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极权制度下的武汉病毒借助全球化的翅膀向全世界传播,夺走了几百万人的生命。人们在谴责极权主义制度的同时,不得不反思全球化陷阱所带来的弊端。尤其当极权主义宣称他们要来主导全球化的时候,它带给人们的灾难感,正唤醒着人们对极权主义全球化保持足够的警惕。
当下正在发生的俄乌战争,不仅遏制着全球化的步伐,而且预示着全球化的格局将被打破并在战后重组。俄罗斯在国内民主化深入改革失败之后,在这次战争中试图与极权主义中国勾结,表明了其向极权主义时代倒退的可能性。事实上,集权于一身的普京,已经具有了极权主义权力的基本特征,而入侵乌克兰,正是继入侵格鲁吉亚之后的进一步区域性霸权的扩张,是俄罗斯极权主义全球化的区域性试探。
疫情与战争,惊醒了那些对中国和俄罗斯依然抱有幻想的人们,本文试图从对中国全球化的剖析中,看清其极权主义实质。
全球化
何为全球化?顾名思义,全球化意味着打破国与国之间的自然边界从而建立起一个各国都能自觉遵守的国际秩序。这里的“化”的含义就是秩序。首先是全球经济秩序、贸易秩序、金融秩序、市场秩序,再就是另类全球化,包括全球政治秩序、军事秩序、文化秩序和媒体秩序等等。
全球化同时也意味着在世界范围内建立一个国际平台,在这个平台上,各国可以自由交换货物、货币、甚至文化产品和思想产品。
近代全球化始于地理大发现的大航海时代以及随之而来的殖民时代;工业革命提高了经济规模,并且为全球化提供了铁路、火车,蒸汽机和蒸汽船,大大降低了运输成本,加强了商品流动性,为国际贸易提升了速度。
现代全球化始于一战之后而兴于二战之后,布雷顿森林体系的形成,关税暨贸易总协定的签署,世界贸易组织的建立都为全球贸易的自由化、规范化和知识产权保护奠定了基础。尤其是苏东共产主义阵营解体之后,全球金融体系进一步发展,跨国公司在世界经济中的比重快速上升,移民的流动性大幅增加,区域性联盟出现,比如欧盟,东盟,南南合作,金砖五国,上海合作组织等等,在区域性联盟发展的基础上,全球化又有了一个质的飞跃。
信息时代的来临,计算机的运用,互联网的建立,将全球带入信息社会。信息的迅速传播,资源的有效配置,市场的竞争环境,都在改变着国际经济秩序和国际政治格局。各类经济情报,贸易情报,金融情报,乃至各类政治情报,军事情报,都能即刻传递到全世界的各个角落。信息代表着智能生产力,信息代表着经济价值,谁掌握了信息,谁就掌握了权力。信息时代的国家边界被进一步模糊,世界性的销售网络直达偏僻的乡村。信息时代的全球化得益于大数据、智能化、信息化和电子化,并彻底改变着人们的工作方式、生活方式和学习方式,因而全球化的广度和深度都获得前所未有的发展。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数字技术的变革所影响的全球化是一个崭新的课题,数据的流通本身就会创造价值,它将打造出一个崭新的国际数字生态体系。各国都将审慎地去研究它,并通过博弈,建立起一个良性的国际数字联盟。
全球化困境
全球化基于全球性秩序,全球化秩序基于全球化规则,全球化规则基于全球化价值。问题是存在一个普世的全球化价值吗?如果没有,那么一个全球性的秩序该如何建立呢?如果有,那么它是什么?如何表述?
既然全球化是一种全球性秩序,就必须制定相关规则来维持相应的秩序。这些规则必须是各国都能接受的共识。但是,各国有各国固有的秩序,把参差不齐特色各一的秩序整合到一个统一的国际秩序之下该有多困难,不难看到秩序的背后是国家利益冲突。建立一种为全球都能接受的秩序,一种完全对等的经济和文化流动,在理论上并非不可能,但是在实际中,在多数情况下,往往事倍功半。因为在全球治理的時候,各国都會有各自獨特且不同的追求和責任。
各国的国家主权依然是独立的,它与全球化必有抵触和抗衡之处。这就是一个陷阱。国际性的整合过程一旦触动民族主义、地方主义、本土主义、制度障碍、文化差异(多元文化),全球化就会搁浅。尤其是制度的碰撞,文化的碰撞,价值的碰撞,常使得全球化无解,特别是当缺乏一个统一的权力中心,缺乏统一的责任和统一的资格时,权力与利益冲突便会使全球化扭转方向或失去动力。
建立一个具有运作能力的全球化机构并具有全球监督功能的民主机制与自由主义的理念之间常常有着难以调和的矛盾。如何在自由且正义的前提下,兼顾和协调各国或个人利益,至今都没有一个完美的先例,或者说至今还在寻求着更好的答案。
一体化是全球化的内在属性,是全球化“共同体”的必然追求。在全球化的驱使下,商品,货币都须要表现出一体化的特征。但是商品一体化使商品失去了多样性。失去了多样性的商品其后果必然导致对商品一体化的抵制,一体化反过来成为推动全球化的阻力。一体化与多样性之间的矛盾使全球化陷入悖论。虽然在欧盟内部以欧元实现了货币统一,完成了欧盟体系内部的货币一体化,但是若要在世界范围内实现美元、英镑、日元与欧元之间的货币统一,就目前的形势看来几乎遥遥无期。货币矛盾将会在交换和计价中持续。
全球化往往从局部地区开始,取得经验后向全球推广和发展,但现实往往是当全球化在局部发展中尚处于萌芽状态时就已经夭折。比如由欠发达国家组成的“南南合作”,由于缺乏发达国家的资金和技术支持,不得不处于休克状态。再比如新兴经济体的“金砖五国”,其中三国:南非、巴西和俄罗斯,均出现经济衰退的迹象,尤其是俄罗斯,深陷大俄罗斯沙文主义、泛斯拉夫主义和欧亚主义的泥潭不能自拔,而发动侵乌战争将严重损害其经济发展。因而,若想从局部地区联盟取得具有推广价值的全球经验十分困难。
全球化面对许多现实的、具体的困境,而最困难之处,在于打破边界。边界一旦打破,国将不国。语言、文化、传统都可能失去或变异。边界在何处打破,打破到什么程度,非常具有挑战性。国家主义和民族主义是打破边界的最大阻力。主权和民族性都将固守自己的疆域。
移民一方面为全球化带来流动性和活力,另一方面加剧文化冲突、价值冲突和宗教信仰冲突,而冲突对于秩序而言总是带有破坏性。
值得注意的是资本虚拟化的过渡膨胀所带来的全球化危机,价值脱离使用,资本脱离实业,货币脱离商品,导致实体经济失衡和金融危机。面对挑战,必须寻求新的产业布局,良性的金融格局和虚拟经济的规范化。
世界经济发展的不确定性,经济全球化的结构缺陷,区域性政治不稳定性因素都为“逆全球化”带来借口。
保护主义?还是开放主义?
单边主义?还是多边主义?
孤立主义?还是全球主义?一场混战。
正是由于种种困境,反对全球化的人说:全球化不过是一个乌托邦式的梦想,不切实际的浪漫主义憧憬,小布尔乔亚的一厢情愿。一股逆全球化的潮流鼓噪而起,这就不奇怪了。保护主义、单边主义和孤立主义已经拉开阵势要与全球化对着干了。
在这样的乱局中,中国看到了机遇。
中国登场了
回顾极权主义全球化的由来可追朔到两百年前,马克思说无产阶级失去的是锁链,得到的将是整个世界。这是极权主义祖师爷对全球化的最初认识,早在那时就对全世界虎视眈眈了。巴黎公社和国际歌崇尚international 一定要实现。International 是无产阶级革命的终极追求,体现为无产阶级革命全球化,无产阶级政治全球化,这是一个自以为最终必将统治全世界的乌托邦理想。
军事全球化是希特勒在对全欧洲的军事占领中所展示出来的极权主义追求,它的实质是通过军事占领实现疆域全球化。
意识形态全球化是以斯大林为首的共产主义阵营在全球的蔓延中所展示出来的雄心,曾几何时蓬蓬勃勃势不可挡,通过输出革命,输出意识形态,相继占据和部分占据了东欧、中欧、东亚,南亚和拉丁美洲,并衍射到非洲和南美洲。
但是,这些极权主义诉求:政治全球化,军事全球化和意识形态全球化,都相继失败了。
中国已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中国拿出了霸凌的姿态。它从全球化的困境中看到了机遇,并声称只有中国才能引领全球化走出困境,只有中国才是全球化的引领者。中国要推行一个由中国主导的全球化。从这股气势中,人们看到了中国窥视全球权力的野心。这就是极权主义中国所谓的“中国梦”,中国模式,中国方案。
在中国人的传统意识中,从来就有“大中华”和“天下帝国”的理想。因此当中国人面对“全球化”这样一个现代语汇的时候,便自觉或不自觉地赋予它“天下帝国”的内涵。当极权主义中国要充当全球化引领者时,它正真的政治含义,不是出自一个现代国家的国家行为,不会遵循现代国际标准和现代秩序,它只是一个帝国王朝的狂妄,一个幻想着纳天下于一疆的极权主义幻想。
中国倡导的经济全球化首推“一路一带”战略,相比之前的军事全球化和意识形态全球化而言,却显得更为务实。他们在海外修建公路、铁路、港口、商品集结地;他们在海外设立银行和跨国公司、将经济和贸易的动脉向各国延伸,从而扩大了疆界,将他国的经济和贸易能力纳入了自己的势力范围。表面上极权主义帝国的疆土虽然没有扩大,但其经济疆域却大大地扩大了。
极权主义全球化走过了两个世纪,终于由中国摸索出了一条道路:这就是中国方案的经济全球化。
中国要登场了!而且来势很猛,来势汹汹。
中国全球化方案的舆论操作
为推广中国全球化方案,极权主义的经验是舆论必须先行;于是,“讲好中国故事”,“启动大外宣战略”,粉墨登场了。
2001年,中国正式加入WTO。世界向中国提供了一个发展的平台,但是中国却不准备遵守其规则,而要自行其是。
2010 年,中共十七届五中全会提出:要“积极参与全球经济治理和区域性合作”,并承担更多的国际义务和责任。
2015年,中共十八届五中全会提出:要“提高中國大陸在全球经济治理中的制度性话语权,构建广泛的利益共同体。”
2017年,习近平在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 “领导力:应势而为,勇于担当”的标题之下,直言不讳地作主题演讲:“共担时代责任,共促全球发展”。摆出了“将成为开放的全球经济的领导者”的姿态,弦外之音就是你们都不行,该我来引领世界潮流,该我来引领全球化了。
2020 年,中共十九届五中全会提出:“推动共建‘一带一路’高质量发展,积极参与全球经济治理体系改革” ,“推动构建新型国际关系和人类命运共同体”。
2021年,习近平再次在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演讲:鼓吹“多边主义”,并再次给出引领全球化的“中国方案”,展示“中国智慧”和对全球化的“中国担当”。
从以上归纳中,可以看到中国全球化的基本思路是:从“积极参与”到抢占“制度性话语权”,从创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到“参与全球治理”如此之演化过程,并豪不掩饰其三步曲:“参与”全球治理,“引导”全球治理,最后“主导”全球治理。“由现行国际贸易规则的遵守者向制定和改变规则的参与者转变,是习近平开放发展理念的重要内容。”由规则的遵守者向规则的制定者转变,透露着中国志在必夺全球化领导权的气势。
中国扬言,全球化的上半场已经(以失败)告终,全球化的下半场,将由中国主导。
中国全球化方案的研发
加入WTO之后,中国便紧锣密鼓地开始了中国全球化方案的研究。为此,中国于2008年成立了《中国与全球化智库》(CCG, Center for China & Globalization),2011年成立了《中国战略思想库》,2018年成立了《一带一路国际科学组织联盟》ANSO,等等。虽然此类智库多如牛毛,但这三个较为典型,规模也较大,且建言更容易抵达中央,更投其所好。下面根据其官方网站所提供的信息,作适当摘抄如下,以便了解其战略定位,国际关系和理论深度:
《中国与全球化智库》( 网址:http://www.ccg.org.cn/ )
《中国与全球化智库》CCG全方位推动全球化进程,专门从事研究中国指导下的全球化策略。其口号是“以全球视野为中国建言,以中国智慧为全球献策”,“致力于全球化、全球治理,国际经贸与投资,国际移民、人才与企业全球化、中美关系与中美经贸、国际关系、一带一路、智库发展等领域的研究。”包揽了全球化的所有领域。该智库排名位居全球顶级智库百强并列第64位。它是“中联部‘一带一路’智库联盟理事单位。”
《中国与全球化智库》CCG 在全球与众多国际组织、国际智库和相关机构建立了良好的长效合作机制。“主要合作机构包括:联合国国际移民组织、联合国开发计划署、红十字国际委员会、全球劳动组织、国际劳工组织、国际猎头协会、国际大都会人才组织、世界银行、亚洲协会、欧盟商会、美国对外关系委员会、哈德逊研究所、美国企业研究所、传统基金会、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布鲁金斯学会、移民政策研究所、德国贝塔斯曼基金会、美国百人会、英国皇家国际事务研究所、中国美国商会、美中关系全国委员会和加拿大国际治理创新中心等。”
《中国与全球化智库》CCG“专注于全球化各相关领域的研究和建言,针对国际关系、全球化发展、人才培养、海归、华侨华人、‘一带一路’以及中国改革开放等方面提出政策建议。”
《中国与全球化智库》CCG “每年提交建言献策参考近200 篇,并定期针对性报送中组部、中宣部、统战部、中联部、外交部、国家发改委、教育部、科技部、财政部、人社部、商务部、国家移民管理局、国务院参事室等中央和国家机关各部委与直属机构。CCG 多项建言获得中央领导批示,为有关部门作出重大决策提供了参考,持续支持和推动着政府决策和制度创新。”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