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在韩国大卖的电影《逆权司机》选了在「雨伞运动」三周年前后的时刻在香港公映。据说不少观众边看边禁不住啜泣,禁不住掏出纸巾抹泪。

 

《逆权司机》说的是1980年南韩光州起义反抗军政府暴政的故事,当中有些氛围、有些场景的确跟雨伞运动有相似之处,例如催泪弹在街头横飞,例如学生、市民激于义愤纷纷走到封锁前线聚集,例如抗争者如何守望相助有饭同吃有难同当,还有运动在镇压下无功而还的悲凉,还有热血青年、市民付出沉重代价……等。难怪观众看时会触感伤情,锁不住眼泪。

 

军警镇压封锁新闻报道

 

当然,「光州起义」跟2014年的雨伞运动也有些不同之处,包括军警镇压的力度与强度,全斗焕军政府出动的是正规军、特种部队、装甲车和M16自动步枪,军警还有对反抗者格杀勿论的权限。此外,全斗焕政府把整个光州市封锁起来,人员、讯息都不得进出,新闻传媒不准报道。要不是那位来自首尔的司机冒险把德国记者送到光州(《逆权司机》的故事),拍下大量镇压的片段然后成功运出国外,光州镇压的真相随时跟烈士一样长埋地下,受难者及家属想说也说不清。

 

此外,光州起义及镇压成为南韩民主运动的火炬,点亮了良知,延续了抗争,成为南韩在八十年代末走向全面民主的重要催化剂。到今天,南韩人民可以正面面对国家经历过的黑暗与苦难。可在香港,雨伞运动三年下来民主之路越见难行,北京及建制派把权力抓得更紧,雨伞运动的中坚分子更一一面对秋后的算账,有的已陷牢狱,有的正面对审讯,有的则被捕前途未卜;而大部份曾参与的市民则有不知何去何从之感慨与无力感。

 

尽管八十年代光州起义跟雨伞运动不尽相同,但那段悲壮历史包括《逆权司机》叙述的故事仍然值得我们在反思雨伞运动得失与前路时细味参考。

 

第一点要想的是,光州起义不是独立的事件,是韩国人民百年来争取自主、民主抗争的一环,上承二十世纪初反抗日本殖民统治、二战后反对李承晚专权政府的抗争;下接南韩民主化后反倒退、反遗忘历史的重要斗争。事实上过去十年保守派当权,政府刻意冷待5.18这日子,还对光州市采取孤立、打压的态度,包括压制当地的基建、经济发展。可以说,光州的抗争还未终结。

 

雨伞运动同样是香港民主运动的一章,跟2003年「七一」50万人大游行及八九六四支持民主运动一脉相承,同样唤醒了一代又一代港人的民主、参与、抗争意识。因此,雨伞运动结束并不是民主运动的终结,唤醒了的民主意识也不会就此消逝。只要有合适的土壤与时机,随时可以出现另一场空前的民主运动。五年前有谁想过香港最繁忙的市区黄金地带会成为民主抗争中心,数以万计市民天天在讨论香港的前途,民主的前路?

 

第二点要想的是低潮中的坚持。1980年光州起义被镇压后出现的是真真正正的「白色恐怖」,军警随意抓捕,便衣密探渗入人群中执法,被捕的学生、市民不问情由被长期拘禁毒打,死在拘留所的不少,侥幸生还的也有不少因长期被虐打而永久伤残。新闻被严格封锁,经济因政府刻意打压而奄奄一息。可在这恶劣的处境中,光州人民没有互相指摘抱怨,而是大家互相支持,互相鼓励,努力搜集各种镇压的证据,努力为起义的人和事做记录,积蓄力量作长期抗争。

 

消弭分歧准备长期抗争

 

伞运后香港面对的打压及困难不少,但社会仍有一定的空间活动及抗争,我们实在没有理由把精力耗在互相指摘、互相扯后腿上,该做的是研究如何积蓄力量,消弭分歧,为应对政权及建制派的压力及长期抗争做准备。

应该看到,北京近一年已调整布局,「移走」了令建制派分裂的梁振英,换上能统合建制派的林郑月娥,令他们的实力更强。再加上政府利用检控权把司法机关变成建制派的助力,未来的抗争只有更复杂、更难打,需要非建制派广泛团结和细致的策略响应,需要不同世代的人携手坚持。

 

要谨记,推动民主不是一代人的事,是一代又一代人的事;时代没有选中某些人,时代呼唤所有人积极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