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前的“三一八”事件,有个更有名的别称:“太阳花运动”或“太阳花学运”。当时,许多年轻人因不满国民党立委在国会中草率宣布与中国签署的《海峡两岸服务贸易协议》交付立法院院会存查,占领立法院议场为期长达23天,为台湾社会投下震撼弹。

 

刘李俊达是当时新闻上著名的“学运五虎将”之一。他在本周接受BBC中文网专访时表示,自己从高中开始接触社会运动,后来也加入过许多NGO民间团体,“一路参与各式抗争,累积了许多经验”。

 

由于先前就有进行过“非暴力抗争”的训练,所以“三一八”初期,他便负责技术支援的工作,指导议场内群众如何应付警察。后来他又担任指挥进行任务分组,确保场内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团队合作。

 

在“三一八”前的几年间,台湾接连发生多次公民运动,如美丽湾开发案环评争议、苗栗大埔都更张药房案、关厂工人案、洪仲丘事件等,致使社会气氛极度紧绷。“三一八”可说是这一连串事件压抑隐忍后的爆发。

 

刘李俊达说:“当时觉得之后一定会有大规模的公民不服从行动需求,只是没想到(规模)会那么大。”

 

遭人诟病

 

因为过往的抗争经验,让他清楚地意识到“三一八”是前所未有、能向社会发声的机会。但这场运动也遭遇更多问题,尤以内部沟通为甚。

 

到了三一八后期,议场内欠缺民主的沟通机制最为人诟病,也因此让许多人产生不信任感。而撤出议场后,原先社运圈的朋友因理念相左心有芥蒂而造成的人际疏离,也使他产生“运动伤害”,更难逃自我质疑。

 

不过,三一八的经验,也让他有了新的目标,就是要学习架设分工更精细的专业组织,以及建构团队作战的能力。

 

我们真的懂民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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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八”的产生,其实是“凸显了台湾代议政治的失灵”,而上述“三一八”后期广受批评的沟通缺陷,也让刘李俊达开始去思考:“我们真的懂民主吗?我自己能做什么?”

 

如今,刘李俊达是民进党立委徐国勇的法案助理。哲学系出身的他,一脚踏入财政领域的工作内容,有许多要重头学起的地方。但他说,即便因此产生专业不足的焦虑,却也让他的目标更明确。

 

刘李俊达认为,“专业”及“沟通”这两项能力,是影响未来新政治模式的关键因素。“三一八”的产生,其实是“凸显了台湾代议政治的失灵”,而上述“三一八”后期广受批评的沟通缺陷,也让刘李俊达开始去思考:“我们真的懂民主吗?我自己能做什么?”

 

后来,刘李俊达决定先进到体制内熟悉游戏规则,经由介绍成为徐国勇的助理。

 

身在其中,刘李俊达逐渐了解党团的运作模式、公部门的法规及思维限等。他表示,经由这些认知过程培养能力,再决定未来要“play by the rule”还是“change the rule”。

 

“三一八”过后的台湾

 

“三一八”过后的台湾社会,在刘李俊达眼中有两大特点:首先是民众聚焦关注议题更甚于政治人物的形象,相对的也使议题攻防及行销更为竞争,而网路工具的兴盛,让各项议题或问政表现都能被直接评论。

 

除了刺激各式网路或媒体战,政治人物的专业程度也受到更仔细的检视。社会大众直接进行政治参与的管道变多,有望带来更多“键盘参政”的新可能。

 

另外,与2000年民进党初次执政相比,超脱于政党以外的诸多异质性团体并没有在蔡英文当选后被“收编”,各式反对声音仍然存在,对民进党的信任程度也不如当年坚贞。刘李俊达认为,未来如何处理其他公平正义问题,才是新政府最大的挑战。

 

“太阳花”世代下一步

 

柳李俊达认为“太阳花”世代应该要开始累积自己的政治专业,以“论述”加“技术”来实现政治目标。

 

虽然不喜欢“学运五虎将”的称号,刘李俊达不得不承认,具有一定的知名度,其实就是一项政治资本。

 

初期,他对这些外界赋予的形象感到无所适从,也不愿因个人明星化而变相夺去其他参与者的功劳,但“在体制内仍保有坚持,才是唯一对得起这个称号的方式”。

 

“很多时候别人愿意听你说不是因为你有道理,而是因为人际网络;因为他听过你的名字,所以他愿意相信你。”刘李俊达认为,政治参与其实是“个体对理念的投射”,人们将自身对公平正义的想像投射到政党或候选人身上,作为信任的基础,相对的政治人物也须扎实累积专业经验,以将这些投射具现化。

 

从前在体制外时,只要负责质疑政策、站稳立场就好;现在进入体制内,要面临更多技术面与价值面的矛盾。刘李俊达举例,倘若通过某项法案能带来某层面的利益,但不一定符合自己心中追求的正义,这时该怎么做?

 

他说,目前他只能先把社会运动的视角带进来,同时跳脱过往舒适圈,学会找出折衷方案。更重要的是,他认为“太阳花”世代应该要开始累积自己的政治专业,以“论述”加“技术”来实现政治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