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标题:回到政治伦理迷失的那个历史原点,也许,那才是“举国过河”要到达的彼岸)
我拥护“摸着石头过河”,慢慢地、不能快。我心中的彼岸是令我非常留恋的、那个建立在“共同纲领”基础之上的、仅存活刹那的“新国家”。有人说,那不就是毛的30年吗?我说,不。那个“新国家”与蒋介石及历代皇帝的旧国家不同,也与那个公有制计划经济的姓“毛”社会主义不同。更与眼前这个权利与资本联姻腐败丛生的姓“邓”的社会主义不同。
那个建立在“共同纲领”之上的“新国家”的国体——国家政治权力的表述——是主权在民。中共以一个政党的资格参加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和其他各民族党派在共同纲领的基础上精诚合作决定中国的大事;多党协商的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立法,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行政,五星红旗上五个星都是国家主人,朝野对话渠道畅通。过来人都知道那个短暂的“新中国”就“新”在它的开国法统不同于蒋介石及历代皇帝的旧国家的国家主权在君的法统。那段短暂的好时光定格在我童年的记忆里。
废除了“共同纲领”后的毛时代,国体还是那个主权在民的国体,只是人民被代表了人民的领袖作了主。毛一言九鼎,一人说了算。他的权力权威无处不在、他对社会和人的头脑掌控远远超过历代任何一位皇帝。我身边的“组织上”说他是代表人民的,跟着他就会有幸福。从小我们一直被这样告知着教育着,我们也像相信母亲的话一样相信着,直到他折腾得国家濒于崩溃,我们还在一个劲地高呼他的思想万岁。实际上自称“秦始皇加马克思”的毛泽东,他的社会主义国家、名为人民民主,实际是集“立法权、行政权、司法权”于一身的“民主共和君主”国家。毛比历史上的任何一个皇帝还要皇帝。
社会在进步,如今醒来的人越来越多了,不醒的人不是不知道毛的思想路线不好,他们比谁清楚,比谁知道得多,明知不好还坚持,是利益驱使,是对自己的权力来源不自信。有人说是受价值观决定的,我看不懂他们是受了他们的哪一个价值观的决定,(他们的价值观太多了,而且自相矛盾);是上个世纪40年代追求的宪政民主?还是开国之初的共同纲领?是前30年的无产阶级专政?还是后30年的闷声大发财?细想起来,好像他们根本没有一个终极价值观,或者说他们忘记了当初闹革命追求的价值观。
我想,终极价值观就是“道”,从盘古开天古代的天道,到后来社会发展生出的王道、君道、父道、师道。道就是理,是合乎人性常识的伦理。庄子曰“盗也有道”,你想连盗贼都有盗贼的伦理,一个那么大的执政党没有“道”、或违背它当初聚义的“道”,能永远万岁吗?历代王朝的更替皆因道缺失、法理丧,天理伤、常识废,言行相悖,法理无伦。失道寡助,久之必亡。
道——政治伦理,是执政党政治行为合理的依据。上世纪40年代陕北一角困难重重,道路自信成就了革命成功。建国之初废除共同纲领,实为食言变道,自此除了高压血腥禁言,何来自信,何曾有过自信。毛的社会主义革命之道,折腾了中国30年,走不下去了,这套“与人斗其乐无穷”的红色价值系还是倒台了。为什么倒台?皆因为它天理伤,常识废。你想,宁让农民饿肚子,不许他们房前屋后种几棵苗,种了也得拔掉,够伤天理吧。更不要提全民大炼钢铁,粮食放卫星,那些废常识的事了。
国家在历史进程中,面对变化了的形势,以改革应变,是常有的事。改革,就得给百姓一个新的开始,而“与民更始”首先要“缟素而正先王之失”。掩盖先王之过给百姓带来的不是希望是绝望,改革就是要对做了坏事的先王的过失,敢于彻底变革;从民心民意中寻找自信,而不是从先王破旧的衣钵里寻找自信。你想,如果那里有自信可找到,他那么强大已经成神却民心丧尽治国一败涂地,能有自信之物供你寻吗?为什么他成了神还是一败涂地?皆因为他道缺失,法理丧。
30年前,面对旧的价值观念不能用了、再用下去国家就要崩溃了的局面,不甘心清理先王之过失,也找不到新的价值观念坐标,邓小平只能说不争论,模石头过河。毛还坐镇天安门,最高衙门两侧还高悬他的思想万岁。邓有底气争论得起吗?这一过就是河中三十年,到现在还看不到岸。市场经济不服红色政治体制水土,滋生了权贵联姻腐败丛生的特色社会主义。
都说不受监督制约的权力可怕的不是权力本身,而是它必然的血腥更替和绝对腐败。这是历史告诉我们的道理,是社会实践中凝聚而成的道理。真正地制约权力,或曰把权力关进笼子里,才是正道。它迷失于共同纲领被废之日。
回到政治伦理迷失的那个历史原点,也许,那才是“举国过河”要到达的彼岸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