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近平以父为戒,以毛为师
据说习家父慈子孝,夫正妻贤,习近平有资格到CCTV去候选“全国道德模范”。这也许是真的。毛时代习仲勋落难,少年习近平宁可被当局打成“现行反革命”也不肯与父亲“划清界线”,后来,在写给习仲勋八十八岁“米寿”的祝寿信中,习近平如此向父亲表白:“在社会上喊我们是‘狗崽子’的年代,我就坚信我的父亲是一个大英雄,是我们最值得自豪的父亲”。前中南海智囊吴稼祥亲眼见证了习近平的丧父之痛,“他曾经在父亲追悼会上悲痛异常,站都站不住啊,人整个都坍塌了似的”,父子情深由此可见一斑。吴稼祥据此得出结论,习近平是“改革派盟主”,因为习仲勋是胡耀邦、赵紫阳线上的人,是众所周知的改革派,而孝子必无改其父之道,自然也应该是改革派。
然而,习近平的政治表现让人大跌眼镜,曾经对“习李新政”抱以期待的人们更是大失所望。如果他真是所谓“改革派盟主”,那只能说明“改革派”这个名词在中国已经没有意义,或者说,党内真正的改革派早已全军覆没.上台一年间,习近平亲毛言论迭出,左倾姿态毕露:什么“两个不能否定”、“意识形态工作极端重要”、“党史是最好的营养剂”,什么“毛泽东思想绝不能丢,丢了就会丧失根本”、“确保红色江山永不变色”,什么“三个自信”、“七不讲”、“九号文件”,还有什么“宪政姓资论”、“普世价值阴谋论”,更不要说一边以整风手法搞运动清党,一边以反右手段施暴力肃网,短短一年抓捕的民间维权人士、异议人士之多竟超过了胡温十年。凡此种种,非但没有显现丝毫政治开明的气象,反而摆出了一副小毛泽东式的铁腕专制架势,哪里是“改革派盟主”,分明是替补薄熙来上场的新“毛派共主”。
习近平似乎在两难之中:他真心要做孝子,不敢否定父亲;但内心深处梦寐以求、为之神往的政治领袖形像,却是无限尊荣、无所忌惮的毛泽东,而不是祸福莫测、自身难保、一生坎坷的习仲勋。所以,习近平照的是父亲的镜子,正的是毛派衣冠,以父为戒,以毛为师,终究做不了习仲勋那样的开明改革派。
有其父未必有其子
坐上中南海头把交椅之后,习近平首次出京即直奔深圳,当时人们眼前一亮,以为他是为了打破政治僵局而仿邓南巡,借机把改革力量聚於麾下。现在看来,这样的解读未免太一厢情愿。其实,习近平到深圳是假公济私,他不是去拜二核心邓小平,而是去祭自家翁习仲勋。深圳可谓习家第二故乡──习仲勋不仅是深圳特区的主要创建者,晚年政坛失意,在京城受排挤,更以深圳为家,一生居住最久、最感舒适的地方。习仲勋做梦也想不到他习家时来运转,儿子一朝登天,雄踞北京。孝子北坐王廷日,家祭毋忘告乃翁。习近平首巡深圳是去尽人子之道、慰亡父之灵,根本与改革无关.
刚刚结束的习仲勋百岁诞辰让人们再次见识了这位红色孝子的面目。习近平不避嫌疑用纳税人的金钱为亡父大办冥寿,明摆着父以子贵,颇有僭越之嫌:编文集,出画册,写传记,造大理石像,党报党刊齐发纪念文章,央视黄金时段热播《习仲勋》专题记录片,纪念会一场接一场,颂歌嗓门一个比一个大,政治评价一句比一句高。官方媒体甚至把习仲勋树成了“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的典型。虽然这项新整风运动是在他去世十一年之后才由他儿子发动和领导,但习老先生似乎先知先觉,早就成了抵制“形式主义、官僚主义、享乐主义和奢靡之风”的光辉典范。在习氏父子身上,“有其父必有其子”这句老话是过时了,习老泉下有知,是否感到欣慰?
老右派铁流先生认为,习近平高调纪念习仲勋意在非毛,这和吴稼祥先生认定习近平为“改革派盟主”一样,大概都是上了“有其父必有其子”的当。
习近平学毛叛父
与大多数同僚相比,习仲勋确实是中共高层难能可贵的好人,人品好,官德也好。他关爱家人,怜惜乡亲,善待部属,心系人民;别人土改、镇反杀红了眼,他给中央打报告要求降低杀人百分比;别人比赛粮食产量放卫星,他给家乡人民送去救济粮;别人对党外名士、社会贤达、民族宗教领袖心存芥蒂、吹毛求疵,他对这些人尊敬有加、一见如故、赤诚友好;别人把逃港农民当成叛国者折磨虐待,他当众流下了愧疚的眼泪;别人恶意围攻心地光明的胡耀邦总书记,他仗义执言孤身施援。可是,共产党高层容不下习仲勋这样的人。在毛泽东时代,习仲勋因为“利用小说进行反党活动”的钦定罪名无辜挨整,失去自由长达十六年之久,几乎九死一生;在邓小平时代,又因协助胡耀邦改革、赞成邓小平退休、反对六四屠杀而郁郁不得志,受到刻意的冷落和排挤.
在习仲勋身上,值得他儿子缅怀、学习之处甚多,但习近平对其父亲异於其他中共元老的宽仁厚德、与人为善的政治品格显然缺乏足够的理解和尊重。以为政之道、为官之品而论,习近平不像是习家孝子,更像是毛氏贤孙.实际上,习近平的言行举止与习仲勋相去甚远,倒是处处模仿毛泽东.比如所谓“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从形式到内容,甚至连名词术语都有抄袭毛泽东延安整风之嫌:习“四风”模仿毛“三风”,习“照镜子,正衣冠,洗洗澡,治治病”模仿毛“脱裤子,割尾巴”、“惩前毖后,治病救人”;至於什么“民主生活会”、“批评与自我批评”、“团结──批评──团结”,则是直接照搬,拾人牙慧,但见退化,未闻创新。据说河北省委常委会为了在习近平面前表演“批评与自我批评”,有的人讲稿竟写了二十九遍。此种延安整风式的荒诞情景,让人大有毛氏复活、时光倒流之感。搞这一套折腾别人、神话自己的政治仪式,若玩假的,就是习近平所反对的“四风”之一,形式主义;若玩真的,难免演变为肃反除奸的“抢救运动”,或以言治罪的反右斗争,二者必居其一。毛泽东是整人的班头,整风的祖宗,也只能整出这两种后果。习近平学毛,充其量只是个徒孙水平,他又能整出什么新鲜效果来呢?
习仲勋反党集团株连六万多人
习仲勋是毛泽东的受害者,毛泽东死后才脱离苦海,得以复出。按人之常情,依事之常理,习近平若真是孝子,就应该清算毛氏罪行,深挖体制弊病,让他父亲所遭受的无谓苦难不再在其他人身上重演,而不应该反其道而行之。令人瞠目结舌的是,在习仲勋百岁诞辰的官方纪念文章中,毛习关系被描写成一个恩深、一个义重,一派祥和、其乐融融!在这种描述中,毛是绝世明主,识人善用,习是超级贤才,屡建奇功。官媒渲染“毛主席五次盛赞习仲勋”,却把十六年冤狱全算在康生头上,与毛一笔勾消,真是天下奇谈。
说到“盛赞”,刘少奇、林彪、彭德怀、高岗、陶铸,哪一个毛的冤死者不曾被毛“盛赞”过?这有什么值得炫耀的?今日盛赞,明日死整,反覆无常,翻脸无情,这正是典型的毛泽东式统治风格。习仲勋冤案是阎红彦告密、康生递条子、刘少奇帮腔、毛泽东金口玉牙亲自定案,康生只是配角,不过是个善於揣摸圣意的政坛小人而已。彭德怀八万言书字字恳切,却没有一句打动毛泽东,康生一张纸条,区区十几个字却能平地起风雷,惊动伟大领袖杀心顿起,一下子挖出了四个“反党集团”──所谓“习仲勋、贾拓夫、刘景范反党集团”(贾拓夫被整死后旋即变成“习仲勋、马文瑞、刘景范反党集团”)、“彭德怀、高岗、习仲勋反党集团”、“西北反党集团”,先后株连六万多人,很多人被整到家破人亡。这只能说明毛泽东心狠手辣、党中央乌烟瘴气。
习仲勋蒙冤之时,习近平尚未成年,却照样不能免祸,受歧视,遭虐待,入监受审,不在话下。习远平回忆说,他这位如今很是了不起的哥哥当年在管教所里受了毛泽东思想的哺育,出狱时体质虚弱至极,身上长满了蝨子,是靠喝陕西老家的羊奶才捡回一命的。毛时代那段痛苦无奈的经历想必习总书记不会轻易忘记。然而,习近平如今言必称毛,把自己打扮得就像是毛新宇的亲兄弟,这未免让人有些想不通。
文革时血统论者发明了“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的顺口溜,据说伟大领袖亲自将其修改为“老子英雄儿接班,老子反动儿背叛”,不知道孝子习近平究竟是“接班”呢,还是“背叛”?
二○一三年十月二十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