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带有破坏性的社会运动,需正视其背后的理性成分。
关于社会运动,国内不学无术的学者摇头晃脑举出来的第一个理论,必然是勒庞(Gustave Le Bon)的《乌合之众》。
不管学者是否真的看过或研读过这本书,说出乌合之众四个字,首先在理论上就安全了,这符合政府对于群众运动的一般描述,无论是哪次活动的背后,官方媒体大肆渲染的一定是运动对社会秩序带来的破坏。而即便是这样一个高速公路随意收费,公民权利被肆意侵害的国度,乱扔果皮纸屑的事情始终比国家权力的失范更加严肃。而劳苦大众居然也对这样的理论颇爲信奉,长期以来在文革与红色革命的记忆,以及稳定与发展的话语体系下,尤其是国家组织垄断了组织行爲以后,大众极深的斯德哥尔摩情结,使得对于自己人群的组织行爲也自然不自然的处于了不信任的状态。
勒庞的学说,在今天还真得适用吗?
社会学的学说,往往是对过去发生过的和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的解读与诠释,从中找到规律总结出人类活动的一般范式。早年的社会学者往往寄希望于使用这样的规律来预言未来,当然往往以失败而告终。人类生活的复杂性远远超越了简单的理性。
勒庞出生之前,1789年的法国资产阶级大革命爆发,随后发生了一系列的政权更迭的血腥事变,法国大革命的动荡与血腥一直是社会运动研究的重要题材。而到了1848年,也就是勒庞的年代,欧洲爆发大革命,法国的二月革命与六月起义最爲激烈。不久以后,也就是1871年,法国再次爆发了巴黎公社革命。勒庞正处于这样最爲动荡的国家和历史时期,耳闻目睹了革命带来的混论与灾难。这一时期,资本主义也正在发展与成长,社会秩序还未有效地形成,从农业文明过渡到工业文明的过程中,即便没有这些革命事件的发生,社会秩序也非常的混乱。而当革命到来的时候,其社会秩序就陷入了更加无序的状态中。
而勒庞这样的人,对于贵族精神也有着一定的痴迷。可以对比的是,比勒庞稍微年长的马克思,更热衷于关注底层问题,常年对工人阶级处境的观察与思考,相反让他更倾向于支持以运动和革命的手段,打破现有的社会构架,促进更好地社会平等。而勒庞关注的是另外一个层面,是一群人突然在现有的社会秩序中所带来的破坏性结果。
而且,正是因爲勒庞没有关注到底层的真正需求,并没有更全面的看到目前现有社会秩序中不规范的一面,所以天然的他将一切突发的反抗都视爲不合理的,也将一切破坏性行爲都看做需要批判的。在这样的基点上,勒庞开始了他的分析。
而日后的社会运动研究中,社会规则相对越来越完善,从而社会运动的暴烈程度也有所缓解。而更重要的是,研究者们开始逐步正视带有破坏性的社会运动其背后的理性成分,而不是单纯的关注起破坏性。社会运动的理论研究也上了一个新的高峰。勒庞的理论,从研究社会运动的变迁而言具有价值,但用于解读当下的社会问题,已经纯属胡扯。
爲此,那些拿着《乌合之众》来说事的不学无术之徒,可以趁早洗洗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