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0八宪章」的问世,一呼百应地得到海内外各界人士的签名响应,国内刘晓波先生被祕密拘禁,引起了全世界普遍的关注。与此同时,关於中国民主化道路,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深入讨论,这说明了中国民主化不但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深入民心,连自以为强大无比的中共极权都感到恐惧,而且说明实现百多年来几代中国人的梦想已经到了「提上日程」的时刻,民主自由离我们已不再是遥不可及了。

关於中国民主化道路的问题,不但是知识阶层积极探讨的问题,全体中国人关心的问题,我们将要如何行动的问题,而且更是关乎我们国家民族和每一个中国人命运的问题,大家就此展开讨论很必要,有各种不同的意见也很正常。问题是,在当前最需要全体中国人在「0八宪章」的旗帜下最广泛地团结起来,向着民主宪政这一共同的目标努力奋斗的时候,切忌互相猜疑、互相攻奸,必须求同存异,团结一致,才能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达到我们的目标。

关於中国民主化道路,笔者在「民主中国」的「中国民主转型的现状与前瞻徵文」发表过若干文章,就个人的感性选择而言,革命与改良,笔者宁愿选择改良。因为革命意味着社会制度和经济生活的急剧改变,势必会给社会秩序以及人民生活带来巨大的影响,甚至关乎到千万人的生命安全和尊严;而改良则是渐进的持久的改变,广大民众在生命和财产安全的前提下,在社会秩序稳定的前提下,逐步向普世价值靠拢,逐步同世界文明接轨,显然代价最小、最安全、最稳当。如果改良行不通,一定要革命,则暴力革命和颜色革命,笔者宁愿选择颜色革命。因为暴力革命的过程中千百万人头落地,本身就和革命的目标背道而驰,着名的美国人权斗士马丁。路德金说:「手段代表了在形成之中的理想和进行之中的目的,人们无法通过邪恶的手段来达到美好的目的。因为手段是种子,目的是树。」在你使用不正确手段的同时,你的目的也就变得不正确了。比如说当年抗战胜利后,毛共口口声声「民主自由」,说要建立一个「人民政府」而发动内战,结果数百万同胞人头落地,还未见到「民主自由」,还未见到「人民政府」,最宝贵的生命已经被剥夺了!目标再崇高、再伟大,也早已沾满了鲜血,真是「未见其利,先见其害」。而且,以暴易暴的结果只能是新暴政取代旧暴政,陷入专制独裁的恶性循环,这一点早已为迄今为止的数千年中国历史所証实。

最近,香港政评家张三一言先生提出一个新的看法,认为「可以不可以建立一个民主社会制度,问题不在是不是使用暴力,而是在於使用暴力者对民主的认知和认同,是否立志於建立民主社会制度,加上使用暴力过程中是否出现唯一独大的势力。」张先生举出美国华盛顿为例,他领导独立战争取胜后,既不愿当国王也不愿当终身总统,以身作则为美国奠定了民主宪政的基础.理论上笔者也很赞同张先生这种新见解,可惜在中国的现实中没有多少可能性。时代不同了,今天无论客观的环境和主观的条件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当年国民党北伐军从南打到北,共产党解放军从北打到南那种席卷全国的大规模内战已不可能重演,即使有人想当蒋介石毛泽东,也没有多少人愿意去当炮灰,屠杀自己的同胞了,因此,张先生所说的「使用暴力过程中是否出现唯一独大的势力」这一疑虑大可消除;可是,依笔者看,鑑於中国传统独裁专制势力强大,从来不愿意主动放弃权力,还政於民。将来中国出现局部的「暴力革命」,类似辛亥革命的武昌首义、各省呼应;或者罗马尼亚式军事政变不无可能。问题是中国深受数千年封建王朝专制统治的影响,过去无论国民党、共产党,从上到下,「打天下、坐天下」意识浓厚,今天某些民运人士的言行中,也不难找到这种旧意识的踪影。所以张先生所说的「使用暴力者对民主的认知和认同,是否立志於建立民主社会制度」就大成疑问了,以中国数千年封建传统的土壤,是很难养育出华盛顿来的。由此看来,我们中国还是很难摆脱以暴易暴,旧暴变新暴的恶性循环,所以,笔者赞同颜色革命,反对暴力革命。

但是笔者认为,讨论中国民主化走什么道路?不能光是比较谁最好最理想?还得看这条道路走不走得通?如果走不通,再好再理想也没有用。客观情势的变化,并不以主观意志为转移。尽管我们有良好的愿望,可是当权者冥顽不化怎么办?况且,选择什么道路,十三亿中国人各行各业各阶层各团体,各党各派包括中共改革派,都有不同的想法,很难说谁的看法就绝对正确,别人的都错了,一切都要视乎将来客观形势的发展。而且,革命和改良、暴力革命和颜色革命并非绝对对立,而是相辅相成。鲁迅在「呐喊」序言中说:「假如一间铁屋子,是绝无窗户而万难破毁的,里面有许多熟睡的人们,不久都要闷死了,然而是从昏睡入死灭,并不感到就死的悲哀。现在你大嚷起来,惊起了较为清醒的几个人,使这不幸的少数者来受无可挽救的临终的苦楚,你倒以为对得起他们么?然而几个人既然起来,你不能说决没有毁坏这铁屋的希望。」

笔者看将来中国政治局面的演变,不会是单一可能,而是多种可能性并存:或者像前苏联,共产党领导层核心内出戈巴卓夫和叶利钦,宣布解散共产党;或者像台湾,国民党领袖蒋经国先生开放党禁言禁,李登辉开放普选,国民党以平等身分参加竞选;或者像罗马里亚,军队倒戈,独裁头子死於枪下;或者像前东欧和苏联加盟共和国,发生大规模持久的群众抗议运动,迫使共产党垮台;或者像辛亥革命,武昌首义,各省响应;甚至或者中共朱成虎之流疯子狗急跳墙,发动战争,被人灭了,像日本一样,麦克阿瑟移植美国民主……。既然有多种可能性,中国民主化就应有不同的道路。笔者不同意谢韬「不能急、不能等、只能促」、不同意余傑独尊「胡适的道路,也就是康梁的道路」(胡适的道路并不等同康梁的道路,胡适主张民主共和,康梁主张君主立宪,而共和和帝制是两个相反的政体——笔者註)两者都是不准革命,只许改良,而且限於党内的改良,甘心情愿地把十三亿中国人的命运全部交给几千万「党员」,彷彿只有这几千万共产党员才是中国的主人;笔者同意焦国标先生「急也要、等也要、促也要」(但这个「等」应该是「等待时机」的「等」,而不是「消极等待」的「等」——笔者註)、同意张三一言先生「如果以为单凭宪章的正义性就可以实现民主理想,必然会失望;如果与所有其他民主力量,包括从党内改革到暴力革命配同合作,则实现民主宪政可能性大增。」

因此,在这种情况下,笔者希望全体中国人要更加互相包容,求同存异,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团结起来,每一个中国人都以自己认为最恰当的方式去冲击顽固的极权专制,比如刘晓波等众多先生签署的「0八宪章」、法轮功的「退党退团」、杨佳的「怒杀恶警」、瓮安的「火烧公安」、黑龙江的「分田宣言」、重庆的「教师罢教」、广州的「的士罢驶」、厦门的「集体散步」、地震难童家长的「集体悼念」、毒奶难童家长的「集体索偿」、拆迁户的「维权上访」……汇成一股滚滚向前的洪流,条条大路通罗马,中国人期盼了一百多年的民主宪政一定会实现.

(写於09年1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