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某一事件变得不堪入眼,或者持续公开容易激起民愤的时候,一个正常国家或政党的做法,往往是通过检讨并调整既往政策解决,但在中国,情况则往往离奇扭曲。
在中国国内,每有此类事情发生,在过度的政治敏感和稳定压倒一切的思维指导下,当局首先想到的是掩藏事实,其次是辅以高压措施对揭露者予以威胁打击,对民愤进行强力压制,而对需要解决的问题本身,则倾向选择沉默回避或选择性失明。
这一招历来是国内新闻审查部门的强项,是中共“舆论维稳”的一大法宝。不幸的是,新闻审查部门的这个看家本领,已被国家统计局偷偷学去,而且被统计部门的同僚们活学活用,衍生出的“数字维稳”绝招几乎达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
老牛的这个感慨来自于一个极度残酷的现实:面对国内越来越严重的贫富差距和逐年升高的基尼系数,统计局已经连续十多年拒绝公布过这个具体数字。在统计局2011年年末发布的《中国全面建设小康社会进程统计监测报告》中,说到疼处,中国的统计官员们也语焉不详,用“2010年基尼系数略高于2000年的0.412”一句话,就把这十多年的数字回避过去。
统计局的这个拙劣做法,让人想起了掩耳盗铃的寓言故事。然而,就算统计局自己选择闭目塞听,也无法回避一个让当局尴尬的事实。据有关专家独立测算,在2007年,中国的基尼系数已经达到0.48,2010年,这一数字更是达到了惊人0.50水平。由此推算,在国家政策并无明显调整,收入差距仍然持续拉大的情况下,2011年的基尼系数肯定超过了0.50!这还是比较保守的专家测算,考虑到无法测算的灰色收入和腐败收入等因素,有专家认为中国的基尼系数甚至已经达到0.55的惊人水平!
从数据上看,中国的基尼系数已堪比许多因贫富不均而常年动荡的国家,和西亚北非某些发生“茉莉花革命”的国家相比,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对搞社会主义起家,在宣传口号上以消灭贫富差距和为人民服务为己任的中共共产党来说,这的确不是个好看的数字。而对腐败和贫富分化已极度不满的中国民众来说,就算他们懂得的统计学原理有限,这个难堪的数字也足以挑动他们的敏感而痛苦的神经。
诚然,在高企的基尼系数面前,中国没有像西亚北非一样陷入动荡,这是中国之幸。然而另一方面,我们也必须看到当局为维系这个脆弱稳定所付出的惨重代价。
老牛认为,中国社会之所以还能保持基本稳定,主要依赖的是三十多年来经济高速增长,这种高速增长虽然伴随着贪腐、利益输送、资源浪费和分配领域的极度不公,但最起码还可以使社会底层能从增长收益中分一杯羹,还不至于动摇中共的统治基础。另外,这种稳定还来自于中国民众的“韧性”和当局的高压维稳措施。
特别是后者,对中共来说是很无奈的事情,因为在不断攀升的基尼系数压力下,中共也只能这样通过刺激经济持续高速增长、不断透支民众信任、不断投入维稳资金来保持社会稳定。这就使得中国像一辆被加足了马力的汽车,只能裹挟着满车民众不断猛踩油门高速前行,即便是拐弯(如经济结构调整)、坑洼(如金融危机和欧债危机)等需要减速的时候都不能减速。因为一旦减速,民众就可能跳车拼命,汽车也可能散架抛锚,说不定整个社会都立刻就会像西亚北非一样陷入骚乱动荡之中,如果那样,那真是十几亿中国人的噩梦!
这种窘境在政治层面,也让中共收获了“匪党”和不顾人民死活的恶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