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们 先生们:
你们好!
首先我要真诚地感谢国际笔会邀请我,感谢大家能够听到我的声音。在这个世界上,您们能够听到一个中国记者发自内心真实的声音,是很不容易的。换句话说,能有人倾听我的发言,这对我是最大的愉快。
现在,世界上所有的专制政权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他们维护自已的统冶只能依靠暴力与谎言,或者形象地讲,是一手拿着大棒,一手拿着胡萝卜。中国目前是世界上暴力与谎言最多的国家之一。而生话在这个环境中的中国作家,在我看来,有两种人:即为生活或为理想而写作的人;有两种状态:一种是通过手中的笔表现生话的真相,抒发自已的心声,所以精神上,思想上是自由的,崇高的,愉悦的,然而却有可能被拘禁,驱逐或判刑,比如刘晓波、刘宾雁等等,当然也包括我。另一种是随波逐流安于现状,或与政府同流合污,被官方所眷养,被人民所唾弃,或粉饰现实,回避矛盾,出卖良知,欺骗读者,即在肉体上自由的同时,精神上却被奴役,被囚禁,如同在牢狱之中一样。二者同样不幸。
因此我认为,中国的作家、诗人、记者、网络人士,生不逢时,又生不逢地,大都不得不接受这种可怜的命运。这或许正是在本土创作的中国作家,多年以来梦寐以求却得不到诺贝尔文学奖的根本原因。然而更为可悲的并非是上述慨况,而是中国作家巳经习惯了妥协与懦弱的生活方式,他们大都满足于被官方所包养,被作家协会所约束,对自已与生俱来的权利毫无觉醒以至沾沾自喜。这或许正是他们的作品浩如烟海,但佳作很少的原因。当然我不否认中国著名作家余杰、王力雄等人的特例,他们多年来坚持独立写作,一直坚守精神家园,一直在抗争,目前却还相对安全。
象许多处于恐惧之中的中国人一样,我曾有过不同的选择。1982年我从辽宁大学毕业后,直到2000年12月4曰被捕入狱,我充分体验过上述两种生话方式。我曾在一党专政的严密控制下的《大连曰报》,新华社大连支社与香港《文汇报》工作了整整18年,那时物质生活是富足安定的,但精神上却是很苦恼的。1998年之后,我给香港《前哨》杂志撰文,揭露东北官员的贪腐,触怒了江泽民、李铁映、薄熙来等人,便在2001年被当地法院以“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与“向境外非法堤供国家秘密罪”等,一审判处有期徒刑8年,二审改判为6年,狱中又获减刑11个月,于2006年1月4日被释放。尔后官方又以剥夺政冶权利3年为由,拒发护照,对我秘密监控了3年,今年2月4日才获准离开中国,移居多伦多。我的亲身经历证明了,中共政权是一个没有言论自由,践踏人权与法律,拒绝接受普世价值的,保护贪官污吏的伪善的当权者,现在它绑架了我们的国家。我爱祖国,但我厌恶中共。由于中国还有一大批与我一样因言获罪的人,仍在狱中,因此我认为狱中作家委员会的工作,不仅是必要的,而旦是伟大的。因为假如设有包括你们在内的作家们的呼吁,我当年在狱中的处境可能会更糟,不一定能够健康地活着出来。当然其它人也大同小异。
所以,我对所有帮助过我的人,都报以感恩之心,5月28曰至6月1曰我去法国巴黎和今天来这里,就是一次愉快的感恩之旅。2003年底我被监禁在大连南关岭监狱的时候,曾用短波收音机,听到法国广播公司中文部记者萧蔓对鲍彤的访问,提到了我的名子,这对我是精神上巨大的鼓舞,所以前几天我把自已创作的书法作品《知音》,赠送他们,表达了我的谢意。同样我也听到过你们为杜导斌等网络人士呼吁的声音。这都令我印象深刻。现在,我以同样的心情,请求大家继续关注中国众多仍被监禁的作家、记者、诗人、网络人士,你们的声音虽然很微弱,又远离中国,但网络可以缩短这种距离,推动中国的民主进程;广播可以越过高墙电网,进入牢房,总之,只要大家坚持不懈地努力,就能最终战胜暴力与谎言,使中国真正成为一个自由民主宪政人权的国家。这个目标的确远大,路会很长很曲折,所以为之奋斗才更有意义。
2009年6 月2日于挪威奥斯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