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关于去年6月1日的长江沉船事故,最近的进展是事发地湖北当局拿出了一份表彰名单出来做公示,其中包括99个先进集体和253名先进个人。在受到舆论谴责之后,湖北方面收回了这份名单,它在社交媒体上的“短命”存在,很能说明灾难中的政府与国民关系。

    舆论之所以谴责这份名单,是认为它在如此重大的灾难事故(452名乘客死了442名)前官员竟然没有羞愧,更是将丧事办成了喜事,用自我赞美来取代必要的问责。尽管人们都知道这种谴责对政府毫发无伤,但还是形怒于色,将赞美视作冷血。
    公开名单之后又回收,主要的原因是它受到了批评,而湖北正在召开省两会,这个事势必会引起讨论,舆情会对湖北领导不利。收回名单,就像维稳事件中的抢夺尸体,可以移除兴奋点,令舆论抬高声调时少了依据。这可以看作是官方舆情处理的常规手法。
    对于这次长江沉船事故,因为现场采取了严密封锁,导致救援过程无法透明展现——这是吸取了温州动车相撞事故的教训,在这次事故中,媒体全然扑上,事实有了充分展现,舆论对官方相当不利。其后上海发生大火,就开始收缩社交媒体上的舆论强度。
    到长江沉船时,官方对舆论维稳已经有了相当充足的经验,所以调派了非常多的人手加入到现场的隔绝上。从表彰名单尚可以看到,当地政府的所有部门都已经被征用,包括宣传系统、武装部、基层政府、甚至是计生部门,当然少不了当地驻军的参与。
    从这份名单可以估计出沉船打捞现场封锁之严密,也可以理解沉船新闻何以很快变成官方的“独家放送”。明白了这一点,也不难理解为何沉船的真相、问责等环节会秘而不宣。等到政府悍然宣布表彰名单时,民众对沉船事故积蓄已久的悬疑化作愤怒声讨。
    现在的问题在于,既然政府对舆情能够实现精确控制,为何会在名单表彰上“大意失荆州”?可能的解释是,政府对舆论调控的效果深信不疑,以为可以在任何时间、任何节点事件上实现操控。正是这种盲目的自信,让政府在自我歌颂上丢了脸。
    另外,还有一个可能是,政府在强力干预舆论的形成及倾向过程中,产生了某种错觉,以为将舆论控制住,也就控制住了事实——当然,也不一定是错觉,而是他们本身就固化了这个观念思维,以致于对舆情变动丧失了感知能力,以野蛮的自我表扬挤压人性。
    这也不是湖北一地才有的情况,但凡发生灾难性死伤事件,政府都已经能熟练地实现全程控制。长此以往,官员对于公共灾害中的人性沦丧、行政罪恶等已经熟视无睹。反映到具体行为上,就是对灾难的理解抛弃人道立场,而是以官本位立场对待之。
    这也将强政府的蛮横逻辑加诸于人道灾难之上,并且不忌惮用民众的死伤、鲜血来浇灌顶戴花翎,真是控的一手好灾难:不仅在灾难的原因问责上可以高高挂起做壁上观,而且在时候还能从灾难中捞取资本。这从另一个角度见证了“多难兴邦”一说的扭曲与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