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日,中国盲人维权律师陈光诚在美国大使骆家辉的陪同下,前往北京朝阳医院就医。正在北京访问的美国国务卿希拉里首先与陈光诚通了电话,祝贺他与家人团聚;之后,中国律师李劲松也与陈光诚通了电话,确认陈获得了自由与安全的“ 明确保证”。
这个“保证”,显然来自于中共当局,表明,在陈光诚本人的要求和美国的压力下,中共当局被迫妥协,可能终止对陈光诚的迫害。
据美国媒体报道,中共当局保证,不会对陈光诚做出法律追究,并将调查在此之前陈所遭受的非人待遇;陈将不再居住于他此前遭受软禁和虐待的山东老家,而调换到一个安全环境,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还可能进入大学深造,美方则可以随时前往探视。
这本是陈光诚逃出软禁、避入美国大使馆后,两个可能的结果中,较好的一个。对陈光诚而言,符合他的意愿:留在中国,并赢得正常生活的权利;对美国来说,担当了调解角色,解决了人权个案,国际上获得好评,内政上也得到加分;至于中共方面,以温家宝为首的温和派可能再次赢得话语权,政改路线可望进一步抬头。
原该是一个“三赢”的结果,但,仅仅数小时之后,情况发生逆转。身在医院的陈光诚,突然反悔,认为自己和家人没有人身安全,要求美方尽快安排他们全家离开中国。陈立场骤变,显然令美方为难,使美方力争在美中“战略与经济对话”前解决陈光诚个案的努力,变得无效。
陈光诚的转变,是在与一位维权律师通过几次电话后形成的。该律师一上来就说:“大多数关心你的网友都希望你能离开中国,带着家人到美国去生活。”之后,便反复告诫:如果你留在中国,处境非常危险。建议陈:尽快回到使馆去。尽管陈回答“这个,不太可能了。”该律师仍然坚持:“你现在反悔也是可以的。”
或许该律师的动机是纯洁的,实际效果却是:陈光诚受到这番劝说与警告,变得忧疑起来,几小时后,一改走出美使馆之初的乐观与兴奋情绪,忧心忡忡地向外国媒体表示:自己是在受到中共官员“要打死我妻子”的威胁(由美国官员转告)之后,才走出美使馆的,而并非自愿离开。美方立即否认曾转达这种威胁,仅承认曾转达中共官员的一个说法:如果陈不离开美使馆,就会把陈妻子送回山东。美方同时指出:陈在美使馆6天,并未提出过政治庇护。
陈光诚态度大逆转,意味着这一吸引了全球视线的国际事件,仍未得到解决。次日开幕的中美“战略与经济对话”立即笼罩在这一情节的浓厚阴影下。
急转直下的事态,疑似受到中共党内强硬派的牵引。据美国媒体披露,关于陈光诚事件,中美双方谈判时,中方同时有外交部和“国家秘密警察部”负责人参与,之所以如此,乃是因为,美方认定:中国外交部处于弱势地位,要完全解决陈光诚个案,必须同时与拥有强势地位的“国家秘密警察部”(应是中共安全部或维稳系统中的特务机构)谈判,后者由中共强硬派人物如周永康主导。
可以想见,谈判中,外交部的角色存在;达成协议后,陈光诚离开美使馆、进入医院,外交部角色便淡出,安全部或特务机构接手后续安排。在医院里,陈显然受到该机构监控。该机构通过一系列手段,给陈光诚制造心理恐慌:想要见到陈的民众被阻止在医院之外;陈的妻子则不准离开医院;陈在有限的通话中,受到“非常危险”、“必须尽快离开中国”的反复警告和劝说;后来,美国大使馆前来探视的人据说也无法进入;而中共官方,没有任何人出面看望陈或与陈提到有关“协议”,有意食言,或坐等陈离开中国……
强硬派后发制人,严重打击了改革派,使后者柔性解决陈光诚个案的意图落空,让中美“战略与经济对话”陷于困顿。同时受到打击的,还包括美方和陈光诚本人。看上去,从原先“三赢”的协议,落得个“三输”的局面。中共强硬派的搅局,可谓“一石三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