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回过头来看,特朗普的对华政策将是美国历任总统中最有性格的一个。现在要看清所谓的“特朗普效应”也许为时尚早,但是,从『对台关系法』到不惜与中国在商贸领域开战,再到“特朗普以其他方式祝贺习近平当选”,特朗普特色似已隐然形成。
特朗普竞选总统时对中国的抨击言论相当严厉,但是入主白宫后,一如历任美国总统一样,虽然他初期有过拿起听筒接受台湾总统蔡英文祝贺其当选总统之举,随后又渐渐回到美中关系的传统老路。最典型或者最高潮的表现就是特朗普去年的中国之行,几乎看不到竞选时那个对华强硬的特朗普的半点影子,他甚至公开地恭维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甚至在美中贸易巨额逆差上声称“我不责怪中国”,让许多观察者大跌眼镜,有不少分析者将之归之于特朗普本人对强人风格的迷恋与崇尚。然而,假定他那次访华的表现是一个高潮的话,高潮可能从此过去。
如果说在特朗普执政一年时期许多分析还在强调特朗普的推特式决策–任性,无法预测,善变……现在,至少在美中关系层面,再很难把特朗普套进这一固定的模式,甚或可以说,特朗普似乎在利用不少观察人士替他塑造的这一“偏见”模式,出其不意地,但是却在实打实地做一些事情,至少在美中关系上是这样。
最典型的就是『台湾旅行法』。在这个法律没有诞生之前,去猜想特朗普会去签署这样一个明明会牵动美中台大三角、损伤美中关系的法令是有点不可想象。特朗普毫无犹豫地签署了这一法令。现在,沿着这一法令铺设的道路,美国官员开始访问台湾。美国国务院亚太助理国务卿黄之瀚是『台湾旅行法』通过后首位到访台湾的美国官员。中方最不愿意看见的一幕终于发生了。黄之瀚开路只是一个信号,后面可能还会源源而来,可能还会有更高级别的访问。而台湾这边,也可能适时地做出对等的回应。现在去假设美国以『台湾旅行法』把台湾作为棋子的想法有点过分地一厢情愿。如果按照这部法律的路向去走,最终,早已被中国大陆挤在边上的台湾肯定是受益者。试想,一个被排挤的无处可去的台湾,现在居然有了美国敞开大门,难道从外交上而言不是大大受益吗?这从中国外交部发言人星期三的严厉反应可见一斑,华春莹称,中方已就黄之瀚访台向美方提出“严正交涉”,重申中方坚决反对『台湾旅行法』,敦促美方恪守“一个中国”原则,停止与台湾进行任何形式的官方往来与接触。
『台湾旅行法』给中美台大三角关系打开了一个大洞。这可能是一个愈来愈强势的中国在几个月前没有想到的。此举比起美国军舰在中国人造岛海域附近巡航对中国造成的打击要严重得多。自从民进党出身的蔡英文担任台湾总统后,中国大陆强化了对台湾海峡的海空巡逻,旨在逼台湾向“九二共识”屈服,但是,在台湾被挤压到墙角下的情形下,美国突然挺身而出,台湾当局的欣喜是可以想象的。
有分析认为,这不能不让人怀疑特朗普政府有更大更前瞻性的盘算,台湾关系法的签署与特朗普政府对华采取的其他一些动作可谓互相关联,隐隐透露出白宫未来的美中关系走向。
几周来一场从酝酿到即将爆发的美中“商贸大战”可能是另外一招大棋。从白宫内部的最新消息看,特朗普很可能在本周内就中国违反智慧财产权采取惩治措施,最先出台的可能是针对中国一系列出口技术产品课征海关税,接着而来的是针对中国企业在美国的投资计划进行严厉控制。当然,中国也在做准备,一旦美国出台制裁措施,中方将做出反击。但是,在美中双边贸易方面,多年来承受巨额赤字的是美方,因此,美国贸易代表莱特希泽有关美国损失巨大,不得不为之的表态显然是有备而来,而且白宫已经表示,中国如针对美国出口农产品等产品报复,美国也将立即采取反制行动。
商贸大战,多方分析都认为最后的结果可能是两败俱伤。但是,历任美国总统都在喊叫减少对华贸易赤字,特朗普为什么果然举起了大棒?特朗普难道没有清醒长远的打算?有些观察者认为有,这一打算就是美国要保持自己的头号强国地位,不能容忍一个进攻性的、越来越强势且咄咄逼人、价值观与美国完全相反的大国“巧取豪夺”。
另外一件多少有点花边性质,但在外交关系上可轻可重的事态就是在习近平再次成为中国国家主席、而且通过修宪获得了永久担任国家主席的权力之后,迟迟没有等来特朗普的贺电。
美国总统特朗普同前任的做法完全不一样:一直到很晚的时候都没有向习近平发电祝贺。这件事意味着什么?可能意味不小。从新华社陆续公布的外国领导人祝贺习近平当选国家主席的报道中,把金正恩的贺电摆在重要位置,这倒并非因为中方突然喜欢起来对北京一直保持距离的金正恩,更像是北京对外间舆论释放的一种信息:最近都在说美朝要举行峰会,这件事上,中方被蒙在鼓里直到最后一刻。看,这不,金正恩不是在第一时间向习近平发出贺电了吗。
对中方而言,金正恩的祝贺显然不能抵消特朗普迟到或者也许根本就不会到来的祝贺产生的反作用。终于,新华社3月21日发出一条消息,凤凰网转载时题为『特朗普祝贺习近平当选中国国家主席』,里面一长串外国领袖祝贺的内容,唯独特朗普殿后,就一句话:“美国总统特朗普还以其他方式向习近平主席表示祝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