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救市”与打压维权律师
 
七月里,中共的两大动作引人瞩目。
 
一是操纵股市。中共应对其所谓经济“新常态”,採取了诸多措施,其中之一是推动股市。股市一度还真是争气,不久前居然跃过五千点,翻了一番还多。如此涨势,引起人们对其泡沫的担忧,免不了有某种“惊弓之鸟”心态.於是,“好心做多”撞上“恶意卖空”,下跌之势比上涨之势更为猛烈。中共不甘心,执意救市,使出各种招数,甚至出动警察打击空方,“国家牛市”转眼间变为“国家救市”。中共如此衷情於维护股市泡沫,有外媒调侃,“就差立法规定股票只能上涨”,“就差派出坦克了”。不过,即使如此,股市波动还是难以避免,而且出现了有“中国特色”的尾盘震荡“新常态”。
 
二是打压维权律师。就在救市乍显成效之际,各地警察统一行动,一起下手,勇於维护当事人权利的“维权律师”被指控为通过诉讼“扰乱社会秩序”的“犯罪团夥”,多名律师被抓捕,更多的律师被约见或传唤,威胁他们不得发声支持被捕律师,营造恐怖气氛。同时,开动宣传机器,肆意抹黑“维权律师”,而对中共专政下的司法不独立,对普遍刑讯逼供的严峻现实,以及律师见当事人难、阅卷难、质证难等诸多司法怪象,则丝毫不以为意。
 
这两大动作背后,是七月开始施行的新《国家安全法》。这部法律从观念到文字,都与习近平的政治风格极为相似,以罗列官话套话而独缺专业法律语汇为特色,实际上,是以泛国家安全观来包装中共传统的“全面专政”。
 
党国事务,无论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社会,都直接纳入“国家安全”,也就难怪,股市泡沫破裂之际出现那许多奇谈怪论。股市的“护国保卫战”犹如圣战,既有所谓“国家队救市”,还号召全民投入,有意思的是,翻手加杠杆、覆手去杠杆,全在权力一念间.
 
市场化网络化大潮在中国激荡
 
诚然,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可能遇到危险或受到内外威胁,当然会涉及国家安全,却不一定成为国家安全问题.中共在其“共和国”前三十年推行计划经济,弄得普遍贫困,经济濒於崩溃,而后三十年追求经济高增长而罔顾环境生态代价,可持续发展受到严重威胁,不得不转入“新常态”。这样几次三番弄得经济发展不可持续,其实质,乃市场经济及其发展方式的矛盾与危机,须检讨中共违反经济规律之责任,若以“国安法”问罪,那就更有意思了。
 
中共自以为通晓马克思主义,径自在尚未实现工业化的中国进行计划经济实验,严厉限制市场经济,但是,它无法完全取消市场,而且一旦经济形势紧张,还是要求助於市场。中共十四大接受市场经济,固然因为邓小平南巡讲话形成政治压力,而其背后,实为市场开放与发展的内在趋势,促使邓小平支持市场化,迫使中共保守派接受市场化。
 
中国以市场化为主导,以开放为灵魂的改革开放,造成了两方面的变化:
 
一方面,中共对经济自由的束缚逐渐松动,市场活力释放出来,持续多年的高增长,与先前持续多年的低增长或停滞不前,形成鲜明对照。尤其幸运的是,几乎就在中国接受市场经济的同时,以自由、开放和多元化为天性的互联网,在发达国家发展起来,同时也迅速在世界经济中蔓延、普及开来。於是,市场化与网络化,两大潮流在中国激荡。特别是后者,它基於迅速发展中的新技术,而一向以“外行”而自豪的中共对它还多有隔膜,在十多年之中监管较少,参与不多,民营网络企业抓住机会迅速成长,奠定了自己的优势地位。
 
中共对执政危机的本能反应
 
市场化的经济不会主动地或自动地解决其环境生态问题,然而,在基於法治的自由市场经济中,环境生态恶化,会刺激民间力量的相应的自组织,会迫使公共机构正视矛盾和问题.偏偏在中共一党专政下,不仅缺乏这样的社会机制,而且它一直是被有意识地严密限制、压制,仅仅因为,它同时也意味着公民社会的成长.
 
另一方面,中共全面控制上层建筑,同时也顽固地到处伸手,尽力抓住经济生活不放。这样,它使得市场化与市场规则在相当程度上扭曲,而基於国有体制的行政型垄断则极其顽固,权贵集团借助於市场化而生长,盘根错节。同时,这也使得中共本身对市场化极其敏感──它时刻感受得到市场化进展对其专政地位,甚至对其本身生存,构成越来越大的威胁.
 
新《国家安全法》施行,有评论道出了有目共睹的现实:该法“清晰不过地再次表明党的最高领导人对於维护执政地位,空前强烈的危机感和高度警觉”。那么,可以说,如此“全面专政”,其实是中共对其执政危机的本能反应。
 
毛泽东当年面对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开始涌起市场化改革的潮流,以发动文革应对。习近平运气不好,他要追随毛泽东,而他面对的是,在中国本身内部涌现出市场化的滔天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