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成都市城市河流研究会的召集下,中科院成都分院、四川省社科院、成都市科协、四川大学等科研机构的专家学者,绿色江河、保护国际、根与芽西南办等NGO代表,部分市民代表,媒体代表50余人在成都市河流会馆聚会,座谈柏条河工程的利弊问题。
让人始料不及的是:该会议公开邀请的政府职能部门集体缺席,包括四川省水利厅、省环保局、成都市水务局、市环保局,概无例外地以暧昧的口气,坚决的
态度,推辞会议邀请。这表明,至少在柏条河工程问题上,有人知丑怕羞,政府拒绝倾听,并且可能一意而孤行。属于政府编制内的四川省环境保护科研院,为柏条
河工程的环境影响评价(EIA)单位,由于其担任是具体的业务工作,为避免“假评估伪论证”,必须了解专业领域的其它意见,然而他们的缺席说明,他们不需
要学术民主。他们因权而威——因为公权授与而成为“学术权威”。
政府部门不听社会意见,评估机构不听专业意见,为什么?仅仅因为它是一条“省管河流”——成都市无权过问?还是因为它是一项长官工程——谁也无权过
问?抑或,工程“太小”(仅仅10亿元RMB)——不值得讨论?中国人说,兼听则明,偏听则暗,如果政府还愿意兼顾公共利益,如果政府还愿意建设和谐社
会,最好还是多听听,而不是脖子一拧:老子不尿你!
恳谈会上,由城市河流研究会长,川大教授,原兰州大学副校长艾南山先生介绍情况。艾说,政府方面明确表示,此事不希望媒体介入,而我们欢迎媒体报
道。此其一。省环科院单方面宣布“有九成调查对象赞成柏条河工程”,而环评法规定,有10%不赞成者,应该举行社会听证。此其二。政府有关部门可能因为河
流研究会这次的“不配合”,“不听话”而收回河流会馆,让专家们从此无处聚集。此其三。看来政府很严肃,有人很生气,形势很严峻。
真正的知识分子是无所畏惧的。
成都市政府首席策划师、省历史学会会长谭继和先生首先表态:都江堰作为世界文化遗产,不应仅仅是渠首工程,应该把整个渠系考虑进去,让历史文化有脉
可循。著名环境学家范晓的系统阐述,证明了柏条河工程弊大于利。著名作家冉云飞说,已经被掐住喉咙而不起来反抗,是没有血性。希望大家起来保卫生命之源柏
条河,捍卫自己的生存权。川大水利专家梁川教授逐条分析了省环科院《信息公告》,仅从公开信息的层面,指出该项工程的多处重大失误和不可行性。其一,“规
划实施的必要性”。节水改造——工程利用原有河道,即非河道砌衬,因而并无节水功能。渠系畅通——现有渠道并无阻塞和不畅通情况。枯期供水——无来水增
加,渠化河道不可能增加枯水期供水量。其二,“地上河问题”。44公里长度150M落差,15级梯级电站,理论上10M水头/站,沿河形成15个高于
10M的大坝及河堤,形成15个“地上悬河”,给成都平原带来危险。其三,“渗漏问题”。雍高水位之后如不采用河道全砌衬,则因“沙堤”而渗漏,造成两岸
大片下湿田,冷浸田。梁川教授归纳了张林源教授,成都市科协郑飞副主席,市水务局高工陈渭忠、曾家和等人的技术观点,令人信服地指出:柏条河渠道梯级电站
工程,在技术上是有严重问题的,不宜匆忙上马。
中科院成都山地所新任所长邓伟重点阐述了平原湿地的生态效应,反对渠化河道,减少湿地面积。山地所客座研究员、著名探险家杨勇从七个方面对柏条河工
程提出质疑。绿色江河环保组织秘书长李大放提出建立环境对话机制,确保社会公众对公共工程的参与。国际NGO“根与芽”西南区负责人张喆女士,形象地以河
流与血管作比喻,不希望成都平原上出现河流的“血栓”。绿色江河副秘书长、《文化人》杂志主编谭作人提出动议:把会议纪要和呼吁书整理出来送国务院温家宝
总理。他说:如果政府可以缺位,民间也就可以“越位”上访,至少应该告知,才能争取处理,争取柏条河工程问题向好的方面转移。另有数名大学生志愿者代表,
市民代表、媒体代表发言。艾南山、范晓、陈渭忠等专家回答了媒体的提问。
一条河流引发的争议,是社会进步的表现;正如“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是社会公平的表现。与会专家和市民代表都希望四川省政府有关部门能够正确对待
和处理一件正常的争议,真正把群众的利益放在心上而不是说在嘴上。89年之后,政府应该学会与民间对话,把有争议的问题纳入倾听、讨论、协商、解决的轨
道。而不应该学习某些花岗岩脑袋官员,脸比纸薄,心比铁硬,关闭解决问题的通道,开启压制民主的恶例,把能够化解的事情搞成宁死不屈的“较劲”。这是个人
威严,不是行政权威,也不是“与时俱进”。
对这类看似“脸比纸薄”的官员,我们家乡还有一说,那就是“脸皮比城墙倒拐还要厚”。两极相通,厚薄本无意,执政应有情。
这一厚一薄,蕰藏着社会进步的辩证原理。
2006年4月27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