们民政局一步到位。从来不欠感染艾滋病人员的生活费。
县卫生局李局说:
1、免费在县防疫站查HIV抗体。
2、 免费发放抗病毒药物,免费治疗机会性感染其他并发症。
3、免费发母婴阻断药。
4、感染艾滋病家庭的儿童免费上学。
5、 1年2次免费检查CD4。
县公安局翟副局说:现在她们都是依法上访,她们现在没有违法上访行为。现在都懂法律了。
朱副县长说:“你们有什么要求都说一说。”
1、我说:成人每人前期治疗先付医疗费是8元,儿童每人付前期治疗费是8万元。我的长女孙迎晨是政府没有及时排查输血感染艾滋病人群,没有采取措施,我们给她查出
1天半死亡了。我们要求长女孙迎晨死亡赔偿是:抚养到9岁零2个月抚养费12万元,治疗费8万,精神赔偿8万元,我和小女儿都是艾滋病病人,一共是
44万元。以后有大病政府先垫付资金治疗。
2 、王凤说:家庭与家庭不一样,我自己感染艾滋病,我上面有父母,下面有4个孩子,丈夫因交通事故现在神经了,我要 80 万元。
3、张春说 :我们也有父母,也有2个孩子,我也要 80 万元.
4、
吕芝说:我有父母,也有害艾滋病的孩子,我的小女儿虽然没有鉴定死亡证明是艾滋病死亡的,我是艾滋病病毒携带者,我生的第一个孩子是艾滋病,那么肯定也是因艾滋病死亡的,我们也要
80 万元。
5、徐献礼:我的妻子是1995年在宁陵县做剖腹产手术输血感染艾滋病的,因政府没有排查,我也让妻子传染了艾滋病,我们也有父母,也有孩子,我们也要 80
万元。
6 、张娥说:我是2001年在宁陵县人民医院做手术输血感染艾滋病的,医院的医生在血库里提的袋装血液。张娥还没有说完。
卫生局局长李局说:宁陵县人民医院的血液都是从商丘市红十字血库拿的,我们专门到商丘市红十字血库查了一遍,那个人没有艾滋病,是健康人。
张娥说:那;我要求立案检查。
7、于照玲因乡政府的人员从省信访局直接把她叫回家了,只好让她送来材料再说。
朱副县长说:我总结今天大家的意见与昨天你们昨天晚上说的意见
①赔偿问题。1998年以后输血感染艾滋病追究医院的责任。②后期治疗问题。③生活费。
朱副县长说:我们河南一共有107个县,宁陵县经济发展财政收入是倒数第二,如果大家拿出一个总的意见。1998年以前输血感染艾滋病需要赔偿多少钱?
1998年献血法颁布以后多少钱?都要几十万,政府没有这么多钱,你们要考虑实际解决问题。我们今天谈到这儿,我要马上汇报工作,你们都回去吧.
我走后,其它输血感染艾滋病的妇女又在信访局门口说事。到晚上有人给我打来电话说:大家都要几十万,政府要是给不起,怎么办?
我说:“先让政府给付前期治疗费是5.5万元,大家都不同意,等到下一个星期三大家再说吧!如果政府不给赔偿我们还到省省委门口找省委书记解决问题。”
2006
年6月30日,河南省高级法院在商丘市接访,早晨宁陵县10名输血感染艾滋病感染人员与家属一起到商丘市接访处上访。上午8点07分,此处已经有300多人了,有的人早上5点都来排队要表。这次接访是河南省高法第二次,上次是5月份,还是有很多的冤案,没有审理,没有受理,没有执行。这次接访与上次接访不同,这次接访是法院没有立案的。
我们赶紧到填表处要了2张表格,我们的号是102.106,前面已经有100多个人要走表格了。今天商丘市输血感染艾滋病的人也来上访,他叫侯某某,他的儿子在1995年在商丘市最好的医院人民医院动手术时输血感染艾滋病,这些不负责任的医生每月工资是1000多元人民币,没有查HIV抗体的血浆,就给这个孩子输了,感染艾滋病病毒。应该有报应,让这些制造艾滋病的医生的后代都害艾滋病。侯某只有这一个孩子,孩子现在已经16岁了,因艾滋病病毒发作让这个孩子无法上完中学中途退学了。侯某和妻子天天往法院跑,都不起作用。他:“我们要人民的法院干什么?”
还有商丘市柘城县的输血感染艾滋病者,也是上访的。
在这个门口有老人上访,有中年人上访,有年轻人上访,我的孩子也上访,年龄最大的上访者是70多岁,最小的可能是我的小女儿5岁。
在商丘市中级法院接待处,有10个办公室来接访人民上访,有的案件需要有省法院来处理交给省法院接访的工作人员来处理,需要商丘市中级法院来处理,交给商丘市法院处理,今天在商丘市中级法院大院里,商丘市八县一市的法院工作人员都来帮省高院大接访处理问题。我县法院的工作人员也在这儿帮着处理问题。
上午11点55分省法院的工作人员接访我们,但是只叫1名人员进去与高院反映不予立案的问题,大家让我去了,我把宁陵县26个家庭因医院输血感染艾滋病不予立案的材料拿过去,法警把我领到二楼民事诉讼厅让我与高法人员谈问题。
高法人员说:“输血是政府行为,当年政府没有管理好血液问题,我非常同情你们,你们是无辜的。但是法院不予立案,是这些问题交给了人民政府来处理问题。有政府提供药物,提供治疗,提供生活救助。”
本人说:“我们是因生孩子剖腹产在国家医院输血感染艾滋病的,我们的小孩子也是艾滋病,我的大孩子已死了,还是不给立案。”
高法人员说:“一府监管两院(人民政府监管人民法院和人民检察院),我们只能听人民政府安排,我们没有权利给你们立案。我让商丘市中级法院把你们这些材料转到宁陵县人民法院立案厅,你们到7月10日到宁陵县法院问一下就可以了,怎么处理你们的问题让宁陵县人民法院给你们解释。”
我从高法接待室出来了,我看一看豪华的办公大楼,每一个接待室都开着空调,这些官员手里拿2部手机,坐着豪华轿车,拿着国家的俸禄就是这样
为人民服务的?
那么,到北京卫生部上访又是什么样的情形呢?
2006年7月18日,我们第五次到国家卫生部上访,这次我们要求见高层人员谈:我们当地人民法院不给立案,政府不赔偿,我们还有几个明天?我们的孩子还有几个明天?
我们想到国家卫生部里面谈问题,但是门口有 5 名保安人员戴着白手套拦住我们的去路,这5名人员看着我自己,我县其它妇女都不敢说话。
我站在卫生部门口大喊:“高强部长,你给我出来,我的女儿因母婴传播感染艾滋病,他死的时候,你们拿着国家的俸禄在做什么?”我的喊声引来了20多人驻足围观。
于是,保安人员拨打了北京110。北京的110真快,过了5分钟过来一辆大警车,来了2名警员,1名司机,1名工作人员。他们来了以后,国家卫生部出来一名工作人员,工作人员简单与警员说了几句。
卫生部的工作人员有40多岁,他叫来一位年轻的秘书,让秘书带来上访反映问题的表格,我对秘书说:我已经填过4次了,我不填。
秘书说:你不填,怎么反映问题。我们大家在卫生部门口接待室还是填了表。秘书说:“你们星期四再到卫生部信访接待处再填一次。”
我们在门口与秘书反映问题时,卫生部的工作人员把我们填的表全部要走了,带回了卫生部。
我们离开国家卫生部时,已经上午12点40分了。我们就是这样被卫生部的官员们一次一次搪塞回去的。
我们这些妇女输血感染艾滋病是政府无法否定的,还把艾滋病病毒传染给了孩子或丈夫……我们因艾滋病,遭到社会歧视,家人抛弃,朋友的不理睬……
艾滋病病毒感染者的上访记(下)
这些妇女是同病相怜走到一起来的,她们因无奈才走上了上访的漫漫长路,多次上访无果,令人深思。输血感染艾滋病的人,是世界上最无辜者。有关负责人员,那些在工作中应付、拖延、搪塞、压制者,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你个人或亲属身上,你有何感想!世上人的良知何处去了?她们2006年7月18日第五次赴北京国家卫生部上访,结果却有三名妇女得到了“刑事拘留”的处理,引来一场“牢狱之灾”。
他们是否违法,请看李方平律师的调查:“无辜受害者”的“蒙冤入狱”记(李方平律师 博闻社 北京时间:2006 年07月31日20时14分 发布)
2006年7月26日,李喜阁女士(因涉嫌聚众冲击国家机关罪于2006年7月20日被河南省宁陵县公安局刑事拘留)的丈夫孙建峰先生来北京委托我作为李喜阁的律师为其提供法律帮助。我简单听了孙先生的陈述后,觉得宜早不宜迟,当即决定连夜乘火车赶往河南商丘。
因为正值暑期,又行程仓促,且目的地是全国人口最多的省份——河南,我和同行律师经过一个没有座位的未眠之夜,7月
27日下午才风尘仆仆的赶到了河南省宁陵县公安局。依照外地办案的惯例,我们先到县公安局的法制室办理律师会见手续,接待我们的孟主任知道我们要会见李喜阁,马上告诉我们,“李喜阁案不涉及国家安全,你们直接找城关派出所吧。”好在宁陵县城不大,正当我们百思不得其解,还在想怎么不归口刑侦大队或是预审科承办时,很快就到了城关派出所。所值班室一位非常年轻的男警员,好像是刚毕业的警校学生,热情的帮我们找所领导。城关派出所的指导员林博警官是李喜阁案的负责人之一,他接收了我们递交的律师会见手续,并答复会在48小时内安排会见。
2006年7月28日九时,我们两位律师前往派出所找林博警官联系具体会见时间。林警官说:
“已经请示过,争取安排今天下午或是明天早上”。直到下午五点,我们还没有得到确切的会见时间,只得再次赶过去落实。林警官确认会见就安排明天早上八点,届时法制室主任、他还有张科长会陪我们一起去。
2006年7月29日九时,张科长(兼城关派出所所长)、法制室主任和林博警官汇合一起,陪同我们两位律师到宁陵县看守所。会见前,宁陵县公安局卢体玲副局长(兼看守所所长)和律师先做了一番短暂的交流,大意是:其一,我们看守所第一次关押艾滋病感染者,条件和经验都有限;其二,如果李喜阁会见时情绪过于激动,考虑到她的身体原因,我们会视情终止会见。
九点半,我们终于见到了已被羁押10天之久的李喜阁。见面伊始,喜阁看到律师千里迢迢为她提供法律帮助,荡漾出她特有的灿烂笑容。尽管整个会见过程,张科长、林指导员和法制室主任都全程在场,但并没有给我们带来任何的压力。和外界关心喜阁的朋友一样,我们直奔主题,了解她能否按时、按量服用抗病毒药,是否受到任何形式的刑讯逼供。她的爽朗回答让我们的担心得以释怀。与喜阁的45分钟的会见,我们了解到李喜阁等九人到卫生部上访事件的因果脉络。
背景:
1、1986年法国艾滋污血事件震惊了整个世界,血液安全引起了国际社会广泛关注和各国政府高度重视。
2、1988年11月4日,我国卫生部等六部委颁布《艾滋病监测管理的若干规定》,该《规定》第十一条规定:血液和血液制品必须进行艾滋病病毒抗体监测。禁止艾滋病病毒感染者献人体组织、器官、血液和精液。
3、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河南省宁陵县妇幼保健院等医院的血液管理几乎完全失控,形成输血感染艾滋病毒的巨大隐患。
李喜阁等输血感染者漫漫上访长路:
此次到卫生部上访的李喜阁等九位宁陵县艾滋病感染者只是宁陵县
40余位输血感染艾滋病毒受害者的一部分。她们九人基本都是90年代中后期因分娩或上节育环时,在医院输血感染艾滋病毒的无辜受害者,其中还包括一位因母婴传播的5岁女童和另一位因性传播感染的男性配偶。
2003年前后,李喜阁等几十位妇女的未成年子女久病不愈,医院怀疑患有艾滋病,经确诊后防疫站又对父母进行普查,陆续确诊李喜阁等妇女感染艾滋病毒。也有部分妇女是自己久病不愈被确诊感染艾滋病毒,防疫站在普查中也确认其配偶、子女感染。她们有过共同的经历,即都曾在公立医院住院,也在医师的动员下的输过血。
得知真相、有着共同遭遇的妇女们开始走到了一起。期间,她们单独或者共同无数次找宁陵县妇幼保健院、县卫生局、县信访局、县政府,总是石沉大海,要么推脱、要么逃避。向法院起诉却被告知
“上级有口头文件,凡血液感染艾滋病不予立案”,民事诉讼法被毫无理由的束之高阁。
以李喜阁女士为例,近三年来,她走上了漫漫上访之路,却徒见公文旅行,而问题依旧:
1、到商丘市人民政府上访,批转回宁陵县信访局解决,无果;
2、到商丘市人大常委会上访,批转回宁陵县人大解决,无果;
3、到河南省卫生厅上访,批转回商丘市卫生局解决,无果;
4、到河南省委、省政府上访,批转回宁陵县政府解决,无果;
5、到河南省人大常委会办公厅上访,批转回商丘市人大解决, 无果;
6 、到中华人民共和国卫生部上访,批转回宁陵县政府解决,无果;
从2005年7月26日到2006年7月18日,李喜阁她们已是第五次到卫生部反映宁陵县输血感染艾滋病受害者权益遭到侵害却久拖不决、而又日益紧迫的问题。
会见中,李喜阁女士回忆了2006年7月18日在卫生部上访的全过程。
问:你们到卫生部有什么具体行为?
答:“我到卫生部后,要求见部领导解决输血感染者赔偿不立案也得不到其它方式的解决,但保安阻止我进去,我生气就叫高部长出来见我们。全过程只有我一个人与保安交涉,其他感染者都没有与保安发生争执。我们根本没有冲击国家机关的行为,也没有阻挡卫生部的车辆进入。”
问:卫生部的工作人员是否报警了?
答:保安报警后,有110巡逻车过来了,一个警察、一个司机,他们就在旁边看,也没出示证件,也没有对我进行盘问,更没有把我们带离。
问:7月19日,你们为何还去卫生部?
答:7月18日晚上,县卫生局李局长发信息、打电话给我,要我明天去卫生部见面一起解决赔偿问题。
19日,我和其他感染者一起到了卫生部,接待处张处长接待了我们,说你们县委、县政府来人了,你们谈一谈再回去解决,并给我们安排中午盒饭。
李喜阁 女士还陈述:万万没有想到,县委、县政府说过来解决问题竟然是把感染者强行带回宁陵,而且于次日对三名妇女宣布刑事拘留。
与喜阁告别后,我依然思索良久,感慨万千。输血感染者是我们国家最无辜、最悲惨、最无奈的同胞,难道执政者 不能从人道的角度,站在
输血感染者的立场设身处地感受她们的永远述说不尽的悲哀和伤痛。
1、在公立医院自己掏钱接受治疗却遭此厄运,作为无辜受害者,她们内心是那样的悲愤;
2、在对艾滋病还极度恐惧的乡村社会里,一旦她们公开身份便会 遭到亲属、朋友、邻居的疏离,她和她的家庭在就业、就学、婚姻以及社区生活各方面饱受社会歧视;
3、她们为了找寻公道,无数次要求宁陵县妇幼保健医院、县卫生局赔偿和道歉,始终没有任何结果;
4、她们依法提起诉讼,却口头答复不予受理也不作出裁定,堵塞了她们寻求最后的司法救济;
5、 她们
经年累月的逐级反映,得到的结果仍然是静默无声的漫漫等待,而此时的她们不少人已经含冤而逝,或即将走完悲惨人生的尽头,或无望无助的在极其有限的有生之年继续挣扎;
6、当她们对哭诉无门的境遇悲愤抗争时,一切外部世界认为合理的宣泄,都可能带来她们非法拘禁、劳动教养甚或牢狱之灾。
艾滋病蔓延危机已经成为的严重的社会问题。感染者的切身感受是任何常人无法通过语言、文字得以体会,在世界抗击艾滋病运动中,感染者群体往往是最激进、行动能力最强的参与者。客观而言,李喜阁等输血感染者在卫生部上访的行为,总体上是和平、理性和克制的。我认为:从中央到地方各级政府应该要有足够的耐心去倾听输血感染者的诉求、给她们更多的关怀和包容。任何推卸责任、不设法解决问题,并对感染者和平表达诉求进行打压,动辄限制人身自由、劳动教养、构陷判刑的行为都是我们完全无法接受的。
2006年7月31日
下面请看:
李喜阁狱中日记(摘抄)
2006 年 8 月 2 日,今天是我们被关的第14天,我们两个人刚刚吃过晚餐时,看管犯人的警官喊王凤英的名字。警官说:“王凤英办案警官提审你。”
王凤英说:“下午提审时,该说的都说了,还要问啥?”
这是第二次提审她,她和看管犯人的警官到提审室去了。
今天上午我也被办案的警官提审过,但是我还是提出:如果政府不给解决问题的话,我还要继续上访,还要上法院要求立案.我们没有谈多久,我就回牢房了。我知道:在监狱里你有不说话的权力,有吃抗病毒药物的权力,还有看其它机会性感染病的权力,有看书的权力,还有请律师的权力,一共有9项权力.
过了半个小时王凤英回来了她说:“喜阁姐我走了,我.....,我也是取保候审。”
我说:“走吧,走出去还是比在监狱里强。”
王凤英走了以后。晚上已经7点了,监狱里的犯人都在唱歌<<学习雷锋好帮样>>、<<想家的时候>>、 <<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好>>、
<<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我非常熟悉这首歌,我上小学时都开始唱,每年的7.1建党节晚会都要唱这首歌.我听这首歌都听30年了。
从今天晚上起,我自己在一间牢房里,心里非常空虚.
张秀娥(女),在在2006年7月27日就离开了,是取保候审的,她走的时候对我和王凤英说:“饿死不做贼,屈死不上访.”她是在2001年4月份在宁陵县人民医院做手术时输血感染艾滋病的,2001年感染艾滋病都不立案,我们可想而知,法律已经不起做用了.
到了晚上9点以后,监狱大院里非常静。我心情不好,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出去?我就给两个女儿各自写了一封信:
给大女儿(孙迎晨)在天堂的一封信
我那苦命的孩子:
你好吗?在天堂好吗?现在你没有生病吧!不会在像人世间那样天天打针吃药吧?
到2006年8月12日晚上12点15分都离开人世2年了,如果活在人时今年都11岁了.你是爸爸和妈妈的好女儿.
妈妈为了给你讨公道,在2006年7月18日上午到国家卫生部上访,反映几个问题 :
1 .河南宁陵县人民法院不给输血感染艾滋病的妇女立案(内部有上级口头文件:因血液感染艾滋病不予立案)。
2.宁陵县妇幼保健院从1993年到1999年长达7年私自违规采血输血,造成大量妇女输血感染艾滋病,管理部门渎职。
3.宁陵县10名母婴感染艾滋病儿童没有药物怎吗办?
妈妈是反映问题,没有想到我会因上访被关到大牢里。
你刚刚来到人世间的时侯,主刀大夫孙文玲为了血浆利益,给妈妈输血感染了艾滋病,因当年卫生局管理血液混乱,给很多妇女在医院治病时输血感染艾滋病.宁陵县妇幼保健院当年不但没有给妇女治好病,而是成了繁殖艾滋病基地,当年那些卫生官员和医生都长了一个3合1的心;狼心,狗心,黑心.当年卫生官员怎么管理的血液,这些卫生官员拿着国家的俸禄就这样管理血液的,难道不是当年妇幼保健院的妇产科大夫利用手中权力,给妇女大量输血,你会感染艾滋病吗?是这些人害死了你。
妈妈为了讨一个公道,妈妈受了很多苦,妈妈像一个疯女人一样天天找法院,找政府,找检察院,找卫生局,找妇幼保健院都没有用.妈妈到过市信访局和省信访局都没有用,妈妈这次到卫生部都是第五次了上访了.
妈妈和爸爸都非常伤心,妈妈和爸爸都非常痛苦,妈妈在监狱里每天晚上都哭泣。
我和你爸爸都没有本事的人,我和你爸爸太无能了.一直上访了2年都无结果,但是爸爸和妈妈还会继需上访.
你的奶奶因你的死去,天天哭,眼快哭瞎了。现在,你奶奶因伤心过度,头发全白了,耳朵也聋了。
你的爸爸现在头发也白了,像一个操劳过度的老头,你的爸爸为了照顾我和你的妹妹再也没有去上班.
自从你离开人世以后,打破了宁陵县长期隐瞒艾滋病的“黑幕”,因你的死亡,与其他人的死是不一样,爸爸和妈妈没有向任何人隐满你死亡的实事,不但你感染了艾滋病,而且妈妈和你的妹妹也感染了艾滋病.让我们全家陷入了长久的痛苦之中.
妈妈只要活在这个世上,那么有一口气,也要为你讨回公道,让法律还给我们一家3条人命的公道,将来既便妈妈走了,也有爸爸为你讨公道.
妈妈希望你在天堂幸福,健康快乐.妈妈将来出去了,我会到你那儿看望你的,我那苦命的女儿.妈妈和爸爸对不起你.
妈妈 李喜阁( HIV ) 2006 年 8 月 2 日 晚
给小女儿孙蔚林的一封信
我的好女儿小林林:
你好吗!你和爸爸在家好吗?在家还闹人吗?你每天晚上12点以后都哭,病毒都开时发作了,在家的时候,爸爸和妈妈看着你都痛哭,我和你爸爸那一会儿,恨不能拿着刀把孙文铃给杀了,掂着孙文铃的脑袋祭你的姐姐.
我抱着你上访都2年了,你从小到现在都没有离开过妈妈的身边,可这次我们母女却分开了,而且妈妈在牢房里,虽然我们母女都在一个县城,监狱离我们的家还不到2里地,但是我们母女无法相见.
你的姐姐在天堂,妈妈在监狱,我们母女3个人分别在3个不同的地方.
妈妈在监狱里很想你,你才5岁,也感染了艾滋病.妈妈很伤心,妈妈很痛苦.
妈妈给你和其它的孩子找儿童药物已经找了2年都无消息.
你太小了,妈妈为什么坐在监狱给你写信,你现在不懂.希望你将来会懂的.
你要听爸爸的话,爸爸会给找儿童药物,妈妈不知道什么才能出监狱?妈妈每天都想你.
如果妈妈过几天都出去了,妈妈还会继续给你和其他孩子找儿童药物.
如果妈妈这次真的出不去了,妈妈想给说,将来你不要走妈妈的路,我不希望你走维权的路,因为这条路非常艰难,妈妈受的苦太多了,妈妈一生都不幸福,妈妈小的时候是吃红薯面窝窝长大的,妈妈从小穿补丁衣服穿到25岁,但是妈妈从来没有生病过,妈妈很幸福,那时妈妈听歌都是听小广播在唱<<东方红
>>长大的.那时候的人心眼都非常好,都非常善良.
而现在不一样了,发生很多变化,这种变化将来都会记载历史,我不知道我们母女谁先死,因你的小生命太脆弱了,现在暂时没有儿童药物,将来会有的,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吃上儿童药物?还是个未知数.如果将来你用上儿童药物了,会有希望的,妈妈希望你将来学好历史,长大后研究历史.妈妈不希望你当官,因为中国的官员跟国家政治都有关系,今天叫你当官你就当,明天就有可能不让你当.你的爷爷和外公都是右派,虽然都平反了,都安排了工作,但是心灵伤害都是非常痛苦的.
我希望你将来好好研究中国的历史就可以了,不希望你当官员.平安是福.
妈妈每天在监狱里早上6点和晚上6点准时服抗病毒药物,早上7点准时吃早餐.上午12点准时吃午餐,晚上6点30分吃晚餐,每天都能吃好睡好,就是心里痛苦.晚上常常失眠,有时候晚上12点都睡不着.
妈妈白天有的时候站在门口,隔着铁门,铁门下面有一个小方口,小方口是每天用它给我送饭,我白天利用这个小方口给外面干活的犯人(
种菜,非常轻的活)讲艾滋病是怎么传播的,怎么预防艾滋病,感染了艾滋病怎么治疗.
妈妈一生都不会想到,讲艾滋病知识将到监狱里,让更多的人知道艾滋病是怎么传播的.
妈妈希望你将来幸福成长. 妈妈在监狱里非常想你想你
妈妈 李喜阁 ( HIV ) 2006年8月2日
河南省宁陵县输血感染艾滋病感染者 李喜阁
(记者:蔡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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