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宪政学者近年提出民国当归的概念,以民国为药引,为中国治病补气。
当归,其根可入药,是最常用的中药之一。具有补血和血,调经止痛,润燥滑肠之功效。微信圈里当归比玛咖还红,病根在民主阳虚,有医生以民国为药引子,从而引起一番辩论。
国内早一批的宪政学者陈某最近几年提出了民国当归的概念,以民国为药引,为中国治病补气。这事成也萧何败萧何,在民国回归热潮中当归派一时声名鹊起,但也正因为药引子是民国而引起辩论。
有一种朴素的正义观,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国共争天下之时,国军虽然是正统政府,可是敌不过有苏联大力扶持的共军,败退到台湾岛。如今网友们对共军诸多不满,为此怀念起了共军历史上最大的死敌,也是曾经的合法政权中华民国。网友们常常感慨,蒋公剿匪不力,愧对大陆子民。
呼唤民国和呼喊做美军带路党,都是网友喜欢的一种情绪或是玩笑。不过当好事者从中发现了契机,希望以民国为基础建设社会重建的动员框架,这事情就变得严肃了起来。为了形成有效地行动动员,发起者需要在框架建构中论述自己有插手这个问题的资格和合法性,必须争夺处理有关问题与话题的“所有权”,建立话题的权威性,并吸引到自己的受众。这个建构的过程自然无法一帆风顺,外界的挑战是不可避免的。
当归派出现以后,一直在尝试从情感宣泄进入理论建构的努力,逐渐形成和完善当归论的框架。目前这个框架的基础,有民国具备多数人渴望的民主与自由,也有历史上的合法性。这些都是追求民主与讲究正统的中国人所看到的加分项。然而,这个框架中有着很大的漏洞,历史上的民国甚至于今天的民国,和这个框架中所描述的愿景相去甚远,对此国内诸多批评当归论的作者已经做过了详细的阐述。这样看来,似乎民国当归是开错了的药方子,民国并不美好,那么以此为象征来努力最后是不是也要收获一批跳蚤呢?
从对民国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的辩论中跳出来,一个运动的框架无例外地要回答三个问题,我们在哪里,我们去哪里,我们怎么去。民国当归目前还没有成为非常有逻辑系统的一套完整说辞,但从只言片语之中,还能大致窥出端倪。从这三个问题出发,也能更好地反思外界对民国当归论的批判。
我们在哪里,也就是现在的中国社会究竟有多少问题,这点虽没有看到很详细的论述,但是大体上还没有看到争议。
我们要去哪里,这么多人努力的终点究竟是什么,当归论以民国作为象征性的终点。虽然在对于未来世界的具体期待上,除了国号之外,当归派与其他人差别不大,可是这种行动中的暴力性的表述还是会触发许多的反感与不认同。除了少数人的争议点在于国号之外,更大的一个问题在于民主不等于民国,而民国更不等于民主。
既然目标上都出现了分歧,那么在我们怎么去之上,自然就会有更大的争议。当归派要以民国为目标,为此在论述中必然要大量的援引民国的元素作为论证。而当归派为了论证出结论,对民国的历史问题形成了诸多自己的论述,这点也是与历史形成冲突的。长期以来当前统治者的谎言,倒逼出了一个习惯,那就是作为当前政府的反对者,一定不能有谎言。这种对于诚实的要求,激发了更多对于当归派的口水。
从运动框架的三点出发,不难看出人们是将对民国的反思与批评带入了对当归派的批判。这个争议有许多意义,但看星星的人与看路面的人是无法形成有效争议的。运动就像脑白金和胶原蛋白,重要的不是有多少逻辑,而是究竟能形成多大的市场。
对于任何一场运动而言,要用最简单的话语描述出最完整的路径,又要为了扩大设定框架的话语权,不可缺少的部分就在于对于框架进行渲染,对既有价值和信念的美化、润饰、显化和激发,尽可能与当前社会中流行的既有价值和信念对接。民国当归自然的策略当然是看到大众对于民国的幻像,并且“重新发现”和激活既有的文化价值和信念,对其加以美化、润饰和显化,让其为我所用。民国的价值或许已经萎缩,或许遭到滥用和压制,或许缺乏组织表达渠道,或许已经成为陈词滥调,但只要当归派认为有利于动员潜在的参加者,都可能被突出出来,并加以美化或吹捧,进行价值渲染。除此以外还要进行信念渲染,找出民国与民主相关的特征,并为特征建立一种假想性的关系。
这种技术性的手法或许为人所不齿。就如同对当归派的批判一样,许多反民主的言论也是抓住以民主作为社会动员中的渲染部分加以批判,而最经典的批判莫过于“民主可以当饭吃吗”。运动框架不是用来解释世界的,而是用来动员的,但是运动框架又不得不被迫的用于解释世界,否则会因为其局限性而丧失在行动话语上的主导地位。故而,运动框架也总是在发展中不断地更新与完善,从而充分的应对外界对于运动框架话语权的挑战,并以更加成熟的面目来吸引更多受众。
为此,从学术的角度论证民国不是东西,是正确的;从预言的角度,讨论陈述当归派是不是傻逼也无从判定;而从运动的角度来说,当归派所做的一切都是符合运动逻辑的,并且其框架是在不断地发展与完善之中。
当归派就是新创的一派运动框架,并无对错之分。而外界的批评与辱骂,从框架完善的角度而言,则是非常现实的镜子,激励当归派的理论家去进一步的完善当前的话语体系。
在学术上民国不是个东西,但运动框架中民国可以是个东西。对于当归派而言,既然选了群雄逐鹿这条路,设定了民国当归的路径,在凭实力说话的市场上,而不是逻辑为王的言论世界里,冷暖自知。问鼎结果如何,历史自然会给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