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6日,中国共产党将召开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中共领导人习近平预计会打破惯例获得第三个任期,与此同时他的权力也将进一步集中。观察人士说,地位得到巩固的习近平在第三任期将继续和加强目前“过度扩张(overreach)”的强势政策。这样的强势政策已经引起美国和西方的抵制和抗衡,也必将招致更多的反击。

随着二十大的临近,全世界的目光都在转向中国。习近平能否顺利赢得第三个任期?在第三任期内,他将以什么样的方式来统治中国?以及这样的方式将对全球产生什么样的影响,成为大家热烈讨论的话题。

在二十大召开前的这几个星期,习近平的连任之路看起来并不通畅,他的国内外政策正遭遇着重大挫败。在中国国内,严厉的“清零”政策造成民怨沸腾;多地烂尾楼导致民众抗议不断;对私营企业的打压导致经济滑坡、企业大批倒闭、失业率飙升。在国际上,在台湾、香港、新疆、南中国海以及乌克兰战争等问题上,中国与西方,特别是美国的关系紧张。

因为这些问题的存在,有关习近平的地位受到挑战的各种传闻不断,甚至有人怀疑他的第三任期并非板上钉钉。最新的一次传闻,甚至指习近平被软禁。但是分析人士认为,目前的这些挑战并不足以动摇习近平在中共党内的地位。

10月3日,在亚洲协会(Asia Society)主办的关于二十大的研讨会上,美国政治风险咨询公司“中国战略集团”总裁兼首席执行官张克斯(Christopher Johnson)说:“有很多人不喜欢习近平,在体制内对他的埋怨声也不断。但作为一个分析师,我关注的是它是否有意义地推动了政策的转盘,在我看来,到目前为止,我没有看到它在发生。”

张克斯还说,自2017年习近平将“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纳入党章后,在中共体制内反对习的政策变得更加困难。他说:“因为当他拥有了主导意识形态的地位时,对他的攻击就不再只是针对他个人或者是中共的总书记,而是在反对党的路线。”

▲德国之声(DW)10月5日报道:中共二十大入常名单决定政治精英自主性多寡

美国研究中共精英政治的著名学者、加州大学圣地亚戈分校政治学教授史宗翰撰文指出,无论习近平是否会对“七上八下”的规则进行修改,二十大后党内精英层对习近平的依赖性都会增加,新形成的政治平衡将决定未来几年中国政治决策的模式。

(德国之声中文网)美国研究中共精英政治的著名学者、加州大学圣地亚戈分校政治学教授史宗翰(Victor Shih)在该校21世纪中国研究中心发布的题为《重塑中国的政党:20大之后的看点》的报告中提出,习近平在中共二十大上获得第三任期之后,中共高层是否仍有政治人物有意愿同习近平就政策和政治进行辩论?

他认为,这是一个决定中国未来政治决策质量的重要问题。如果出现类似于毛泽东晚年或斯大林晚年时期独裁领导方式占主导地位的现象,那么就没有官员再敢于对潜在的政策隐患发表意见。但如果拥有相当权力基础的领导人继续在最高层任职,重大政策如果出现失败,也会有更好的机会进行重新评估和路线修正。

史宗翰在文章中分析指出,中共政治局精英政治平衡主要依靠两项要素:精英派系的相对规模和自主性。他表示,确切地预测中共二十大政治局常委名单是不可能的,因为“最后一刻的幕后交易和最后一刻对政治局规模的改变都会极大地改变最终的结果”。

从历史经验来看,年龄和派别关系在政治局常委结果中起着重要作用。第一种假设:“七上八下”的年龄规则依旧保持,李克强(国务院总理)、汪洋(全国政协主席)和王沪宁(中央书记处书记)三个人都是67岁,可以在再担任5年常委。栗战书(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长)和韩正(国务院副总理)将退休,留下两个空位给习近平的亲信来填补。

史宗翰认为,最有可能补位的是丁薛祥(中央和国家机关工委书记)和李强(上海市委书记)。丁薛祥曾在习近平担任上海市委书记时担任习的政治秘书,李强曾在习近平担任浙江省委书记的时候担任浙江省委秘书长。

第二种假设:习近平将 “七上八下”改为“六上七下”,这样包括李克强、汪洋和王沪宁在内的所有67岁的常委都将退休。在这种情况下,不仅李强和丁薛祥,李希(广东省委书记)和陈敏尔(重庆市委书记)也将进入中共政治局。史宗翰指出,在这种情况下,习近平很可能在高层政治中也不占据主导,因为团派的胡春华(国务院副总理)和习近平的亲信、独立派系的李希也都在政治局拥有一席之位。

史宗翰认为,从中共党内派系的规模和自主性来看,汪洋、李希和胡春华担任常委会对政治局精英自主性产生最大的影响。李克强和赵乐际(中共中央纪委书记)留任常委也会适度地维护精英自主。虽然李鸿忠(天津市委书记)也有一个相当大的自主派别,但他晋升的机会相对较小。如果丁薛祥、蔡奇(北京市委书记)、李强、陈敏尔、黄坤明(中宣部部长)担任常委,都会降低精英自主性。

史宗翰指出,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是中共二十大之后,党内精英层对习近平的依赖性会增加。他认为,如果习近平修改规则,逼迫李克强和汪洋离开政治局,尽管胡春华和李希担任常委会阻止党内精英对习近平完全依赖的情况发生,但精英层整体而言对习近平的依赖性仍将大幅增加。由此产生的平衡将决定未来几年中国政治决策的模式。

▲美国之音(VOA)10月6日报道:中共二十大报道:“人民经济”论引发对二十大后经济左转的担忧

香港 —正当中共二十大即将召开之际,号称“三农问题专家”的中国学者抛出“人民经济”论,引起广泛回响。有评论认为,温铁军只是趁机发表个人意见,并不代表改革开放会走回头路。有学者则相信,二十大之后中国经济何去何从尚未明朗,温铁军的言论等同政治赌博。

有“三农问题专家”之称的温铁军9月下旬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维护主权、自主发展、具有爱国主义性质的经济体都可称为“人民经济”。

温铁军的说法之所以引起争议,是由于他把“人民经济”归纳了四个特征。一是自主性,即一个国家的经济不能让外国资本垄断,经济是和维护主权相关的自主性经济体;二是在地性,让资源开发形成的收益反哺本地,让资源开发变成本地的可持续;三是综合性,简单来说就是企业不以盈利为目的,而是以实现自主性和在地性为目的;四是全民所有制。

温铁军长期从事农村政策研究

公开资料显示,温铁军是中国人民大学教授,在上世纪八十和九十年代在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中央农村政策研究室等机构从事农村政策研究。

中国独立政治学者吴祚来对美国之音表示,他在十多年前广州一个饭局里曾与温铁军交流。

吴祚来说:“温铁军先生是个很优雅的人。吃饭的时候他侃侃而谈,也能够跟大家形成一个交流,但是他和中共主流经济形成了某种默契和配合,所以他不去追寻中共制度背后的根由,而是分析形而下的一些问题。这次又给中共出了歪主意。这样的学者对国家对共产党都是有负面价值的。”

吴祚来相信,温铁军公开提出“人民经济”这话题,是以“人民”为名,呼吁当局对经济加强管控。

吴祚来说:“因为人民成为一个概念被掏空了,所以现在共产党不允许人们谈公民社会,不允许谈公民权利。人民经济也是一样。难道改革开放损害到人民的利益吗?它是在遵循市场的规律,所以温铁军现在是希望国家能更多控制私营经济,由国家来实现配给制。这样的话,他就认为是一个超稳定的经济结构。”

经济学者指责温铁军是在政治赌博

温铁军的言论触发强烈反弹。其中,经济学家向松祚公开批评他“胡扯”、信口开河,并谴责“人民经济”论打着人民的旗号欺骗人民,祸国殃民。

向松祚又说,按照温铁军的理论,“改革开放都不要搞了,都高全民所有制一大二公最好,把外资企业和盒子企业都赶出去最好,企业追求利润都不符合他所谓的人民经济的要求。

有评论谴责温铁军投当局所好、揣摩上意,形容他的言论是“政治献媚”。吴祚来则认为,二十大后的中国经济走向仍然充满变数,温铁军此时发言其实是赌上自己的政治前途。

吴祚来说:“很多机构都在揣摩着最高层会向什么方向发展 .它们这么多年来观察心知肚明,现在把这个提出来,上面会欢迎,但是现在中共是有两种声音,一种是李克强的声音,对外宣示中国改革开放的大门不会关上。温铁军等人也是在赌博。若(二十大之后)李克强上去当政的话,那么他们这些人很快就会被扫进垃圾堆。如果下届政府真的搞封邦锁国,搞人民经济,他们将成为‘国师’。”

舆论忧中国走回计划经济老路

温铁军的言论引起财经界质疑,中国的市场经济是否会被计划经济取代。台湾淡江大学中国大陆研究所荣誉教授赵春山对美国之音表示,温铁军提的“人民经济”与改革开放并没有矛盾。

赵春山说:“基本上,他(温铁军)并没有排斥改革开放,因为中国不可能走闭关锁国的路。这个人的问题是,他本来是研究农业经济的。今天中国大陆面临的主要问题是贫富不均。他就是紧随习近平共同富裕的看法。”

赵春山认为,中国对外关系的转变也是温铁军的考虑因素。

赵春山说:“川普(特朗普)政府对中国展开贸易战。他(温铁军)强调要把产业链放在国内。不要太依赖外国消费,不要太依赖国际社会,不要太依赖资本主义国家,不要太依赖外力。他也担心,中美之间的竞争会逐渐从过去的地缘政治走向经贸对抗,所以他(认为)首先要固本。”

虽然舆论群情汹涌,但围绕温铁军的评论文章在互联网已不见踪影。外界认为,这显示中国官方有意维护温铁军。二十大后,中国经济很有可能会往左转。

▲美国之音(VOA)10月6日报道:推特上的中国:习近平30年旧文重见天日,铁腕治理早有迹象?

华盛顿 —一篇中国领导人习近平在“六四”不久后发表的文章最近重新浮出水面。在这篇文章中,习近平称,政府应严格审查中国的艺术界,并强调这与中国的政治稳定脱不开关系。推特上的观察人士感叹,习近平如今对中国的铁腕控制,早在当年就能看出迹象。

《华盛顿邮报》驻华记者窦伊文(Eva Dou)周三(10月5日)在推特上分享了她不久前发现的一篇习近平所作文章。

“这个夏天,在一家福建图书馆满是灰尘的书架上,我偶然发现了一篇习近平在1989年血腥的天安门镇压后不久写的文章。这暗示了他职业生涯中遇到的第一场严重危机,可能给他的世界观带来了什么样的启示,”她写道。

1989年,36岁的习近平所管理的福建省宁德市与全国多地一样出现了民主抗议活动。在这篇文章里,他写道:“我们要反对有的人打着创作自由的幌子,把文艺作为一种推行资产阶级自由化的政治工具,诋毁党的路线、方针、政策,否定党的领导。”

他还为这样的严格管理辩护称,任何一个国家的政府都对文艺领域有一定程度的干预。另外,他还特别批评了行为艺术,认为这是对艺术的亵渎。

不过,他也认为,艺术家应当有一定的自由,不然会产生“假、大、空”的作品。

“他那时的演讲和写作更加怀柔一些,但最终还是支持党的控制,”窦伊文写道。

这篇文章立刻引起了推特上中国观察界的注意。

《华尔街邮报》中国分社副社长李肇华(Josh Chin)写道:“习近平在位的时间已经够久了,但有关他的官方故事却被控制得很严。能发现像这样的新拼图片非常难得。”

“这是一篇非常八股的党文,但依然有着80年代改革主题的味道,” 《纽约时报》专栏作家袁莉认为。

What a great find! It‘s very much an eight-legged party essay but still has a whiff of the 80s reform theme. Very I nteresting https://t.co/DdTJeU8biO

— Li Yuan (@LiYuan6) October 5, 2022

习近平对文艺的态度让新加坡管理大学法学教授高树超(Henry Gao)感到有些好笑。

“多么讽刺,特别是他自己的爸爸就是因为一部小说被诬陷为反党分子,”他说。

中国前任领导人毛泽东曾将1962年出版的小说《刘志丹》定性为反党小说。与这部小说创作和出版有关的时任国务院副总理习仲勋因这部小说被打为“反党头目”。

How ironic given that his own father was framed as anti-Party using a novel. https://t.co/s6gmYwBa3k pic.twitter.com/xeM3QFkwjd

— Henry Gao (@henrysgao) October 5, 2022

许多观察人士也指出,这篇文章证明了习近平对铁腕控制的支持从那时起到现在从没有改变过。

“不得不说习的党控制一切的看法一直没变过,也和邓小平对六四的看法相吻合,”美国国家亚洲研究局(National Bureau of Asian Research)高级研究员娜德基·罗兰(Nadege Rolland)写道。

Can’t say Xi is not consistent in his views of Party control above all. Aligns with Deng’s view too after 06/04. On another but related subject, isn’t it high time to create an openly accessible repository for these types of rare but important documents? https://t.co/geKoDp7fEQ

— Nadège Rolland (@RollandNadege) October 5, 2022

政府控制文艺不仅是习近平一直以来的看法,也是中国当局以及历史上其他一些极权政府一贯采取的做法。

“这让我想起前苏联对文艺界的做法,那导致多年来除了少数例外,几乎没有高质量的艺术作品,”美国经济学者克里斯·鲍尔丁(Chris Balding)写道。“我们今天在中国目睹同样干枯的艺术地貌。”

This reminds me of the Soviet approach to the arts and literature which led many years, with a few exceptions, of almost no art of quality. We are witnessing the same arid landscape today in China https://t.co/OqJ8tN3x3W

— Gangsta Balding 大老板 (@BaldingsWorld) October 5, 2022

中国领导人习近平在“六四”不久后发表的一篇文章最近浮出水面。文章中,习近平称,政府应严格审查中国的艺术界,并强调这与中国的政治稳定脱不开关系。推特上的观察人士感叹,习近平如今对中国的铁腕控制,早在当年就能看出迹象。详细内容:https://t.co/ua7fzUaui6 pic.twitter.com/TSjYzzR6Za

— 美国之音中文网 (@VOAChinese) October 6, 2022

▲美国之音(VOA)10月6日报道:中共二十大报道:警惕中共在意识形态的新表述

华盛顿 —“十一”过后,中共二十大已进入最后倒计时阶段。中共总书记习近平预计将在一个多星期后开幕的共产党全国代表大会后迎来他的第三个五年任期。观察人士认为,在习近平大概率留任中共最高领导人的情况下,他的二十大报告在意识形态上的表述应该是外界主要关注的重点。

政治风险咨询公司、中国战略集团(China Strategies Group)总裁兼CEO张克斯(Christopher Johnson)最近在亚洲协会(Asia Society)主办的一场活动上表示,目前是二十大开幕前一段最为扑朔迷离的阶段,因为最高领导人将极有可能留任。

他说:“在这部大戏的前几集里,我们过去看到的是,前一位领导人离任,新领导人上台,这显然是一种非常独特的方式来开局。但这一次,最高领导人将留任。所以在我看来,我们过去关注的很多零碎问题,比如政治局常委都是谁,政治局里都会有谁,这些问题从政策的角度可能变得不像过去那么有意义了。”

陆克文:邓小平“不争论” 习近平重提马列

澳大利亚前总理、亚洲协会总裁兼CEO陆克文(Kevin Rudd)认为,中共二十大的一大看点将是习近平的二十大报告在意识形态领域的新表述。他在亚洲协会主办的同场活动中说,从中共建政后的历史上看,每当中共高层出现深刻的意识形态变化时,它就会向下影响到中国具体的经济政策和外交政策。

“我们在邓小平时期看到了这一点,邓小平说‘不争论’,要做实事发展经济。这成为中国35年来的指导原则。而习近平说的是,意识形态又被提上来了,特别是马列主义。我们看到的是,当这种变化发生在顶层时,它确实也会向下影响到其他政策。我认为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在分析二十大时,我分析的核心重点将是习近平向大会提交的工作报告的意识形态内容,以及与之前的十九大和十八大相比,该报告中意识形态部分的变化是什么。”

陆克文说,习近平在他执政的十年里,中共的意识形态发生了三个转变。第一,为了维护共产党的长期执政,习近平把中国政治向列宁主义“左”的方向推。他说,为了重新巩固党在整个经济和社会中的权力,而不是像前几任中共总书记执政时期让党处于比较边缘的地位,习近平强化他的核心领导地位高于集体领导地位。

第二个意识形态领域的变化是习近平在他第二个任期内(2017年至今)让中国经济政策的重心向马克思主义左的方向转,让国家对经济的作用更大,提升国企的地位,同时限制私营部门,压制高科技领域、整顿房地产行业和部分金融行业,并发起“共同富裕”运动,以及动用大规模资金制定产业政策,这些都重新巩固了国家在经济系统中的权力。陆克文认为,这些政策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中国经济增速的放缓。

陆克文把习近平的第三个意识形态变化形容为“马克思国家主义意识形态工程”,在让政治向列宁主义左转、经济向马克思主义左转的同时,通过更强势的外交和安全政策让中国向民族主义右的方向转。他说,从2014年开始,邓小平定下的“韬光养晦”、“永不出头”的外交路线逐渐被习近平的敢于亮剑、敢于斗争的路线取代,并主张以更符合中国国家利益和价值观的方式改变地区和全球现状。

陆克文表示,他将着重关注中共二十大报告有关意识形态部分的内容表述,包括中国接下来面临的“主要矛盾”或者说“核心挑战”是什么。

“中共二十大报告是否会包含自2002年以来所使用的字眼,即中国正处于一个‘战略机遇期’,还是说它会被删除?我猜测它将被删除。我们将看到一个新的措辞,它将指出中国利用他们的辩证分析得出一个正式的意识形态结论,即他们现在面临的是一个不利的国际战略环境,然后用听起来不是太耸动的字眼,开始把党和国家放在一个为未来突发事件做好军事准备的水平上。”他说。

张克斯:习积极推动以其为中心的意识形态变革

曾经在中央情报局担任中国分析师的张克斯认为,从习近平自上台以来在中共意识形态领域的一连串动作来看,所谓习近平地位不稳的各种传言都是不实的,而中共二十大将奠定他与毛泽东比肩的绝对核心地位。

他说,习近平从2012年上台以来就在有条不紊地推动以他个人为中心的意识形态变革。他把中共的历史划为三个时期,分别是毛时期、邓时期,还有他的“新时代”。他说:“这使得在中共体制内反对习的政策变得更加困难,因为当他拥有了主导意识形态的地位时,对他的攻击就不再只是针对他个人或者是中共的总书记,而是在反对党的路线。这在中共体制内将会是一个非常危险的游戏。”

张克斯表示,由于最高领导人不换人,他的地位又是如此之稳固,因此二十大的一大看点将是习近平是否会展现出他在意识形态上的“灵活性”。

“我认为(二十大)有两个看点:第一个是他们什么时候会结束‘清零政策’,第二是他们将如何改变战狼主义的外交政策。”他说,“我们需要知道,习近平这个人是否具有我们可以所说的‘意识形态的灵活性’,会不会去改变这些政策。”

随着中共二十大的日渐临近,海外中文媒体和社交媒体上不时有各种习近平受到党内挑战的谣言,从“习(近平)下李(克强)上”到元老(宋平)发动政变逼宫等等不一而足。张克斯认为,尽管中共党内会对习近平的一些有争议政策比如“清零”存在不满,但这些私底下下的意见形成不了气候。

“不知道为什么,有这样一种看法认为有人在抗拒习近平,甚至是挑战他,但在我看来,没有证据显示这些事情在发生。有很多人不喜欢习近平,在体制内对他的埋怨声音不断。但作为一个分析师,我的重点是它是否有意义地推动了政策的转盘,在我看来,到目前为止,我没有看到它在发生。”他说。

中共二十大即将开幕,观察人士认为,习近平自上台后就积极推动以其个人为中心的意识形态变革。从中共历史来看,每当出现深刻的意识形态变化,就会向下影响到中国具体的经济和外交政策。因此,习近平二十大报告在意识形态上的表述应该是外界主要关注的重点。详细内容:https://t.co/ECVNyHlXMy pic.twitter.com/3r3K1Ab6v6

— 美国之音中文网 (@VOAChinese) October 5, 2022

▲美国之音(VOA)10月6日报道:中共二十大报道:抖音疑禁粤语直播 二十大前中国式维稳遭诟病

高锋 —中国当局在中共二十大召开前夕大面积展开维稳措施。近日广东有网红揭露,短视频平台“抖音”限制使用粤语。事件触发抖音被大批粤语网红围攻。有舆论认为,中国当局希望透过这一行动起到“一石二鸟”的作用,既能在二十大召开前夕消除不稳定因素,也可以趁机进一步打压粤语。

号称在抖音拥有超过400万粉丝、专门拍摄粤语搞笑短片、网名“广东靓仔风少”的网红,近日以高姿态发表宣言。

广东靓仔风少:“这段时间我们都很少在抖音上做直播了,那么原因很简单,就是(抖音)平台对我们这些粤语主播限流,甚至封号。那么它们的理由就很简单,它就是说无法识别语言。”

“广东靓仔风少”谴责抖音以无法辨识做藉口,封杀以粤语拍片的网红。他说,大多数广东网友使用粤语,人数逾亿,比很多国家的人口还要多,而且广东网友数量全国第一、网购消费力全国第一。他认为此举非常荒谬,决定从此退出抖音。

粤语网红谴责抖音胸襟狭隘

网民几乎一面倒表示支持,批评抖音想法落后,胸襟狭隘。即使普通话是中国的官方语言,毕竟粤语是广东人的日常语言,没理由连说母语也要受到限制。

年过60的广州退休人士区伯近年经常自行制作短视频放上抖音。他对美国之音表示,4个月前,抖音以他不遵守法律法规为由,封禁了他其中一个账号。他认为,所谓的无法识别语言只是借口。 因为主播就算以粤语拍视频,系统也能成功翻译成字幕。

区伯说:“以往我把一些歌曲放上抖音,抖音都能自动配上字幕。广东政府一直比中国其他省市开放,相对而言没有那么过敏。只要不触碰政权稳定的红线,任何事情都可以商量。”

“广东靓仔风少”的遭遇传出后,触发了大批广东网红以粤语拍片声援。网红深圳丁大少表示,自己绝不屈服,一定会继续说自己的母语,他质疑,为什么说粤语就不可以作直播。

有主播现身说法,称在抖音直播间讲粤语,系统会弹出“直播中包括无法识别的语言和文字”的提醒。若不改用普通话,轻则中断直播,重则禁播封号。

分析:目前技术无法完全过滤粤语敏感字

30多岁、网名“南方老头”的广州人黄永祥接受美国之音采访时表示,抖音对粤语视频和直播下手与现时的技术无法完全识别粤语用词有关。

黄永祥说:“很多粤语(用词)系统都难以识别,暂时在技术上还无法做到。就像很多敏感的语言和脏话都是识别不了的。网红的讲话也是。抖音经常会有一些淫秽的用词获得通过。抖音也只好一刀切。”

他说,更为关键的是,中共二十大即将召开,当局把消除一切不稳定因素视为当务之急。

黄永祥说:“中共二十大是中国国内最重要的事件。当局不会容许政治事件发生,否则平台等都会面临风险。如果在二十大前夕出现不当言论,对这类平台会造成很大影响。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就出于维稳心态把粤语给禁了。”

当局被指推广普通话打压粤语生存空间

2010年,广州有政协委员建议加强广州电视台的普通话广播,挑动了地道广东人的神经,在当地触发一系列“撑粤语”运动。 过去十多年,即使在广州,粤语的生存空间也不断缩小。

目前定居香港的广州异议人士廖剑豪对美国之音表示,对于抖音限制使用粤语, 他无法认同,认为是变相打压粤语。

廖剑豪说:“推广普通话是没有问题的,但必须是非强制性。喜欢就说,不喜欢就不说。现在(广州)的中小学是强制说的。以抖音为例,他们是采取行政手段限制(网红使用粤语)。这当然是不行的。当局现在是在‘试水温’,往下发展下去,可能会有更多重要场合禁止使用粤语。”

在中国改革开放后很长一段时间内,粤语一直被视为华语流行文化的主导语言。廖剑豪认为,无论抖音此举的用意是什么,必将沉重打击粤语文化人的创作自由和空间。

廖剑豪说:“对于从事粤语文化传播的人士来说,心理上会形成强大的阴影以及心里威胁。这种摧残是综合性的。言下之意是‘你们不要乱搞,否则后果自负’。”

中国当局近年加强监管网上直播平台。9月26日,中国文化和旅游部发布通知,研究进一步规管线上演出产业,当中加强对包括评论、弹幕等网络帐号的实时监控;举行虚拟演唱会等网络节目必须先向当局备案或申请经营许可;而直播节目更要采取“延时直播”方式播出。

▲美国之音(VOA)10月7日报道:中共二十大报道:高文谦:习近平最大的对手是他本人

中国领导人习近平在乌兹别克斯坦撒马尔罕出席上海合作组织首脑会议 (2022年9月16日)

中国领导人习近平在乌兹别克斯坦撒马尔罕出席上海合作组织首脑会议 (2022年9月16日)

纽约 – 中共二十大的召开很可能将证明习近平打破中共规矩、破例连任大功告成。但是,中共党史专家高文谦说,习并非所向无敌,他已陷入独裁者的宿命。

“习近平最大的对手就是他本人,身边既没有可用之才,又没有可信之人,是武大郎开店,高者免进,”高文谦说,习近平如果彻底颠覆改革开放的既定国策,他的对手就更多了,“所有改革开放中的获益者,无论是普通老百姓还是在党内的高官,都不会答应,都是他的对手。”

高文谦认为,即使就二十大召开而言也不能说他已稳操胜券、没有悬念。“他最难控制的就是这些政治元老、前朝常委”,“不到最后揭锅的时候始终存在变数”。

高文谦说,中共党代会作为两届中央委员会之间的中共最高权力机构,是元老们唯一能参与决策的一个既定机制;邀请退休政治局常委作为特邀党代表进入党代会主席团常委,是中共行之有年的规矩。

“我认为习破不了。”高文谦说。“习如果不能破这个规矩,这帮老人坐在那儿开会,举手要发言,你能不让他发言?”高文谦认为,尽管“习一定煞费苦心,事先摆平防止发生不测,但是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高文谦认为,说习时代的党内斗争并未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是“错的离谱”的看法。“中共党内斗争在毛时代是你死我活,但到了邓、江、胡时代已经不是了,所谓刑不上常委,”高文谦说。“恰恰是习破了这个规矩,重新把党内斗争搞成你死我活,他利用反腐立威,扳倒周永康,让徐才厚、张阳、任学锋等人死得不明不白;反贪打了几百万人,弄得家破人亡。如果说破坏政治规矩的话,习近平才是党内政治规矩最大的破坏者。”

高文谦还表示,一段时间以来在网上广泛传播的政治流言,当然不可信,但也 “不能拉偏架”。“现在习派大外宣和反习势力双方都在使出浑身解数,试图在最后关头影响舆论导向。”

以下是美国之音记者对中共党史专家高文谦的专访实录:

记者:七中全会将于周末10月9日举行,二十大将于一周后举行,一般认为全会只是橡皮图章,走个过场,分歧早在会前解决了。你认为七中全会还有看点吗?

高文谦:应该说,七中全会是既有看点也没看点。按照惯例,七中全会是下届党代会的预备会议,换句话说,十九届七中全会就是二十大的预备会议。其看点可以归纳为“三明一暗”:“三明”一是审议通过十九届中央委员会的工作报告,也就是政治报告;二是审议通过中纪委报告;三是审议通过修改党章的报告,这是“三明”。“一暗”则是七中全会要确定二十大主席团常委会的组成人员。应该说,这“一暗”才是重中之重,因为主席团常委会是党代会期间的最高决策机构,重大事项决定要先由常委会定下来,然后传达到主席团,再传达到全体代表。

说它没看点,是说七中全会公报中审议通过上述三项报告通常是只有标题没有内容,更不会提及主席团及其常委会的组成人员。根据十八和十九届党代会的情况,主席团常委的名单通常要在党代会召开的前一天才会公布。

二十大主席团常委组成值得观察

记者:中共十三届以降,主席团常委一般是由两部分人组成,一是现职的政治局委员以上的中央领导人,二是退休的原政治局常委。为什么要留意观察二十大主席团常委的构成呢?

高文谦:中共是一个讲究论资排辈的政党。前朝常委只要不去世或犯政治错误,都会作为中共中央特邀代表参加主席团常委会。而主席团常委会是党代会期间的最高决策机构,因为上一届中央委员会已经结束工作,而新的一届中央委员会还没有选出来。理论上党代会是党的最高领导机构,中央委员会只是在党代会闭会期间行使其职权。毛泽东当年就曾讲过党代表大会有权修改以往作出的任何决议。而党代会有2000多代表,主席团也有两百多人,人数还是太多,那么主席团常委会就成为党代会期间的最高决策机构,起核心领导作用,大会期间所有议事日程、安排都要由主席团常委会决定。这就是为什么要关注常委会构成的原因。

记者:观察二十大主要看习近平是否能成功破例连任,现在多数观察家认为,习的连任基本没问题,大局已定,问题基本已经解决,最后是走个过场,为什么你认为仍然还有悬念?

高文谦:不错,习连任是大概率事件,但为什么说仍有悬念呢?魔鬼隐藏在细节之中。党代会固然是橡皮图章,但按照党章规定,毕竟要把它盖上去,在盖的过程中,会不会发生意外、做到万无一失?当然,习会严防死守,但谁也不能保证不会出现百密一疏的意外。他最难控制的就是这些政治元老、前朝常委。尽管今年中办发文要求老干部要守政治纪律,不许妄议中央,但规定归规定,人家可以买你的帐,也可以不买你的帐,不买你的帐又如何?难道要当场抓人不成,那岂不炸了窝?宋平可以说是习父辈一代的人,江泽民是提拔他的,胡锦涛也是有恩于他,还有朱镕基、李瑞环都是很有个性的人,习能压得住吗?还有曾庆红,是红二代的大哥大,习在他面前就是个小屁孩。可以设想,在主席团常委开会的时候,如果有一个元老发难,提出不同看法,其他政治老人起来响应,主席团其他常委跟着跑的话,局面就可能失控。所以,不到最后揭锅的时候始终存在变数,你不知道最后会发生什么,所谓“惊险的一跳”,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特别是当前中共面忧外患,习上台十年搞得天怒人怨,还要破坏党内规矩,霸王硬上弓,非要连任,这就使得二十大召开前的政局绷得更紧。政治局常委内部本来就对一些重大问题诸如中俄结盟、动态清零、经济凋敝、台海危机等存在不同意见,如果政治老人在主席团常委会上登高一呼,就可能打破平衡,激出事变,重演当年陈云在十一届三中全会前的中央工作会议的东北小组会上发难,群起响应,结果改变了全会原定的议事日程,成为历史转折点。

记者:还有温家宝,他是提倡政治改革的。一般认为,党代会要解决政治路线、修改党章和人事安排。政治路线在之前的历史决议已经把习近平的两个确立通过党的文件固定在那里了,有这么些框架给框住后,政治老人还能发什么难?

改革开放还是闭关锁国,高层政治路线分歧严重

高文谦:不错,把两个确立写入历史决议是习近平政治上的一大斩获,但并没有真正解决今后的政治路线问题。而恰恰在这个问题上中共党内存在严重分歧。究竟是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还是以政治斗争为纲,究竟是继续搞改革开放,还是搞共同富裕、闭关锁国,究竟是融入国际社会、睦邻友好,还是联俄抗美、战狼外交,等等。其中争论的焦点集中在是否坚持改革开放的既定国策,这或许成为政治老人发难的着力点,不能容忍共产党的江山毁于习一人之手。

李克强国庆当天在4个场合讲改革开放,其中在国庆招待会上是当着习近平的面讲的;而习则通过《求是》杂志强调4个伟大,其中第一个就是伟大斗争,凸显党内最高层政治路线分歧的白热化。二十大就是要解决政治路线问题,确定国家今后的发展方向。用习的话来说是走什么路,举什么旗的问题,我的看法是,改革开放背后有强大的党心民意,习近平现在无力公开反对,而是会采取移花接木、偷梁换柱的办法,把改开的旗号接过来,把自己装扮成改开的继承者、捍卫者,但实际上塞进自己的私货,掏空改革开放的实际内容,就像邓当年在否定毛的文革的同时,把毛高高挂起,要四个坚持,但实际上搞的是改革开放。现在习也要这么干。

记者:如你所说,这种高层的分歧已经明显表露出来了的话,那么既然定下了七中全会和二十大的开会日期,想必习从他这方面已经把这些问题摆平了。我们看到疫情后第一次习近平从中亚访问归来一连十天神秘失踪,有观察者认为,他进行自我防疫隔离,但这很难解释为什么同行官员没有这么做,而且十一那天又突然全体不戴口罩。另一种解释是,他需要时间加紧消除二十大召开时可能出现的不确定因素,其中可能包括你讲的对参加主席团常委的元老们做工作,统一思想,以防出现任何意外。你同意吗?

摆平政治老人是习近平最难啃的骨头

高文谦:中共高层运作是黑箱作业,我不清楚其中的内幕,但可以肯定,摆平政治老人是习近平最难啃的骨头,比摆平常委里其他人难度还要大。当然,这两者是相互联系的,李克强强调改革开放的背后有政治老人的支持,有强大的党心民意的支持。中国今后走什么路、举什么旗,是按照习的治国理念,还是继续沿着邓、江、胡三代改革开放的路走?习一定煞费苦心,事先摆平防止发生不测,但是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当时谈得挺好最后会上发难,有政治老人在会上提问题,你能控制得了吗?因此,是否让政治老人参加主席团常委,这对习近平来说是两难。怎么能防止政治老人不在关键的会议上发难、导致意外发生?他最简单的办法是不邀请他们,他如果真能做到这点,那将是习近平大胜的局面,把历次党代会邀请政治元老参加主席团常委这个规矩都给破了。

不过,我认为习破不了。因为这个规矩源远流长,已经成为历次党代会的主旋律。从中共七大时就已经开始,毛当年在党内反复做工作,要把王明、博古这两个教条宗派的代表人物选进中央委员会,要营造一种团结的局面,显示他的宽宏大量。到了文革开九大时,毛提出九大路线是团结胜利的路线。九大是中共极左的顶峰,毛的权威也达到巅峰。九大主席台上毛坐在正当中,左边是林彪和中央文革一干人,右边是周恩来加上党内老右,李富春、朱德、陈毅、聂荣臻、徐向前等人,毛让他们上主席台,就是要显示一种团结胜利的局面。到了邓时代变成中顾委,老干部可以列席中央会议。之后又演变成主席团常委,只要人没死,只要没犯政治错误,一定会是党代会主席团常委。

习如果不能破这个规矩,这帮老人坐在那儿开会,举手要发言,你能不让他发言?况且其中不乏有个性的人,如朱镕基,你能轻易压住他?江泽民当年都未必能压得住他,习至少差上半辈吧。能言善辩的李瑞环你能压得住?曾庆红在红二代里是大哥大,你习近平小屁孩能镇得住?温家宝人比较随和,但他的政治立场却很鲜明的,他能不能接受习的治国理念?把改革开放一风吹?胡锦涛能不能接受习的治国理念?那明明是往僵化封闭的老路上走,这都是问号啊!

记者:现在显然对中共党内斗争的现状有不同的看法。有观察者认为,习近平已经改变了中共党内斗争的游戏规则,毛时代党内你死我活的权力斗争,已经不复存在,因为所有权力集于一身,而且在党内定下了政治规矩,加上反腐这个紧箍咒,因此习近平没有政治对手。你的看法?

习近平才是党内政治规矩最大的破坏者

高文谦:说习近平没有政治对手,是皮相之见。习现在是大权在握,定于一尊,但他的致命伤是缺少人心,表面上看没有对手,实际上他的对手到处都是,区别只是他在明处,而对手在暗处。习对任何人都不信任,整日处在孤独和恐惧之中,高处不胜寒,这是独裁者的宿命。应该说,习近平最大的对手就是他本人,身边既没有可用之才,又没有可信之人,是武大郎开店,用的人只有像栗战书、蔡奇这种马仔;有点见识手段的像王岐山,最后都掰了。习整天生活在颂歌盈耳之中,但他内心对这些阿谀奉承的人也不相信,他最恨的就是“两面人”。更不用说,习企图颠覆改革开放的既定国策,仅此一点,所有改革开放中的获益者,无论是普通老百姓还是在党内的高官,都不会答应,都是他的对手。怎么能说习没有政治对手呢?

另外说中共游戏规则已经改变,我注意到这是针对最近一段时间政治流言的,但也不能拉偏架。现在习派大外宣和反习势力双方都在使出浑身解数,试图在最后关头影响舆论导向。比如,习派大外宣就在渲染习家军大举上位,占据二十大常委要津。至于说习立下述职的政治规矩,实际上也不是习的发明。1956年8大后,毛为了用邓小平制衡周恩来,就在党内立下过类似的规矩,说中央书记处总揽全局,结果中共党内排名第三的副主席周恩来,要向排名第七的总书记邓小平报告工作,连彭真都有点看不过去。习的做法不过是对毛的故伎重施而已。

至于说习时代的党内斗争并未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更是错的离谱。中共党内斗争在毛时代是你死我活,但到了邓、江、胡时代已经不是了,所谓刑不上常委,包括邓在六四后对赵紫阳的处理都没有把他进监狱。恰恰是习破了这个规矩,重新把党内斗争搞成你死我活,他利用反腐立威,扳倒周永康,徐才厚、张阳、任学锋等人死得不明不白,反贪打了几百万人,弄得家破人亡。如果说破坏政治规矩的话,习近平才是党内政治规矩最大的破坏者,他打破了废除终身制这一邓小平遗留下来的政治遗产,遗患无穷。

(美国之音进行一系列采访,反映有关美国政策的负责任的讨论和观点。被采访人所发表的评论并不代表美国之音的立场。)

▲美国之音(VOA)10月7日报道:中共二十大报道:习近平将赢得第三任期,却在输掉世界?

华盛顿 —10月16日,中国共产党将召开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中共领导人习近平预计会打破惯例获得第三个任期,与此同时他的权力也将进一步集中。观察人士说,地位得到巩固的习近平在第三任期将继续和加强目前“过度扩张(overreach)”的强势政策。这样的强势政策已经引起美国和西方的抵制和抗衡,也必将招致更多的反击。

随着二十大的临近,全世界的目光都在转向中国。习近平能否顺利赢得第三个任期?在第三任期内,他将以什么样的方式来统治中国?以及这样的方式将对全球产生什么样的影响,成为大家热烈讨论的话题。

在二十大召开前的这几个星期,习近平的连任之路看起来并不通畅,他的国内外政策正遭遇着重大挫败。在中国国内,严厉的“清零”政策造成民怨沸腾;多地烂尾楼导致民众抗议不断;对私营企业的打压导致经济滑坡、企业大批倒闭、失业率飙升。在国际上,在台湾、香港、新疆、南中国海以及乌克兰战争等问题上,中国与西方,特别是美国的关系紧张。

因为这些问题的存在,有关习近平的地位受到挑战的各种传闻不断,甚至有人怀疑他的第三任期并非板上钉钉。最新的一次传闻,甚至指习近平被软禁。但是分析人士认为,目前的这些挑战并不足以动摇习近平在中共党内的地位。

第三任期内的习近平权力将更加集中

10月3日,在亚洲协会(Asia Society)主办的关于二十大的研讨会上,美国政治风险咨询公司“中国战略集团”总裁兼首席执行官张克斯(Christopher Johnson)说:“有很多人不喜欢习近平,在体制内对他的埋怨声也不断。但作为一个分析师,我关注的是它是否有意义地推动了政策的转盘,在我看来,到目前为止,我没有看到它在发生。”

张克斯还说,自2017年习近平将“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纳入党章后,在中共体制内反对习的政策变得更加困难。他说:“因为当他拥有了主导意识形态的地位时,对他的攻击就不再只是针对他个人或者是中共的总书记,而是在反对党的路线。”

10月4日,在美国智库布鲁金斯学会(Brookings Institution)主办的另一场以二十大为主题的研讨会上,该学会约翰·桑顿中国中心主任李成认为,第三任期的习近平将会更加强大,权力也会进一步集中。

李成认为原因有三个。他说,到目前为止,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委员和中央政治局委员的名单没有外泄,显示了共产党内部的团结与纪律;党代会的人员安排没有出现大的意外;党内也不存在可以挑战习近平的可信力量。他说,所有这些显示,习近平正在掌控着一切。

李成说,与前两个任期不同,尤其是第一任,习近平必须通过与政治盟友合作来治理国家。在第三任期内,习近平会和自己的亲信一起治理国家,不再需要政治盟友的认可,权力自然变得更集中。

李成还认为,在中国国内,习近平拥有广泛的民意支持,因为很多中国人相信:习近平在任内帮助八亿中国人完成了脱困,并提出了“共同富裕”的目标;主导了绿色发展,改善了环境污染;展开了中国军事改革;更重要的是,中国人认为习近平通过打击腐败拯救了中国共产党等。

不过,李成所说的民意支持的每个原因,其他人都有不同的解读。他们说习近平的“共同富裕”是中国人“永远吃不到的画饼”;中国的绿色发展之路仍然充满挑战;习近平借军改的机会提拔了一批年轻的军事将领,一方面是因应军事形势发展,另一方面基于扶植军中势力的需要。而他的打击腐败只是清除对手的手段。

习近平第三任期将继续“过度扩张”

与习近平在中国国内相对稳固的地位相比,在国外,特别是在美国和欧洲等西方世界,习近平,甚至中国,却是越来越不受欢迎。美国皮尤研究中心9月28日发表的最新民调显示,全球民众对中国的喜爱程度自习近平2012年上台以来不断下降。

罗杰·贝克(Rodger Baker)是美国地缘政治风险分析机构-斯特拉福战略预测公司(Stratfor)的高级副总裁。他在接受美国之音采访时说:“在过去的几年里,尤其是在新冠病毒爆发前一年左右,实际上,就是在新冠病毒危机期间,我们看到欧洲,甚至亚洲对中国的看法发生了相当大的转变。他们的‘战狼’外交、对新冠病毒的立场、越来越咄咄逼人的做法开始让所有人反感。”

他说,由于各国还不能摆脱与中国的经济联系或对中国的经济依赖,北京目前还可以凭借这点来塑造国际关系,但是,从政治角度来说,大家已经做出了转变。

贝克认为,第三任期的习近平不会改变目前的强势政策。 他说:“我不认为他会放松强势政策,因为他巩固权力的部分目的就是真正改变中国的政策。无论是对内,看看他的经济政策,重塑让党领导一切的理念,或者回归让党成为中国人日常生活中的中心地位。对外,重申(reassert)中国在国际体系中的所谓的正当的大国地位等。”

9月29日,中国外交部副部长马朝旭在中宣部主办的“中国这十年”系列主题新闻发布会上的一番讲话或许可供佐证。马朝旭在讲话中列举了中国在台湾、香港、新疆、南中国海、抗疫、人权以及孟晚舟事件等议题上的强势作为,并把这种国际上被广泛称为“战狼外交”的做法概括为“敢于亮剑,坚决斗争”。

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21世纪中国项目主任谢淑丽(Susan Shirk)把中国在南中国海的军事扩张,对日本和台湾的威吓,对意见不同国家的经济胁迫,对香港的控制以及在经济、技术和军事上挑战美国的做法称为中国的“过度扩张”(overreach)。她说,这种“过度扩张”不只限于对外政策,习近平在国内打压私企的做法,严格的清零政策都是“过度扩张”的例子。

10月6日,谢淑丽在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为她的新书《过度扩张,中国如何偏离了和平崛起之路》(Overreach: How China Derailed Its Peaceful Rise)举行的发布会上解释说:“过度扩张”的意思是“以一种以夸张的方式行事或将事情推向极端,做太多或试图获得太多而走得太远,最终给自己带来损害的做法”。他说,习近平“过度扩张”的做法不仅损害中国自身的利益,也增加了中国与美国和其他西方国家冲突的几率。

谢淑丽指出,中国的过度扩张应该开始于习近平的前任,被人认为是温和的胡锦涛时期,只是习近平任期内做得更过。她也认为,在习近平的第三个任期,这些强势的做法还会继续,甚至得到加强。

不过,她强调说,并不是习近平的个性或是背景导致了中国的“过度扩张”,而是中国个性化的政治系统运作的结果。

她说: “中国官员和政客,为了在这个自上而下的高压体系中保护自己的职业生涯,必须相互竞争,以证明他们对党和习近平的忠诚。他们这样做的方式是‘追随’习近平的政策,赞扬他并执行他的政策,甚至超出他的预期。在第三个任期内,随着时间的推移,对忠诚度的迷恋和跟风的动力可能会变得更糟。”

她说,“清零”政策执行过程中,地方政府步步加码的做法就很好地体现了这个“过度扩张”做法带来的问题。

西方对中国的反击将继续

正如谢淑丽所说,中国的各种“过度扩张”的做法已经带来适得其反的效果。

由于中国当局在新疆对维吾尔穆斯林和其他少数民族进行大规模镇压,美国、欧盟、英国、加拿大以及澳大利亚和新西兰先后发表声明,对中国进行制裁或谴责。

在被中国视为国家利益核心的台湾问题上,美国全面加强了与台湾的关系。拜登总统曾多次承诺,美军将保卫台湾。日本政府正在研究从2023年度开始,制定合并各省厅安保相关费用的“国防关系预算”框架,以应对“台湾有事”等可能发生的情况。继今年8月,美国众议院议长南希·佩洛西(Nancy Pelosi)访问台湾之后,美国有更多的议员访问台湾,预计,未来有更多国家的议员访问台湾。

中国在与印度接壤的边界、南中国海展示了军事力量,促使中国的邻国寻求与华盛顿和彼此建立更密切的关系。美、日、印、澳四方安全对话得到提升,澳大利亚与美国和英国建立三边安全合作关系。

中国与俄罗斯的不设限的紧密关系,在乌克兰战争问题上拒绝谴责俄罗斯,更令中国的亚洲邻国担心“今日乌克兰就是明日亚洲”,日本和澳大利亚等国都增加了国防开支。

因为中国对新冠疫情的严厉“封控”以及其他措施造成的影响,一些国家政府和国际企业正在努力将其供应链从中国转移,中国的制造业有可能遭到重创。

斯特拉福战略预测的高级副总裁贝克说,美国和西方已经对习近平的留任以及中国未来的发展途径作出预测,并已经作出了方向性的改变。他不认为这样的方向性改变未来会出现大的变动。其实在2018年习近平推动修宪,结束国家主席的两届任期限制以来,西方国家就一直预测习近平会谋求第三任期,甚至终身任期。

贝克说:“我们已经看到美国不仅加强了与盟友的关系,而且在整个印太地区也在推进一些隐约的联盟。它不会迫使各国在美中之间做出选择,而是在利益一致的地方找到空间,美国加入进去。美国和欧洲也在技术方面展开更加紧密的合作,并试着把自己从中国供应链中移开。美国的做法比较激烈,欧洲稍弱一些。但是这样的趋势会继续。这样的做法针对的目标是中国要实现从崛起大国到一个真正大国所依赖的关键技术。”

据报道,拜登政府即将宣布一套新措施,限制中国获得用于超级计算机的美国技术,削弱北京研发新一代先进武器和部署自动化大规模监控系统的能力。

11月,德国总理奥拉夫·朔尔茨(Olaf Scholz)和法国总统埃马纽埃尔·马克龙(Emmanuel Macron)将与习近平举行会晤。但是分析人士认为,他们与北京积极接触的政治空间将受到各自国内舆论恶化以及对中国发展轨迹担忧加剧的限制。

▲法国国际广播电台(RFI)10月7日报道:吴国光谈中共二十大(一):一场舆论被议程设置引导着走的戏

中共二十大将于10月16号在北京开幕。中国已经做了各种舆论宣传和歌功颂德造势来迎接这次会议,为达到二十大“胜利”召开的目的,当然早已对北京进行着更加严格安全监视,对异见人士和上访人员采取了更加严密的监控,防止任何意外的发生。二十大可说是吸引着全球的关注,将其称为是在国内和国际局势处于十字路口时的一个重要会议。会议最大的看点都聚焦在已经统治中国十年时间的习近平能否 在2018年修宪之后成功连任。但是在中共封闭的专制独裁制度下,在中共党内人事变动不透明,内部斗争明潮暗潮汹涌澎拜,刀光剑影不断浮现的局面中,无论是习近平能够连任 ,亦或出现任何意外的结果,对中国的一党专制政治局面和中国人的生活以及被严重损害的精神面貌 带来 多大 的 改观呢?

美国斯坦福大学中国经济与制度研究中心高级研究员吴国光教授长期关注中国政治,著有《权力的剧场,中共党代会的制度运作》一书, 在接受法广专访时分析了中国政治格局,对习近平的统治进行精辟的总结,他认为,习近平若第三任连任成功就表示之前曾令人期待的从经济转型到政治转型, 从经济市场化到政治民主化, 中国从经济上继续开放, 民众物质生活有所改善到将来个人权利和公民权利也有所提升的这条路走不通了。

吴国光同时也认为能够改变中国人命运的只能是自己,而不是什么救星,但可悲的是,人们在抖音化的娱乐狂欢中麻木神经,任由专制机器控制而不反抗。 同时,如果只从中共透露出来的信息中捕风捉影地进行猜测和分析,而不进行严肃的学术研究和讨论,那也是陷入了低智化的怪圈,非常可悲。

以下是对吴国光教授的专访的详细内容。

法广:您曾经著有《权力的剧场,中共党代会的制度运作》一书, 中国二十大因为涉及到习近平连任而被炒得沸沸扬扬,中国大开宣传机器进行全社会洗脑式宣传,而国际媒体也给予相当地重视,但从本质上看,您认为中共二十大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吴国光:我虽然写了《中共党代会的制度运作》这本书, 但是我并不觉得中共党代会是有那么重要。 我在书里讲到,当中共党代会开会的时候 ,其实就是一场大戏 .当然, 一般人都有看戏的心理,所以我觉得现在国际舆论和国内的一些社交媒体关心这个事情恐怕还是看戏的心态。 因为中国这场戏最大问题就是只能看点儿热闹 ,有时候连热闹也看不到,根本不知道实际上在进行什么东西,但是这反而引起大家的好奇心, 因此有各种各样的猜测和传言, 所以这就使得舆论显得很热闹。

其实我觉得关于中共党代会在舆论上之所以引发大家的高度关心和重视,其中一个重要原因也是中共在有意地进行引导 ,因为它总是不断重复这个多么重要。 新闻舆论研究当中有一个理论就是专门强调新闻舆论的议程设置功能, 就是说它要讨论什么或不讨论什么问题。 我觉得中文媒体 ,乃至于国际上关于中国的舆论报导,往往会被中共的这个舆论议程设置引导着走 .这其实也是最近一段时间我很不愿意谈二十大这个话题的原因,我不想被这个议程引导着走。

习近平十年:从邓的“寡头专制”走向 “个人独裁专制”

法广:如果是一场大戏的话,主角无疑就是习近平,他2012年上台以来十年时间,可以说大大改变了中国政治社会文化各个层面和中国人的面貌,您如何评价习近平在过去10年的任期中的作为?

吴国光:实际上10年时间还是比较长的,中国又是一个大国,整个世界处于变动之中, 那么要对习近平的10年做一个总结,很难做到面面俱到, 哪怕只是摘要性的总结他的作为。 那么我想如果要用一句话来概括 ,就是在习近平执政的10年当中, 中国发生了从共产党精英“寡头专制”走向共产党领袖“个人独裁专制”这样一个转变。

也许有人会问两者都是专制有什么区别 ,我想这就要看对整个社会产生什么样 的 影响。对整个社会产生影响的方面很多, 摊开来讲的话需要讲很长时间 . 简单地说 ,可以放到中国政治发展的大脉络中来看,从毛到邓再到习这个大脉络中可以看到 ,他们都是坚持共产党的一党专制。 在这一点上 ,我觉得目前的舆论,特别是中国的舆论,不论是社交舆论 ,还是海外的所谓简体中文圈的舆论都往往夸大了邓小平对共产党这套体制改变的程度 .实际上确实在邓小平的时代出现了共产党从毛时代的个人独裁专制走向寡头专制的转变, 这个转变事实上是和引进市场机制来发展中国经济相联系的 .所谓 “寡头专制”就是数量不多的几个头头一起行使最高 统治权。 而这和市场引进在什么意义上相互配合呢? 实际上市场毕竟 要带来一定的多元化, 没有一定多元化的市场也就不再是市场。 因此在政治体制上 , 邓小平在坚持共产党一党专制的同时允许党内利益一定程度的分化。在最高层 ,虽然邓小平总是强调说最后是他拍板说了算, 但是由于年龄的原因,由于他个人不懂经济 , 也由于他个人和整个民族甚至共产党的精英集团都对毛的一言堂个人独裁专制做法不满意, 所以邓小平也做了很大的调整, 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允许其他高层领导人也有相当的发言权, 这个就是所谓的“寡头专制”。

但是我觉得不能够夸大邓小平时代多元化的程度, 也不能夸大这种多元化所带来的对中国社会的积极的作用 .如果有积极作用,就是中国的经济由于市场机制的引进,由于社会的活力一定程度的释放, 也由于精英内部多元利益的分化,精英能够通过追求市场,拓展市场活动带来个人家庭物质利益。 这都让中国的经济发展在邓时代获得相当成功。 但是, 这也以精英的腐败乃至某种程度上的全民腐败作为后果的。特别是邓小平用他1989年的天安门镇压来表明他的市场化改革不会危及共产党一党专制这个根本。 从那以后共产党内过去曾对邓小平抱有怀疑, 认为他搞市场化就会冲击中国的一党专政的那些人——包括陈云——就相信邓小平确实是无论如何做都会维护共产党一党专制 .之后我们看到1990年代邓小平到深圳“南巡”后, 中国经济就迅速地发展了,共产党的精英全体拥抱市场经济,搞江泽民所讲的“闷声大 发财”,他用金钱洪流来洗去天安门的鲜血, 造成的严重后果就是贫富分化。这就是从毛到邓的一个变化, 然后习就以反腐败为切入点 , 让共产党 的一党专政不仅不会受到市场化的挑战, 而会严格地控制市场化一定程度后的社会多元化对共产党政权根基的腐蚀。他走向个人独裁专制主要就是要控制党内精英的多元利益。从毛到邓到习一脉相承的是要控制整个社会的多元利益的表达。 但是现在在习执政的十年, 他尤其是要控制共产党内部的多元利益, 因为私人利益的这 样一个原因会侵蚀,乃至最后削弱 共产党的一党专制。

我觉得最大的变化应该可这么讲。如果要做一个总结的话 ,可以说毛的时代就是一党专制,没有市场经济 ,这个如果叫“正题”的话, 那么邓的时代就是共产党一党专制, 但是有市场化, 这个可以叫“反题”; 我认为习的时代他是要捏合成 一个“合题”, 就是说共产党一党专制要进一步加强,侧重于加强共产党一党专制,把邓时代引进的本来就在共产党 一党专制控制下的市场经济进一步消弱 ,进一步严厉控制,进一步打压市场化所带来的各种各样的社会、 文化 、政治的后续效应。

法广:不久前曾有一个传言,说习近平近十天没有露面的原因是他被军队软禁了,当然后来他重新出来这个传言被打破了,然后大家又去对汪洋和李克强的穿着为什么和别人不一样进行揣测, 大家似乎就是从这种细节上 来分析揣测中共内部的斗争。舆论实际上也是完全被中共设置好的舞台表演牵着走,你怎么看这些现象呢?

吴国光:这 一段时间以来,尤其是前两周习近平出访中亚回来以后十天没 露面, 各种各样的传言满天飞,达到一个高潮。我觉得这表现了中国整个社会对于习近平的高度不满,也对习近平寻求在二十大上有第三任期的严重 焦虑。 习近平在施政, 特别是在最近 3年由于疫情的清零政策, 再加上带来严重的经济后果,使得中国的民众也非常不满。

之前由于习近平的反腐和权力高度集中也带来共产党内部精英阶层的高度不满。 二十大前夕的几个 月, 特别是前几周, 这些不满就汇合到 一起。 这种不满和焦虑在我看来可以成为对现行体制的潜在反抗的一个力量的来源,但是我觉得比较让人感觉失望的是,中国没有向这个方向发展,而是将这些焦虑和不满—— 用一个不客气的 词, 那 就是低智化的自我娱乐化——再形象 一点就是“ 抖 音化”,弄 一个小片段, 大家看一看乐一乐, 有多大意思呢? 没有多大意思! 其实对成人来讲 ,生活越无聊, 他们就越追求娱乐化。 当然,娱乐也无可厚非。我觉得问题在于用娱乐去麻木民众 ,好像也不管你日子过得好不好, 只要大家能 乐一下, 岁月就真地静好了。

一个社会存在刚才讲的这些传言 ,非常低智化地去看李克强和汪洋穿的是白衬衫 ,习近平穿什么衣服……这些东西我完全不看,没有任何兴趣!当然我不反对别人去看去分析,我觉得一个社会存在这些东西都是正常的, 甚至是应该的,特别是在信息高度闭塞,中共的政治操作是一个黑匣子的情况下, 有人愿意在黑暗当中去摸去猜 ,我不反对,但我自己研究党代会从来不做这种事情。

但是不正常的点在哪里呢? 就是大家都被这个东西所吸引 ,认真和严肃的讨论分析反而很难存在,甚至被污名化。 比如我刚才讲的那个什么寡头到独裁的话也没这么高深的东西,但是是严肃认真的, 大家都生活在市场当中, 都经历了中国的市场化开放所带来的一定的社会多元, 最近 10年, 特别是最近几年以来市场的因素被降低 , 民营企业被打压, 这些都是我们生活中所看到的,我只是用相对精确的学术概念把它讲出来而已。

可是,好像这种讨论就不能在中文语境里有生存的余地, 大家都去热衷于传言,热衷于看他们穿什么 衣服 ,表情是什么样 的,我不反对,但是我觉得如果低智化成为反智主义,你如果讨论稍微认真一点,大家就会说你在卖弄什么高深 .很多传言其实是在制造虚假的希望,并把希望寄托在共产党的身上,就是没有习近平的共产党。 一个二十五 岁 、三十五 岁 、四十五 岁正当年身强力壮的人, 生活中任由别人欺负。 在疫情的管控清零中不论别人怎么欺负你,你都不反抗都是那样,只去梦想 105 岁的老爷爷(指宋平——法广注)出手来挽救党,挽救中国 ,来救你。说到底 , 这个105 岁的不知道谁家的 老爷爷就是有能力来救人, 他也不会去救你的,他救的是他们自己家的孙子。

其实在我看来 ,就是李克强汪洋和习近平不同, 你能看得出来的不同确实存在, 但那又怎么样呢?! 过去 5年李克强是中国的第二把手, 汪洋是中国的第四把手,他们都在政治局常委会里, 那么他们的存乃至他们的发言在多大程度 上改变了习近平的这 一些施政的东西呢? 有没有真正的减缓习的那些让整个社会高度不满的政策呢? 如果没有, 如果这个成果很小, 那么他现在就是穿着白衫——不要说他 穿白衬衫, 习近平穿黑衬衫——就算有人光着出来, 那不过就是个大笑话而已, 对中国的 政治真的有一个实质 的影响吗? 如果中国人的兴趣都到这个方面 去 了, 我觉得这是真的是没救 了,可悲!

感谢吴国光教授接受法广专访。

▲法国国际广播电台(RFI)10月7日报道:吴国光谈二十大(二):习连任意味着改革之路不通 国际格局也将随之大变

中共二十大将于10月16号在北京开幕。中国唯一执政党五年一度的党代会通常有决定共产党及中国今后几年的政治经济大走向的作用,但二十大特别引人瞩目的原因是习近平的连任以及中共内部的明争暗斗及其将带来的后果和影响。2018年中国通过修宪取消了国家主席两届任期的限制,习近平可以无限期连任实际权力更大的共产党总书记和握着枪杆子的军委主席,不惜修改宪法连任国家主席原因目的何在?习近平二十大上成功连任又能给中国和世界带来何种冲击和变化?

法广就此专访美国斯坦福大学中国经济与制度研究中心的高级研究员吴国光教授。

法广:您如何看习近平在2018年修宪取消了国家主席两个任期的限制后,要在此次党代会上可能连任的问题,他连任意味着什么?有什么影响?

吴国光:实际上二十大并不决定习近平是不是连任中国国家主席,那要等到明年3月中国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开会时才会走完这个形式。 中国的国家主席曾经是一个相对权力比较边缘的位置,这是在1980年代刚刚恢复国家主席的时候, 当时第一个出任国家主席的是李先念,但李先念也不能说没有权力, 他当时也是在元老中排行第三的人物,在整个最高领导层也排在前五名的实权性人物。 但到了1990年代中期,开始实行中共的总书记出任国家主席这一个安排,江泽民在1993年的春天以中共总书记身份出任国家主席以来,从江泽民经过胡锦涛到习近平一直都是这个安排和惯例。 实际上这也是为什么在近五年前, 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宪法修改了,取消国家主席两任的任期限制时, 大家就觉得习近平也会连任总书记, 因为总书记和国家主席的位置在过去30年是绑在一起的。

实际上今天他要连任中共的总书记,包括军委主席在中共的党章中是没有任何限制的,只有在国家主席这个任期上有任期限制, 所以习近平为了他的继续连任就把那个条款修改了。 我想主要的原因就是,他在连任党主席和军委主席的同时,还要继续延续最高领导职位三位一体的安排。

那当初为什么在90年代中期搞了这个安排呢? 第一,是因为邓小平讲权力要集中,要有一个核心。邓小平说我在我说了算。 那他对江泽民讲, 什么时候你说了算,我就放心了。 “说了算”就要把所有的最高职位都放在一个人手里;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在 1990年代以后,中国深度地介入全球化、拥抱全球化,中国的国际交往越来越多,如果没有国家主席这个政务体系的头衔,中共的最高领导人很难和世界上,特别是西方国家打交道, 所以也有这样一个便利。

所以习近平这一次是要连任中共总书记, 也有人说要改成党主席, 这一点目前我们还不知道, 我想总而言之就是党魁, 党的第一把手 .到明年3月,应该大概率会继续兼任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 .

这个连任实际上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我想这个题目很大 ,但其实前景大家都很清楚, 不然不会有这么焦虑,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包括中国目前流行的所谓“躺平 ”和“润”学 也都是看清楚了(如果)习近平连任下去,甚至搞终身制以后,中国的前景到底是什么样子,大家觉得没什么希望的反应。 在外交上,世界各国对中国的态度也都是这个反应。 实际上,我想经济增长,或者经济不增长的数字, 都已经清清楚楚地显示习近平一旦获得第三乃至第四个任期, 中国的前景是什么样的。 我想大家在中国生活的人对此感受应该比在海外生活的人更深刻, 更直接,更具象。

习近平能够连任第三任期,甚至能够终身制,从政治经济学的研究来讲意味着什么?

我想首先一点是,从1980年代一直到前不久的最近,不论西方社会还是中国普通人都相信的中国通过引进市场化, 通过经济上的自由不断增加会慢慢渐进在政治上有所改变, 乃至于发生转型,一般人的政治自由和个人权利也会增加, 乃至于让一般民众通过参与政治来影响决策,影响权力的途径也会慢慢敞开,用术语来讲 ,就是从市场化到民主化的转型之路。 我觉得如果说习近平在过去10年当中还没有打破不少人对这个东西迷信的话, 那么我想习近平第三任连任成功就表示这个路——即从经济转型到政治转型, 从经济市场化到政治民主化, 中国从经济上继续开放, 民众物质生活有所改善到将来个人权利和公民权利也有所提升的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为什么? 因为从 1980年代一直到 2010年代至少大约40年当中, 整个世界的格局是建立在这样的一个基本假设和基本预期上的。 美国为什么大幅度和中国交往,在很多政治问题——包括台湾问题在内——的一些重大国际关系问题上都向中国让步,甚至(和中国贸易)有那么巨大的贸易逆差,从总体上不赚钱的情况 下持续推进和中国的经济交往呢?就是因为刚才说的这个假设,这条路一旦走不通, 整个国际格局在这个新的认知下当然会发生重大转变;第二点,大家也发现中国从毛泽东死后开始的所谓改革已经走到了一个绝境, 甚至已经走回头路了。 实际上我个人的看法是,中国的改革早就结束 了。 我在20年以前就讲过中国改革的终结,我个人的判断是,以2001年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为标志, 中国的改革就终结了。 那之后,实际上中国又不想进行进一步的改革, 只吃改革红利的老本持续还能够有经济发展的动力。但到习上台以后,就开始对改革中出现的一些负面问题——比如说腐败开始动手进行纠偏——实际上不仅是要纠偏, 我们看到的是他想把整个改革扭转到市场因素越来越被限制,越来越被打压,市场所带来的微小程度的民众自由也要被完全剥夺, 市场的多元在共产党体制内部一定的程度的反映也要完全被掐死 ,这个路显然已经是走不通 了。

那么是不是经济转型到政治转型这个路本来就不通呢?

也不是。 过去这个路有很多国家走通了,为什么现在走不通了呢? 这个当然有很多重大变化, 我想也不用在这里逐一展开,我曾经写了一本关于全球化的书就是想解答这个问题。 至于今后10年是什么样的格局 , 我认为由于这个路走不通,两种基本政治制度的对立竞争,甚至冲突就会凸显出来。 这两种基本政治制度我不想用“民主” 和“专制”这两个词去概括 ,因为 “民主” 现在在中文里被污名化了,同时虽然大家就说“专制 ”, 但这个专制到底意味着什么?

那是什么样的两种基本政治制度呢?

一个就是公民有基本权利, 能够影响政治, 也许这个影响不够有力量, 但这个社会有基本的,法治规定的规则, 也许这个法治在衰败,但这些基本的东西都在,我们一般来说把它叫做“民主”。 另外一个,就是公民完全没有权利, 不可能影响政府的运作, 你的权利即使被写进了宪法,各种法律也都写得很好看, 说得很好听, 但是没有任何保障, 一般我们现在就称其为“专制”。这两种制度的对立现在就显现出来了。

是不是习近平一旦在二十大上连任了第三任期, 甚至朝他终身制的这个道路走, 中国就一定要走向一个让大家看到,很悲观黑暗的一个前景吗? 我个人认为从大概率上是那样。但是问题就是,对于中国的民众来讲, 你不能够认为习近平指明了方向, 或者指黑了方向, 那中国就只能往那个方向上走。 十四亿人为什么只能被一个人牵着鼻子走?我觉得这个东西也不是命定的,你完全可以不跟随习近平所指的 这个方向走。 有人说我一个小民有什么权利不跟随呀? 然后中国人就去幻想老干部老领导老革命,想让邓小平再活过来去挽救党, 我觉得这种幻想也是没有意思的。

其实每个人你可能不能在非民主政治下决定整个中国的命运 , 但是你可以决定个人的命运 .比如,疫情清零的时候, 一个妈妈三个月的孩子被人抱走, 这个你可以反抗吧?你说我反抗会被镇压的,我想一个动物为了自己新生儿被人抱走,哪怕死也要反抗, 那如果你连挽救自己的孩子时都会计算自己的利害,那这个人自私到了什么程度 ?中国人最大的宗教就是孩子, 一切活着都是为了孩子,但你三个月的孩子被人抱走, 你都不反抗了, 或者反抗的方式就是哭一哭闹 一闹…… 然后大家还在社交媒体上把自己的命运娱乐化。 你自己拿悲剧命运来做这种麻痹自己的娱乐 ,还说只看乐观的东西。 可悲!只能说可悲!

法广:这种精神麻痹,可能是10年 ,20年来慢慢积累变成的?

吴国光:也不止20年了…… 现在中国有很多东西我完全看不懂。比如刚才讲到民众的命运,能不能自己掌握一部分自己的最切身的命运呢, 你当然决定不了北京谁当第一把手,你也决定不了整个全国的疫情政策是什么,但是当疫情政策到了你头上的时候, 至少你可以表达一下不满吧。我说的表达不满不是仅仅发发牢骚, 开开玩笑, 搞搞娱乐 ,这不叫表达不满, 一个人表达不满要有行动来表达。

其实,过去至少在 1989年的天安门镇压以后, 中国政权最害怕的就是民众有上百人上千人集合到一起。但是现在做核酸检测时, 我们看到上千人被聚到一起, 那些 “白卫兵们” 连面目都看不见, 他们手里也没有枪, 但是这几百人、几千人乃至上万人挤在那里等做核酸,人人心里都有 1万个“草泥马”跑过去……如果这1千个人当时就 采取了集体行动呢? 没有!本来共产党最怕你1千个人 集合 在 一起, 现在它主动都敢把你搞到一起去, 你连一点动作都没有, 这个真的是我看不懂的……

法广:那不管是习近平还是谁上台,如果中国这个共产党专制领导的体制不改 变的话, 其实也没有太大区别, 他连任不连任, 或许也只是换汤不换药的结果, 还记得习近平当时刚刚上台的时候,不少人对他抱有很大的改变期望, 现在也只是这样子……

吴国光:当然,生活在一个非常严密的控制下,希望不可能很大, 但是你可以希望小的东西。可是,很多人现在不知道被谁引导去希望不是习近平, 而是李克强 、是江泽民或者是胡锦涛或温家宝。 我觉着实际上你与其去希望自己都控制不了的东西——你觉得你希望李克强代替习近平你就能够做到吗?—— 那你为什么不希望一点小的,但是你自己能做到的东西呢? 我觉得中国人政治的思维方式被从毛以来的政治洗脑到过去邓时代的物质主义再一次洗脑, 再加上一些有舆论发言权的人有意还是无意地引导。不知道他们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来引导, 还是他们自己本身也是糊涂人。结果呢, 在毛的时代就盼着邓小平上来给我们肉吃,在习近平现在这样倒行逆施的时代就盼着李克强上来让我们喘口气。实际上,李克强的力量在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会七个人当中, 不如你1千个普通老百姓被集合到一起做核算时,如果这 1千个人爆发出某种力量, 不需要反党, 也不需要反政府反政权, 甚至也不要反整个疫情政策—— 你可能感觉那太危险你反不了—— 但你至少可以在做核酸的 1千个 人被耗在那里的时候有所动作, 对当时他们做核酸时这样无效率,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你的这些为所欲为的具体举措可以反抗吧?

非常感谢吴国光教授接受法广专访。

▲德国之声(DW)10月8日报道:习近平到底是怎样的人?

由于无法接触到习近平或他的任何核心圈子成员,学者们只能通过研究他的早期经历和讲话来了解他。有人认为, “他真的有一个梦想,希望看到中国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也有人说,“这个领袖脸皮薄,固执,独断专行。”

(德国之声中文网)习近平在2012年上台前后,因为他的低调行事、家庭背景等因素,一些观察家预测他将成为中国历史上最开放的共产党领导人。

十年后,这些预测只能证明人们对习近平了解甚少。在本月召开的中共二十大上,他可能成为自毛泽东以来中国最强大的统治者。

十年间,习近平已经展示了他的无情和野心,打击异议,他的控制欲几乎渗透到现代中国生活的每一个方面。

他的名声,已经从一个知名歌手的丈夫变成了一个个性鲜明、擅长政治操控的统治者,开创了继毛泽东之后最狂热的个人崇拜。

他早年的生活经历在官方宣传中被重新包装,但他的真实想法和政治动机仍然是待解之谜。

“他真的有一个中国梦”

一本习近平传记的作者阿尔弗雷德·陈(Alfred Chan)告诉法新社:“我反对一些习惯性看法,认为习近平的权力斗争仅仅为了贪恋权位。”他说,“我认为他的把权力斗争当作一种工具……以实现他的愿望。”

另一位习近平传记作者佳杰思(Adrian Geiges)告诉法新社,尽管国际媒体的调查揭示了习近平家族积累了巨额财富,但他不认为习近平攫取权力是为了捞钱。

“这不是他的兴趣所在。” 佳杰思说,“他真的有一个愿望,希望看到中国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

这一愿望就是习近平所说的“中国梦”或“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实现它的核心问题是维持中共的统治。

《习近平:权力的研究》的作者克里·布朗(Kerry Brown)写道,“习近平是一个有信仰的人……共产党就是他的上帝。”他说,“世界其他国家对习近平犯下的最大错误是没有认真对待这种信仰。”

早年的创伤

尽管身为“太子党”或者说“红二代”,习近平的早年并非一帆风顺。习仲勋传记作者唐志学(Joseph Torigian)说,习仲勋“对家庭成员的严格要求非常严格,被身边的人认为不近人情。”

阿尔弗雷德·陈说,当习仲勋在文革期间成为毛泽东清洗的对象时,“(习近平)和他的家人遭遇了创伤。”

一夜之间,习仲勋失去权力,家庭离散。据报道,习近平同父异母的姐姐习和平在文革期间因迫害自杀身亡。

习近平曾经说过,当时他被同学排斥。政治学者沈大伟(David Shambaugh)认为,这种经历导致他“自幼就有了情感和心理上的疏离感和自主性”。

年仅15岁的习近平去到中国陕北农村,他在那里生活了七年,学习干农活,睡在窑洞里。他后来说,当时的劳动强度令他感到震惊。他还不得不参加“批斗大会”,并在会上谴责他的父亲。

他说:“即使你不理解,你也被迫理解。”在1992年的一次采访中,习近平向《华盛顿邮报》的记者充满苦涩地回忆起这些批斗会,称“它使你更早地成熟起来。”

阿尔弗雷德·陈认为,他年轻时的经历给了他“强硬”的个性。他说,“他倾向于一意孤行,他在处理问题时倾向于重拳出击。但他也对权力的任意性有一定的认识,这就是为什么他也强调以法律为基础的统治。”

低调的权力晋级

如今,习近平睡过的窑洞已经成为中国的旅游景点,被用来宣传他对中国最贫困人口的关怀。法新社在2016年前往访问时,一个当地人对记者把习近平描绘成一个几乎是传奇式的人物:他在艰苦劳动的间隙看书,“所以大家可以看到他不是一个普通人。”

但是,当时的村民似乎并都是不这么别具慧眼。习近平回忆说,“刚开始干活时,我挣6个工分,没有妇女高。”

他申请入党也不顺利,因为家庭原因多次遭到拒绝。

1974年,习近平当上了村党支部书记。1999年,他当上了福建省长。2002年,他成为浙江省委书记。2007年,他出任上海市委书记。

佳杰思说:“他的晋升符合体制需要,先从非常低的级别开始,从村到再到省市……一步步积累经验”,“而且他非常聪明地保持低调。”

毛泽东去世之后,习近平的父亲习仲勋于1970年代末得到平反,他从中受益。

在与第一任妻子离婚后,习近平于1987年与女高音明星歌唱家彭丽媛结婚。当时彭丽媛的知名度比他高得多。

即便如此,当年很多人都没看出他的潜力。他在1985年访问美国时,曾在爱荷华州德沃夏克(Eleanor Dvorchak)家小住。多年后,德沃夏克对《纽约客》杂志说,“普通人都不会想到,那个住在我家里的家伙会成为中国主席。”

目前流亡美国的前中共党校教授蔡霞认为,习近平“有自卑情结。与其他中共高层领导人相比,习自知自己的教育程度很低。”她最近在《外交》杂志发表的一篇文章中写道,“这个领袖脸皮薄,固执,独断专行。”

革命的接班人

但习近平一直将自己视为“革命的接班人”,阿尔弗雷德·陈说。

2007年,他被任命为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这是中共的最高决策机构。

2012年,习近平接替胡锦涛成为党的总书记。掌权以后,他打压公民社会运动、独立媒体和学术自由。在他执政下,新疆兴建了被认为侵犯人权的“再教育营”,中国推行比以往更为激进、强硬的外交政策。

由于无法接触到习近平或他的任何核心圈子成员,学者们只能通过研究他早期的著作和演讲来了解他的动机。

布朗写道:“从习近平最早的讲话记录中可以看出,中共的使命是使中国再次成为一个伟大的国家,这一点绝对是核心的。”

这种关于中国复兴的叙事让习近平收获颇丰,将民族主义用作他和中共在民众中获得合法性的工具。

但也有证据表明,他对掌控权力惴惴不安。“苏联和东欧社会主义的垮台是一个很大的冲击,” 佳杰思说,他认为习近平将苏联崩溃归因于政治开放。

佳杰思说“所以他决定,不要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中国……这就是为什么他希望共产党有一个强硬的领导人,实施强权统治。”

(法新社)

▲美国之音(VOA)10月9日报道:中共二十大报道:党内改革派及民间倒习劝退呼声纷传

华盛顿 —中共二十大即将召开,而反对该党党魁习近平企图打破党内惯例常规继续连任、挑战其执政能力和领导地位的呼声层出不穷。在决定高层权力分配和人事布局的中共十九届七中全会召开前夕,出现了据称是党内改革派发起的、广大民众参与的公民反核酸、反封锁、反倒退的“新三反运动”,以及一封海外民运人士呼吁中共党代会全体代表罢免、审判习近平的公开信。三反运动的发起人和致中共二十大党代表的公开信敦促中共官员认清形势,在重大历史关头共同为阻止习近平“倒退回毛时代,实现自己的皇帝梦”尽一份力。

被中共党媒和一些高官捧为“人民领袖”的习近平能否打破邓小平倡导建立的领导人任期限制而继续连任,官方目前尚无正式说法。但习近平的下一步何去何从,已然成为普天之下、高墙内外广泛竞猜的头号政治哑迷,各种传闻纷至沓来。

与此同时,即使在当局严控言论的情况下,党内、党外批评人士和众多网民仍然不断在网上或线下发出声音,或抨击挞伐,或讽刺嘲笑,表示反对这位领导人企图走毛泽东老路、滥权修宪、搞个人崇拜和独裁暴政。在近两年爆红的语音社交平台Clubhouse,几乎每天有围绕二十大话题的讨论,时常可听到“反贼”与“粉红”展开激烈辩论。

秦先:“新三反运动”党内改革派发起民众参与

继网上线下传播推动的“全民倒习救国翡翠运动”、“百万签名轰习下台”行动和写给习总书记的《劝退请愿书》之后,又出现了针对习近平执意推行强硬清零防疫政策和坚持连任继续执政图谋的“新三反运动”,即“反核酸,反封锁,反倒退”的群众运动。

一些分析认为,新冠肺炎(又称武汉肺炎)疫情失控以致祸及全球跟当局隐瞒真相有关,而习近平坚持的政治运动式过度防疫政策在中国大陆各地衍生了无数次生灾害,造成了巨大的生命和财产损失。

《三反运动宣言书》起草人秦先在接受美国之音书面采访中表示,新三反运动是党内改革派发起的,广大民众参与的,是一场捍卫改革开放,捍卫国家前途,捍卫国人福祉的,伟大的倒习救亡运动。

他写道:“严厉的疫情防控政策、闭关锁国等一系列的倒行逆施,其目的都是为了加强社会管控、摧毁市场经济、终结改革开放。习近平妄图通过倒退回毛时代,实现自己的皇帝梦!毛时代的惨剧多如牛毛,毛时代的中国宛如地狱,所有的中国人都成了时代的牺牲品,只有他红太阳是永远的胜利者!习近平为了实现自己的野心,根本不在乎国家的前途、国人的死活,已经达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这位宣言书起草人表示,“天下兴亡,人人有责!在这场事关国家前途、自身命运的伟大斗争中,我们每个人都没有置身事外的理由,我们每个人都应该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

“习主席,请您到点退休”

近日,一份声称“习主席请您到点退休”的长达四页的《劝退请愿书》在网上疯传。这是继新公民运动倡导者许志永2020年入狱前发表的劝退书之后,又一项得到广泛关注的要求习近平引咎辞职的民间呼吁。文学城、留园等具有可观浏览量的各大海外中文网站纷纷转载。不过,文学城的转载网页目前不知何故被404(访问的页面地址不存在)。

请愿书称:“我既不反华,也不反共,甚至我对习主席本人也没有偏见。在18大习主席刚上任的时候,我甚至还对您抱有过希望。 根源在于您的父亲,他是文革的受害者,也是中共党内的开明派。”

网络播客节目《热点时评》主持人夏秋年播报了这篇请愿书。其中末尾讲到:《易经》说:“德不配位,必有灾殃;德薄而位尊,智小而谋大,力小而任重,鲜不及矣。”中国的先哲们真是有先见之明啊,这句话简直就是为您量身定做的。习主席,请到点退休吧,江山代有才人出,让更年轻、更有才干的人去领导这个国家,实现您所谓的复兴中华民族的伟大“梦想”吧。其实您自己心里清楚,您的才学、您的品德都不足以领导这个国家,您的上位完全出于偶然,是江泽民、曾庆红觉得您弱智、好控制进行的政治谋算。他们已经得到了惩罚,您如果一定要赖在这个位置上,也必定会受到反噬,即使得逞于一时,最后也一定会不得善终,甚至祸延家人。

邱家军:公开信呼吁二十大罢习全球倒习

10月8日,对华援助协会创办人兼主席傅希秋牧师等海外十余位活动人士联名发起一封给中共二十大全体与会代表的公开信,要求罢免并审判习近平。公开信列举了习近平主政10年期间的选择性反腐、开历史倒车、抓捕人权律师和异议人士、压迫维藏蒙等少数民族、隐瞒疫情并动辄封城等遭人诟病的各项政策,指称这位领导人在国内独裁专断,实行暴政,导致经济凋敝,文化荒芜,在国外推行战狼外交,四面树敌,而且逢迎俄罗斯强人普京,卖国求荣,危害世界和平。

原上海同济大学学者、自由中国运动共同发起人邱家军是公开信发起人之一。他对美国之音表示,公开信对参加这次中共代表大会的2296名代表发出呼吁:认真履行职责,罢免习近平担任的全部职务,包括党总书记、中央军委主席,以及兼任的10多个中央小组长等职。

他说:“他们背后,大家都很清楚,是9600多万中共党员,490多万个基层党组织,还有38个选举单位,当然更不用说14亿中国人民。如果说再让习近平干下去的话,那就是继续让全世界继续看我们中国人的笑话。一个人口数量第一,党员数量第一的国家,竟然被习近平这样一个可以说不学无术,专横跋扈,治国无能,害民有方的大独裁者整整统治了十年,他还要干下去。此时此刻,我们如果不发出声音,真是岂有此理,不可思议。”

这位研究选举政治学的流亡学者指出,他起草的公开信给中共二十大代表们一个劝诫,要他们珍惜名节,投票阻止习近平连任,以免被钉上历史耻辱柱,遭后人唾骂。

中国公民匿名发表除习倒共檄文

邱家军在其主持的民主中华传媒视频节目中还介绍了一篇来自中国大陆的文言文《除习倒共檄》。这篇檄文称习近平为“习竖”,并历数习近平当政十年来的重大失误,称其“奸恶,罄南山之翠竹,不能尽书”。 文章指出,“历观中外,遍览古今,无道之政,贪残酷烈,于习竖为甚也!”

观察人士指出,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习近平主张的动态清零,不过是假防疫之名,行社会管控之实,特别是为了确保二十大实现其政治野心不出“黑天鹅”意外事件。

这篇来自中国大陆的文章就中国特色防疫状态写道:“刚愎自用、一意孤行,强压中共新冠真相以粉饰太平,野蛮封城而荼毒万民,先武汉而西安再上海……,以华夏之大竟被其独夫一手遮天而鸡犬不宁,犹自欺欺人,狂哮算政治账。”

文章还呼唤能接近这位中共党魁的要员,作当代安重根、金载圭或叶利钦,反戈一击,改写历史,“救民救国于水火,当其时也。”

不久前,一位自称留生的中共体制内副处级辞职官员在网络上发起“百万签名轰习下台”和“一人一票民选国家主席”活动。他匿名对美国之音表示,“我相信一人一票的中国,是美好的中国、问题最少的中国。”

李南央:江胡一代不能接受废除任期制

江泽民和胡锦涛时代形成惯例,干满两届任期的中共领导人由继任者接班,进行至少表面看来大体平稳的权力交接。胡锦涛卸任时没有仿照前任江泽民留任军委主席一职,而是交出全部权力的“裸退”,被誉为“高风亮节”。

观察人士指出,习近平面临换届时的表现却令人不齿,成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许多网友称他为“毛二世”,也有人将他比作辛亥革命后违逆民意称帝的袁世凯。

已故中共党史专家、毛泽东兼职秘书李锐的女儿、斯坦福大学胡佛研究所客座研究员李南央对美国之音表示,习近平手握刀把子、枪杆子和笔杆子,一上台就开始清除党内军内异己派系,修宪,修改党章就为了无限期连任,像毛一样,终生把持最高权力。

李南央表示,尽管她认为习近平连任大局已定,但仍然反对这位开历史倒车的中共领导人赖在台上不下。

她说:“无论如何,从制度和程序层面来说,领导人任期制确实保存了下来,而且到了胡锦涛这一代,已经比较相对比较巩固的这个轮换制,就是一个人只干两届。这个不管怎么说还是有进步。但是他(习近平)把这个唯一的一个进步给踢回去了。”

李南央认为,江和胡等卸任领导人不可能支持习搞终身制。

她说:“对于江泽民和胡锦涛一代,这代人都是在90岁晃荡,这些人还活着,而且能够形成一定的群体气候。这些人,当然,不能聚在一起发声啊。但是在这些人的心里头,这一点他们也是不能接受的。”

李南央:对习而言,连任是把双刃剑

李南央认为,习近平如果再次连任,将是一把双刃剑,对于他本人也非常危险。

她说:“因为只有他一个人保留了这个世袭的位置,就是他可以永远的坐下去,而其他的人的位置都要换,也包括人大委员长、包括总理,这些都是两届。那么,当他成了一个孤零零的老人,而周围是一帮子年轻的人被找来的时候,他非常的危险。我觉得他没有看到这一点,那些年轻人都虎视眈眈的看着他的,那些人不会服他的。”

李南央认为,那些歌功颂德,高喊“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的人,有朝一日有可能是整习近平最狠的一批人。

由于中共当局惯于暗箱操作,给外界以无限想象空间,以至于谣言满天飞,“习下李上”的说法广为流传,甚至一再流出“宫廷政变”传言。

另一方面,中共党媒人民日报在中共19届七中全会召开前夕,借多年前习近平访问墨西哥期间遇到的当地一位博物馆馆长之口夸赞这位领导人说,“他宽广的胸怀和格局令人尊敬钦佩”。

▲德国之声(DW)10月9日墙外文摘:习近平还能统治多久?

香港媒体传出中共二十大修改党章时会写入“两个确立”。有评论认为,如果传闻属实,等于承认习近平的终身领导地位。但是,习近平仍然面临着内外交困的局面。

(德国之声中文网)台湾《新新闻》发表文章《中共二十大登场,习近平还能统治多久》,作者顾尔德指出,中共二十大召开前,香港媒体传出这次修改党章会把“两个确立”写入──也就是“确立习近平同志党中央的核心、全党的核心地位”、“确立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指导地位”。如果把第二个“确立”写入党章,等于在进一步强化习近平在神坛上的地位;而第一个“确立”则涉及习近平还会在位多久?如果写入党章,等于承认习近平的终身领导地位。

文章说,近10年来,中国经济情况却每况愈下,习近平上任之初的2012 年,中国经济成长率 7.8%,到今年IMF预测只有 3.3%.习近平的左翼思想要压抑民间资本的过度发展,尤其是影响力愈来愈大的网路商业领域,连阿里巴巴的马云都被从神坛上拉下来。习近平相信他打击经济垄断的作为可以获得中下阶级民众喝采;问题是他对整个公民社会也是无差别的监控打压,尤其是为了新冠清零强制执行粗暴的封街围城措施更引发广大民怨。

作者指出,习近平的侵略性格让“美国队长”领军的盟国出现近十多年来最团结的情景。习近平面临著内外严厉挑战,但不代表这些危机会让中国崩溃。过去二三十年来许多“中国崩溃论”都没被证实,因为中共政权还是具有自我调整韧性。但这些内外难题的确是习近平未来5年的重要考验,如果他无法解决、改善,5年后他很难继续坐大位。

习毛两个时代的区别是什么?

《纽约时报》发表文章《习近平是翻版毛泽东》,作者Peter Coy说,共产主义和孤立主义曾让毛泽东统治下的中国陷入了极度的贫困。然而,习近平却认为毛泽东非常值得效仿。如果习近平对毛泽东的效仿只是做戏,那除了历史学家,谁都不会太过在意。但那不仅于此。

就像毛泽东一样,习近平主张共产党至高无上的地位。他正在压迫,亦或是说排挤私企和外企。他极度依赖政治宣传,并切断了本国民众获取外国信息的渠道。他对诸如日本、英国和美国等国家怀有怨恨,因为他认为这些国家曾经羞辱中国,并企图阻止如今中国的崛起。而且,他还打算通过吞并台湾来完成毛泽东与蒋介石的国民党军队进行的内战,国民党于1949年战败后逃至那里。

作者认为,前后一个很大的区别是,按照中国人的说法,毛时代的中国老百姓吃尽苦头,但他们在习近平统治下尝到了甜头,中国的经济奇迹在习时代仍在继续。这是习近平的一大优势。现代中国表面下暗含的交易就是,领导人承诺带来繁荣,作为交换,人民将送上他们坚定不移的支持。但习近平的政策威胁了中国的繁荣,因此也危及到这一交易。

中共如何应对美国释放的善意?

10月3日,美国国务院公布一项新人事案,任命洛杉矶国际事务副市长哈奇吉安(Nina Hachigian)出任第一位“地方外交特别代表”。台湾“上报”发表文章《中共别让布林肯失望了》,作者李濠仲认为,之所以会有这一职务,自然是反映当前美国外交工作已不限于国与国的交涉,许多环节,更直接发生在美国各地的城市、县和州。

作者指出,一直以来,哈奇吉安也是美国“友中(共)派”的指标人物之一。她编撰过多本关于中国的著作,例如《辩论中国:十次对话中的美中关系》和《下一个美国世纪:美国如何随著其他大国崛起而繁荣》等等,主要论述则在强调美国该如何和中国共处,称她是“拥抱熊猫派”应不为过。哈奇吉安也曾批评中国政府侵犯人权,甚至威胁了台湾和西藏,但她也一再敦促美国领导人对中国应该采取温和的态度,尤其倾向淡化北京对西方构成的威胁。

文章说,布林肯这次关于哈奇吉安的任命案,不光是一项新职务的尝试,就人事选择,当然代表了对中国释放善意,这善意来自于哈奇吉安活耀于中国“民间团体”的背景,是受中国欢迎的人物,可以想见其后的城市外交,必然也会继续采取友善中国的立场。但这一安排,其实也可视作美方的另一测试。在习近平领导下,许多美国的友中派都已被迫重估现实,拜登的调整幅度或是最明显的一人,而假若届时连出任地方外交官的哈奇吉安都必须修正自己过去的友中(共)论,则美国恐怕就再无对中国改观的可能。

[摘编自其它媒体,不代表德国之声观点]

▲法国国际广播电台(RFI)10月9日专访胡平:习近平如何控制二十大

中共二十大就要召开了,传言非常之多,习近平连任是否已成定局?二十大会不会出事?谁上谁下?我们请来正在法国访问的『北京之春』荣誉总编胡平先生解读。胡平认为,二十大本身“没戏可看”。但是,习近平在高层树敌众多,他的权力是脆弱的。

法广:二十大的看点是什么?

胡平:中共一直是开大会解决小问题,开小会解决大问题,解决问题不开会,开会不解决问题。我们看中共历史,哪一个重大事件是党代会决定的?没有。抓四人帮,根本没有开会;华国锋被迫辞职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开了一个规模较小的会;迫使胡耀邦下台的所谓“党内生活会”,并非什么正式会议。所以在开二十大这个会之前,该解决的问题都解决了,解决不好不会开会。二十大以后有可能出事,二十大本身一定是最没有看头的。

法广:距离这个五年一次的党代会召开只剩几天了,习近平二十大连任总书记没有问题了?

胡平:这个问题不解决好就不会开大会。让我们先来看看官方公布的材料,一个是关于二十大选代表的通知,另一个是中组部关于二十大代表是如何产生的 答问。代表怎么产生?“采取自下而上、上下结合、反复酝酿、逐级遴选的办法……”,这就透露了一个很大的问题,第一,选举本来就是从下而上,为什么还要有一个上下结合呢?这意味着下面选出的代表,最高层不一定认,可以推翻重来。这也就决定了所选的代表本身,一定得服从最高层的意思。第二,中共党代会唯一一次重要的选举,就是选举中央委员会,而政治局是由中央委员会选举的,也就是所谓的一中全会决定的,跟党代会已经没有关系了。中共从十三大起开始有了差额选举,就有一些中央高层希望进入的人没有能够进入中央委员会。十八大起改变了,分两次选,首先,由各个代表团选,这一层选举是差额选举;然后再由大会主席团拿出一份候选人名单,这个名单是等额的,交由大会表决。问题就在这里。如果是真的差额选举,一次选举就够了,把各个代表团选举的结果汇总起来,名单不就出来了吗?为什么还要大会主席台出名单?显然,如果代表团把最高层希望的人选刷掉了,最高层可以在背后推倒重来,本来名落孙山的最后出现在榜上,代表团或许会以为这是别的代表团或小组选上的,最高层就利用了这一点来控制名单。

十八大实行两次投票以前就出现过太子党,甚至很重要的人物落选的情况。中共中央书记处书记邓力群十三大就这样被选下去了。邓力群本来想要取代胡耀邦担任总书记,结果未能进入中央委员会,就这样出局了。这个结果让最高层很震动,于是有了两次选举,从程序上做到百分之百地控制,确保自己的人当选。

法广:人选控制到这种地步,应该差不多不是亲信就是嫡系了,为什么现在传说中共高层圈内斗仍很激烈呢,您觉得这些传言有道理吗?

胡平:当然很有道理,习近平得罪那么多人,包括各个方面的人都得罪了,怎么会没有人反对他呢?习近平要搞个人独裁,怎么搞?这就意味着首先必须压制同僚,压制他周围的人,所以最不满意习的肯定是习周围的人,包括红二代、太子党对他都很不满意。而且,习近平当权后,一直提防别的太子党也身居高位,因为他们自然会觉得和习一样拥有本钱,与习是平起平坐的,所以习一定会排斥他们这种人,这就像斯大林当年把老帅们统统镇压下去一样。

越高级别的官员越查得紧

法广:既然不满习近平的人很多,甚至许多都是他周边的人,为什么这么强烈的不满还不至于动摇习近平的地位呢?

胡平:关于习的谣言和传言这么多,应该是有很多人对他不满。不要说下层对他不满,上层应该也有很多人对习不满。但是他们没有表达的空间,不满的人必须得互相商量、通气,然后才能决定一起做什么事情,他们根本不可能有互相串联的机会。实际情形就是副部级以上官员,三个以上聚会,就要向上级汇报,凡是私底下联系的,习都认为这是非组织活动。他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不让你高级官员联合起来反对。现在,更是一个健康码把谁都看住,你到哪去都会知道。

法广:高级官员互相之间总会存在某种形式的个人关系,他们完全不可能有私下的沟通吗?

胡平:级别越高越查得紧。包括军队也是一样的,在军队没有自己人马的习是怎么控制军队的?他控制军队将领的方式就是不停地调换,防止他们之间互相串通。他不要求他们真正的忠诚,只要他们不敢造反就够了。大军区司令员,副司令员,互相根本不认识或者不熟悉,有心里话不敢说,在一起一段时间,刚刚有点熟悉了,马上换人了。这一点我们从斯大林晚年到毛泽东晚年都可以看得很清楚,他们周围几乎没有一个真正拥护他们的人物,但他们照样可以坐得很稳,就在于周围的人每一个人都是孤立的,你不能和别人采取集体行动,你担心别人会把你出卖掉。所以别人出来反对,你也不敢轻易表示支持。

习近平就是通过这种方式来控制的。一个独裁者,他并不需要周围有一大群人真正的支持他,斯大林毛泽东就是榜样。毛泽东时代,可以给你按一个反党的罪名把你打倒,习近平可以反腐败的名义把你打倒,如此,周边的不能和别人联系,也就不敢轻举妄动。越是极权体制,越是把你孤立成一个单个的个体,你无法联合起来表达不满。

法广:习近平十年前上台,党内大佬可能觉得他是一个比较“老实”也就是比较弱的领袖,比较容易控制,他走到今天这样“强大无敌”的地步,出乎他们的预料吧?

胡平:中共的领袖一个比一个弱,毛泽东最强,邓小平次强,江泽民份量就很轻,而胡锦涛更轻。我在十八大召开前写过文章,认为习近平上台后权力一定超过江泽民,道理很简单,江泽民是邓小平扶上去的,他怎么敢违反邓小平的意思呢,所以,他的权力是有限的,等邓小平死了以后,他权力很大了,但是元老们还在旁边盯着,邓指定的接班人,他也不敢轻易去动,所以江的权力也有限制。等到胡锦涛上台,背后始终有个江泽民。习近平上台后,江泽民和元老们的力量互相抵消了,造成没有人再能限制住他的局面,而其他高级官员,他们知道风向变了,以后天下就是习家的了,赶快向习效忠,所以习一夜之间权力就变得非常大。

当然习也很有“运气”,正好遇上薄熙来出事,然后令计划儿子遭遇车祸,这些中共多少年都未遇到的离奇偶然的事件,居然都在那个阶段发生了。结果,两派元老的势力大受损伤。没有那两个事件,至少反腐败不可能反到最高层,拿谁开刀?无从下手,这一下别人帮他撕开了一个大口子。习靠着反腐败,打大老虎,建立自己的个人威望。

法广:您的分析或许会让一些人失望,他们总觉得中共党内斗争很激烈,会在二十大这个非常关键的时刻爆发出来?

胡平:总有一个假设,总以为一个领袖要坐得稳,就得周围的人得支持他。或者说如果他坐稳了,就证明大家都支持他。如果支持他的人很少,他就一定坐不稳。但是这种独裁制度,就是在没有什么人支持的情况下,他一样可以坐得住。斯大林晚年,毛泽东晚年,就提供了这样的例子。他们两个的晚年,周围的人都不满意他们,但他们也不需要什么支持,只要你们反对的人互相都是孤立的,你们就不可能串联起来反对,而你们中的每个人都担心,如果我出来反对,他会不会出卖我,结果都不敢轻举妄动,那他就坐住了。

法广:这是否意味着习近平从此可以终身执政,永远“稳坐江山”,一路坐下去了?

胡平:当然这很难,而且难度很大,他稍微不注意,或者底下有人做事很鲁莽,没有想周到,不顾死活,突然出个事,这都是完全可能发生的。为什么有关他的谣言外头很容易相信呢,因为都觉得习的权力太脆弱吗。显然他没有得到大家的支持,他怎么能长期坐得稳呢?他周围 的人也不是傻瓜,所以他很紧张。到哪去都戒备森严,就连去香港都不敢过夜。

法广:这个分析很有意思,也就是说二十大本身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看头,但习近平的权力却是脆弱的?

胡平:这是毫无疑问的,习近平处于一种紧张状态,习得罪上层的人得罪太多了。老百姓不满意,知识分子不满意,他可以觉得无足轻重,但他得罪的都是有权有势的人,他怎么还能永远坐得稳,所以如何控制不出纰漏就变得很要紧了。我断定,当初推他上台的人都非常后悔,这个是有文字可考察的,2012年年底,上海一个叫周瑞金的,就是邓小平九二年南巡时以皇甫平名义发表文章的那位。他先在凤凰周刊发表文章,然后『炎黄春秋』转载,文章说,中共政治分为四个时代,第一个时代是毛泽东时代,伟人政治时代;第二个是邓小平时代强人政治时代;第三个是江泽民胡锦涛时代,后强人政治时代;现在是习近平时代,特征是什么?常人政治。他说以后的领导人,必然会遵循集体领导,必然会有更多的民主作风。他完全算错了,这就是江泽民曾庆红一派原来的想法,他们以为,习近平,作为一个新的上来,一定不会是一个太过分的,结果完全相反。

胡锦涛一上台,中共其实就面临一个重大问题,胡锦涛以后谁来接班?因为江和胡都是邓小平指定的,现在没有人了,谁有权指定?胡锦涛指定的江泽民不服气,江泽民指定的胡锦涛不服气,他们两个势力差不多,所以胡锦涛那个时候就搞了一个所谓的“民主推荐”。在十七大之前,把中央委员叫到北京开了一个会,每个人发一个名单,在62岁以下的,省部级以上的中央委员中画圈推荐下一届进入政治局和下一届政治局常委的可能人选,据说在那次投票中,习近平的票比李克强的多,所以到了十七大,两个人都进了新的常委会,而习排在李克强的前头。习近平排在李克强前面,并不证明那些中央委员更喜欢习近平,他们可能更讨厌李克强,不愿意让李克强上位。李克强有敌人,谁都知道,因为他是胡锦涛的接班人。而习近平当时没有摆出这个架势,他没有敌人,所以没有人给他打叉。也就是说,习在那个时候,不是那么地引人注目。习近平就这么上台了,这是很偶然的事情。

十八大也搞“民主推荐”,中组部部长李源潮主持进行的。新华社都有报道,前后反复了五次。为什么经过了上下五次,因为第一次的结果,元老们不满意,结果折腾了五次,后来大家都知道了,那次的常委推荐名单上,把李源潮,汪洋,甚至令计划都摆到前头去了,但是习近平那时已经很有权力了,他们不认这个名单。

法广:习近平后来好像很憎恨这种当初让他得利的方式,他公开讲过,我们不搞什么海选那一套?

胡平:十七大搞过一个推荐,十八大已经变了调,到了十九大,根本就没有“民主推荐”这回事了,变成习近平一个个去与可能要进政治局的人见面,面试,也就是他自己亲自挑选。习近平本身是靠十七大那一次“民主推荐”上的台,所以江泽民曾庆红他们觉得自己被出卖了,因为江泽民曾庆红不喜欢李克强上台,江泽民不喜欢团派,不喜欢胡锦涛的势力,他们才想了“民主推荐”这个招数,说起来很冠冕堂皇,胡锦涛也没有理由反对,结果当时对任何人都没威胁的习当上了。

法广:民间有说法,江胡后来肠子都悔青了?

胡平:十九大召开之前,先是武警部队司令王宁上将,公开宣称“习主席在紧要关头挽救了党、挽救了军队”,把习说得如同毛在遵义会议一样,等于把江泽民胡锦涛否定了,难道他们两位把党引到悬崖上了?王岐山在2017年写文章,也说习近平上台,“把弯路调直”,就说以前走得都是弯路。这么重的话,江泽民胡锦涛听了能高兴吗?等于当众羞辱两位。否定前任,不是否定敌人,否定“帝修反”,而是否定自己的前任。

胡平现为『北京之春』荣誉主编,著述甚丰,主要著作有:《论言论自由》(1979)、《中国民运反思》(1992)、《人的驯化、躲避与反叛》(1999)、《毛泽东为什么发动文化大革命》(2016)和《要得公道 打个颠倒》(2021)等。其中有的著作被译为法文。

▲美国之音(VOA)10月10日报道:中共二十大报道:高阶警官不断落马,中共不信任“刀把子”

华盛顿 —中国警界高官最近纷纷落马,反映出中国高层对自己的“刀把子”相当程度的不信任。这种不信任从何而来?

刚刚过去的9月里,中国公安部的三位前副部长被判刑或者起诉,他们是孙力军、傅政华和刘彦平。过去几年里,数百名中国省市自治区公安厅局副厅局级警官“塌方式”落马,有些省市自治区是连续三、四任公安厅局长和副局长“前仆后继”地落马。有人因此调侃说,中国警察高官属于高危职业。

尽管这些高阶警官落马的主要刑事罪名都是“受贿”,然而他们还有更重要的共同点,就是在被刑事法办之前,都先受到了中共党内的纪律处分,就是开除党籍。

曾经任职中国公安大学的美国律师高光俊说:“孙立军,中纪委说了他很多,什么政治团团伙伙啊,什么拉帮结派呀,为什么判决的时候他只有三条罪名呢?非法藏有枪支、行贿还有一个什么什么这个刑事犯罪的问题呢?因为那些东西是不能拿出来作为司法判决的,但是确实是真正的理由。”

中共在去年9月开除孙力军党籍和公职的处分通报中,指责孙力军“背弃‘两个维护’,毫无‘四个意识’,政治野心极度膨胀,政治品质极为恶劣,权力观、政绩观极度扭曲”。

而中共对傅政华的评语则是“从未真正忠诚于党和人民,彻底丧失党性原则,政治野心极度膨胀,政治品行极为卑劣,在重大问题上弄虚作假、欺瞒中央,危害党的集中统一;妄议党中央大政方针”。

高光俊说:“中纪委发出来的那些信息,中纪委批评这些贪官的问题的时候,它已经反反复复跟你讲的很清楚了,贪污腐败反而是个次要的问题,真正的问题是跟党不保持一致,妄议中央,没有跟习近平保持忠诚的关系,这才是核心的问题,要把你搞下去的问题。而你的贪污都是次要的问题,可以拿出来找借口。”

高光俊说,没有人不贪污的,到了这个级别的警察贪污的更多。现在整肃他们的理由,表面上说是贪腐,但是实际上是政治上的原因。

高光俊说:“但真正的原因从来就不是贪污腐败的问题,那是政治斗争的需要,谁掌握这个刀把子。”

不信任警察 由来已久

知名中国民运人士魏京生说:“50年代末开始,60年代初到文化革命以前,其实对公安系统,就是警察系统,整得就已经很厉害了,对情报系统和警察系统。到了邓小平时代,情报机关的我们老同学在那当头,跟我哭诉说,他们很困难,不得不搞走私,理由就是邓小平上台以后,一分钱没给他们增加。邓小平最不相信特务。”

的确,中共公安高官落马并不是今天才有的现象,而是中共建政以后的传统。中华人民共和国第一任公安部长罗瑞卿大将在文革前夜被毛泽东打倒,说他“进行篡军反党的阴谋活动,是资产阶级野心家”。第二任公安部长谢富治上将任职时间最长,将近11年,文革期间的1972年去世时,周恩来亲自致悼词,赞誉他“忠于党,忠于人民”,是“中国共产党的优秀党员、中国人民的忠诚战士”。但是在文革结束后遭到“鞭尸”,被指控为“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主犯之一,开除党籍,撤销悼词,骨灰从八宝山革命公墓清出。

接替谢富治的公安部长李震上任一年以后在1973年自杀,中共中央说,他是畏罪自杀。文革中,中国公安部有五位副部长被捕,政治部主任被隔离审查,其中副部长徐子荣被捕后死亡。

省市一级的公安官员更是如此,例如曾经担任广东省公安厅厅长的陈泊1950年被捕,1952年被判刑,1972年死在劳改农场。曾经担任上海市公安局局长的扬帆1955年被逮捕。

文革中中国各省市自治区203位公安厅、局长都被审查、打倒过,其中45人坐过牢,17人自杀、死在监狱里。其中上海公安局长黄赤波1968年被捕入狱。北京市公安局长刘传新1977年在“四人帮”倒台以后自杀。

警官怎么才能获得信任?

分析人士认为,中共官员体系里,小圈子是相互信任的核心。

高光俊说:“在共产党的官员体系里面,从来就没有脱离过什么小圈子,这个问题一直就存在,这是从它成立这一刻到现在,这是个政治的基本的一个生态。在中国共产党里面,这些人你弄一个圈子,我弄一个圈子;你有你自己的亲信,我有我自己的亲信,从来都是这个。用毛泽东的话说,‘党内无派,千奇百怪’,它一定是各种各样的派系,各种各样的不同的团体走在一起。”

高光俊指出,小圈子的形成,信任的赢得,要靠几种关系。

高光俊说:“靠什么东西赢得信任。第一,靠我的红二代,我的关系。你比如习近平,他每个地方的政绩都不怎么样,但是因为他是个红二代,老爸可以通过不同的地方,你在河北搞的不好,找项南,搞到福建去。福建搞的不好,又换了一个地方。”

高光俊说,还有就是中共所谓的“秘书帮”和长期的工作关系。

高光俊说:“就是秘书帮。孙立军就是典型的例子,他就是孟建柱的秘书,从澳大利亚留学回来以后通过孟建柱的老婆搭上了孟建柱,然后做了孟建柱的秘书。第三个就是通过工作关系长期在一起工作。这个哥们好,我们看到的习近平的枝江新军,很多过去都跟他在一起工作的。我熟悉我了解,你是我的部下,那我上台了,我就把你一起‘鸡犬升天’都发过去。”

魏京生基金会主席魏京生也有类似的观点。他说:“他们这个团体性非常强。你看他们警察,新的警察管老的警察都叫师傅。那是中国传统,就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不是正常的工作关系。他们就是都是这种,警察变成私人队伍了。”

高光俊认为,在和平的时期,“刀把子”非常重要,所以极为重视信任问题。

高光俊说:“在中国因为没有法治,没有基本的人权,警察说抓人就抓人。你中国公安的警察的职能的权限拿来仔细地分析,你就知道他的权限是多么大。他说了你违法了,你就违法了。现在发生的事情更多了。它说把你关在什么地方,就关在什么地方,你永远找不着。连高级政府官员都是说关进去就关进去了。”

魏京生说:“因为他有很神秘的身份,别人随便也不能查他,他干什么事都是名正言顺的,别人不能查他,而且这些警察跟其他官僚一样,也是官官相护,但是因为他们手里握着生杀大权,所以别人更惧怕他们。”

魏京生指出,在中国的恶政环境之下,最恶的人往往是最成功的人。

魏京生说:“你要对别人怀有一丝慈悲心的话,你可能就被别人给弄了。就像傅政华,傅政华连他自己的老上级他都要弄,对不对?就是他揭发的周永康,然后他去当整周永康那个小组的组长。所以这就是完全没良心的人。你越没良心,习近平会越相信你。”

魏京生说,中国警察的特点是一代比一代更加酷吏化。

魏京生说:“中共的特点,它不是正常的像民主国家这种政党,它是一个黑帮组织。它的组织原则跟黑社会基本上是一样的。那么这个黑社会组织你最不敢相信的就是你手下有实力的这些人,有手段的。”

魏京生认为,尽管中国古代历史上这种情况也很多,但是中国共产党在这个方面已经发展到登峰造极的地步,最后可能会威胁到自己的安全。

魏京生说:“他们一方面上面利用下面这些酷吏,一方面这些酷吏也威胁到上面的安全。所以他们这种关系是一个非常复杂的,恶棍和恶棍,黑吃黑的关系。”

你看他们党内都是这种心态,他自己是不择手段的,还鼓励不择手段,可是他最怕的也就是这些不择手段的,有权利不择手段的这些人。“

然而恰恰是中共自己制造的这些酷吏,往往也成了中共自己最不能信任的人。魏京生认为,中纪委、公安部、安全部这些部门,权利越来越大,别人就越来越害怕,他们的分量就越来越大。直到最后,这些酷吏就会威胁到上边领导的安全了。

魏京生说:“你看就咱们现在这些年揭发出来公安部这些大的案件,大头头,政法委的案件,从周永康开始,都是威胁到了最高领导。这在古代也是这样,这些人权力太大了。对中共内部的维稳短期可能是有效的,长期是更危险,可能造成整个政权的崩溃。”

为了防止警察反水,中国甚至规定要对公检法队伍倒查二十年。

魏京生说:“现在甚至要倒查二十年,那就是你退休都不放过你,非常紧张搞的。倒查二十年,这个说法实际上就是要针对一些老家伙的。你们敢反对我,我现在倒查二十年,你只要腐败,我就查你,你别以为你退休了就没事了。”

由于警界的小圈子文化,高光俊认为,习近平上台的10年里,从来没有完全控制政法系统,他也因此必须换上自己信任的人。

高光俊说:“就是要派系斗争,要换上自己最信任、最值得信任的人,像王小洪,那才是真正他的铁杆亲信,其他都不是。政法系统还有很多人都不是习近平的亲信,后面会一个一个慢慢地换掉,那如果下一次,包括现在的现任政法委书记郭声琨,那也是很危险的,因为绝对不是他的人。不仅仅不是他的人,完全是他对立面的人,所以他要清洗嘛,不停地清洗嘛。”

中共二十大召开之前,中共中央政法委和公安部都在紧锣密鼓地更换最高领导,下一波清洗什么时候再来,可能还是和习近平的前途密切相关。

▲德国之声(DW)10月10日报道:专访黎安友:习近平是一个控制狂

中共即将于10月16日召开20大,而在各界预期习近平将获得第三任之际,美国著名汉学家黎安友(Andrew Nathan)告诉德国之声,即便面对多种内忧之际,习近平的政权应能挺过任何潜在内部风险。

德国之声:您在2003年的一篇文章中,以“威权政体的韧性”来描述中国共产党的治理模式。在您看来,过去10年习近平改变了中共治理模式中的哪些方面向?

黎安友:在那篇文章中,我强调中共维持其政权稳定最重要的一个要素,便是领导人继承的制度化。当时我认为,若他们有一个有序的继任机制,每个领导人都服务两届,并提前指定一个继任者,让继任者以有序的方式上任,这将消除权力斗争的风险。

但现在习近平即将获得第三个任期,这破坏了过往的继任制度。我想像在一个特定情境中,他可以保持中共政权的稳定,那就是他在第三、第四或第五个任期结束后下台,而他若随后指定一个继任者,并让这个决定得到其他权力持有者的支持,也许中共可以透过有序的方式完成权力交接。

如果他在接下来任何一个时间点发生一些不可预测的事情,如健康危机或他的某种能力下降,我认为中共内部便可能出现不规则的继承,这将是一场权力斗争。现在习近平掌握这么多的权力,我不确定他指定的继任者是否有足够的权力来真正维持中共的体系。

我在那篇文章中谈到的另一个要点是让公众有表达意见的渠道,这当然也包含提供反馈的渠道。但习近平现在收紧对中国的控制,这使公民社会几乎消失。虽然人们仍然可以在社交媒体上表达一些不满,但如果他们表达的程度过了头,他们会可能面臨被逮捕或帐户被关闭的情况。这种情况的另一个风险是,中共最高领导层很难了解公众真正的想法。

从其他方面来看,你也可以说习近平把中共的体系制度化,而这使中共作为一个组织看似更为强大,因为他把反腐与施行党的纪律变成一种制度。但这个发展确实与我在2003年的文章中所描绘的情势不同。

德国之声:当这么多权力都集中在习近平身上时,很多预测似乎表明,习近平在选择中共领导阶层人选时,将优先考虑他信任的人,而不是那些在治理中国方面取得重要成就的官员。这种权力的集中和著重在忠诚度的情况是否会暴露中国党国体制的一些脆弱性?

黎安友:加州大学圣迭戈分校的学者史宗瀚在他即将出版一本新书《软弱联盟—从毛泽东谋略到习近平崛起看中国的精英政治》当中提到一个理论,那就是独裁者有时会通过任命权力基础薄弱的人出任要职来确保自己免受挑战。看来习近平确实依照这个模式决策。他身边效忠于他的人并没有独立的权力基础,所以他们无法挑战他。

但这并不意味著他们不聪明。我认为这些人是相当有能力的。虽然他们对习近平忠心耿耿,但他们也有很多政府经验,而且很多人是通过中共体制上来的。我认为年轻一代的中共领导人,受过相当多的教育,而管理各省的官员也都非常聪明。他们并非全都忠诚于习近平,而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组织部仍在努力促进那些有能力的人在竞争中可以崛起。我想目前中共内部的情况,是一个混合的状态。

我认为这个现像削弱了中共的党政系统。习近平身边有很多忠诚的人,这大概是他防止权力斗争的一种方式。如果我们认为会出现权力斗争,我无法确定现在的中共高层领导中,有谁会发动政变。在某种程度上,习近平让自己处于一个安全的情势中。

德国之声:中共党媒《求是》近日发表习近平的一篇文章,当中再次强调“伟大斗争”。您认为该共产党在二十大召开之前发表这篇文章的用意为何?

黎安友:我认为这听起来像是习近平对共产党和政府官员发出的信号,那就是他们应该紧紧围绕习近平路线,完全按照习近平说的做,因为这是唯一正确的事情。他可能希望藉此呼吁中共官员不要批评习近平思想,也不要偏离该思想,或尝试自己的实验。他或许也希望藉此警告共产党官员不要梦想挑战最高领导人,并呼吁中共官员坚持在一起,要有纪律。

除此之外,中国政府近日也对包含傅振华在内的数名高官进行严格审判,我们可以把这解释为习近平警告中共官员不要挑战他,或是他担心的事,但这与我之前的论点相悖。此举或许表明,习近平可能被潜在敌人包围,他试图在发现他们时,将他们全部铲除。

这也是有道理的。有些人倾向于质疑中共的“清零政策”以及中国经济放缓的问题,而从外部来看,我们批评习近平的台湾政策、中国在钓鱼台和南海周围的行为、以及北京透过狼性外交在外部世界制造敌人。但我不知道中国国内有多少人心中有类似这样的批评。

相反地,他们将战狼外交视为中国受到其他国家不公平对待后的反制。我不认为习近平因此在中国国内得到了很多批评,但就我所知,中国人民和中共中下层干部,对他们所承受的压力有很多抱怨和不满。习近平可能在发出一个信号,即所有人都应该“闭嘴”,并按照他说的去做。

我不认为这显示习近平害怕中国发生政变,但我认为这反映了他似乎是一个控制狂。他希望一切都在控制之下,习近平似乎是那种有强迫症的人。

德国之声:您谈到了习近平在世界不同地区展现出来的野心。当我们看到世界上正出现专制国家与民主国家对抗的趋势时,中国的野心和信心对国际秩序有什么影响?

黎安友:从中国政策制定者的角度来看,中国无意伤害任何人,而中国在世界各地投资的资金对所有国家都有利。中国有一个自己的主权体系,其他国家可能不喜欢这个体系,但这是中国的体系。这也是为何他们可能有这样的想法:“我们只是为了我们的合法利益,我们不明白为何美国、欧洲和日本不喜欢我们。我们是受害者。”

此外,中国政策制定者可能也认为,中国想要一个“民主的国际体系”,且在该体系中,包含中国在内的每个国家都该有发言权,而且这个体系不该是由美国和它的盟友主导的。中国认为自己的立场是合理的。

我认为从外部来看,目前有三个因素正在运作。一个是这一切仅是一个变化,但在涉及到重要事情时,没有人喜欢变化。第二件事是,我们真的不知道中国想要什么。我刚才描述的是他们声称他们想要什么,但我们不知道他们真正想要什么,因为中国的战略思维不是很透明。就我们所知,在他们的战略思维中,他们感到被敌对势力围困,这意味著他们把我们视为敌人。

第三件事是中国的外交风格,而战狼外交就是一个例子。这反映了他们的怨恨,他们觉得“你们对我不公平”,所以他们想藉机发泄。从我们的角度来看,这种举动是非常具有侵略性和不适当的,甚至是有威胁性的。

我认为中国的崛起正在引起国际社会的反击。中国的邻国中,没有一个国家真正喜欢或信任中国。如果我们回过头来看,中国认为他们在世界上的合法地位确实受到了其他国家的抵制。这算是一个悲剧性的发展,因为若中国释出善意,其他国家会欢迎他们。但他们对自己应得的东西被剥夺感到非常愤怒,所以他们对其他国家并不怎么友善,这也使情况变得更糟。

德国之声:您在2003年的文章中提到的另一个中共治理模式的特点是,继承权的制度化为其党国体系带来稳定。但现在,习近平废除了这一传统,同时加强了对社会的控制。从长远来看,这是否会给中国的党国体系带来任何不确定性或潜在的不稳定?

黎安友:从理论的角度来看,我们可能期望中国民众在某个时间点发动反抗或起义。但我认为,中国政府拥有这么多的工具,包括宣传系统、警察、社交媒体和互联网的监控,他们对每个人都进行如此严密的监控。所以除非每个人都同时起身反抗,否则现在在中国发起反抗是非常危险的。

我不认为中国已到了每个人都准备发起反抗的时刻。虽然中国经济放缓,但仍有许多人面臨长时间的封城隔离。被隔离的人或许会抱怨并指责当地政府,但当的封城结束时,他们可能非常高兴,也会忘了当初的不满。

而虽然中国经济放缓,但它仍然有在增长。在过去的几十年里,许多中国人成为中产阶级,他们对此感到相当高兴,他们认为这个结果与中共的党国体系有关,而他们不希望事情陷入混乱。通常,人民会在看到一个政权的弱点时发起反抗,例如当年在俄罗斯、东欧或中国天安门学运时的情况。目前中国内部对政权的不满并未到达这个程度,人们也没看到中共政权的任何弱点。

德国之声:在您看来,习近平若获得第三任期,他可能的执政重点为何?

黎安友:有些人说他会在未来五年内尝试入侵台湾,但我不这么认为。他是否会改变他的防疫政策?我认为他不会。他有点拘泥于这个政策。他是否会改变他的经济模式?中国的经济模式在不断发展,我不认为他将放开私营企业或人民币国际化,或对经济战略做一些巨大的改变。

中国“一带一路”的进度似乎确实在放缓,因为北京已投入了大量资金,但许多项目并没有开始获益或产生政治影响。习近平在乌克兰的战争中也面臨新的情况。我认为,只要俄罗斯仍由普京掌权,即使普京作为盟友的价值已经降低,他仍然是中国在试图对抗美国影响方面最有价值的盟友,所以习近平不会放弃普京,但习近平也不打算帮他。

我并未看到中国的国内政策或外交政策有什么大的变化。我认为习近平基本上是在继续执行任务,也就是中国梦,这就是他所要做的。其中一个潜在的国际风险是台湾。我认为,美国、中国或台湾都不希望发生战争,但随著中国增加在台湾周围的军事行动,美国也提高其军事巡逻,这增加了意外发生的风险。这是目前中国面臨最主要的国际风险。

中国面臨著很多长期风险,如水资源短缺和气候变化。就习近平的政权和对权力的掌控而言,你永远无法排除通货膨胀、经济崩溃或失业的风险。然而,之前中国经历如四川地震或新冠疫情等重大事件时,我们总会观望中共领导层是否被迫放弃政权。然而,他们一直挺过这些风险。

我相信习近平的政权够强大,也能够挺过我想像中,中国可能面臨的任何一种内部风险。即便习近平某日下台了,我也不认为目前国际社会面臨的中国问题会因此被解决。

黎安友(Andrew Nathan)是美国著名汉学家,也是美国哥伦比亚大学东亚所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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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国际广播电台(RFI)10月10日报道:习近平王朝登场了?

中共二十大预备会19届7中全会闭门开会,透出的重要信息应是王沪宁向全会作党章修订说明。这位直接参与、起草江泽民“三个代表”、胡锦涛“科学发展观”以及“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三朝帝师”,又会搬出什么招数?

把“两个确立”写入党章?把16字构成的习思想缩写为“习近平思想”,从而与“毛泽东思想”并驾齐驱?『新新闻』载文分析,“两个确立”最后如果写入党章,等于承认习近平的终身领导地位 .中央社评论:本届中共党大会的主要意义,在于邓小平建立的政治继承体制正式寿终,进入一个以“新时代”为名、看不到终点的习近平王朝。

19届7中全会闭幕后接着召开20大,北京城警备森严,中南海疑云笼罩,全中国到处还在“清零”。观察人士分析这些迹象所透出的信息是这个表面强大的政权在某种程度上是不太稳定的,以现阶段而言,晃动这个政权最关键的一幕正在中南海上演:谁上谁下?

李克强的总理注定是不能再当了,但他的常委是否可以延续,去管理全国人大常委会这枚橡皮图章?67岁的汪洋能否继承李克强的座位?纽约时报分析汪洋出任的概率大于胡春华。也有评论指汪洋内敛且有主见,处理问题自有一套,习可能担心其担任总理后露出头角。但另有分析则指,以汪洋的年龄,也只能担任一届,不可能对指向终身制的习近平构成真正的威胁。

另一位是近来常常被外界提起的胡春华,如果按照胡锦涛当年实施的隔代指定接班人计划,二十大承继总书记宝座的应该是他了,但是十九大前几个月风云突变,胡温隔代指定接班总理的重庆市委书记孙政才突然被习以反腐名义拿下,时任广东省委书记的胡春华度过一劫,到北京担任了副总理,五年下来,外界猜测谨慎做官的他仍有入常的可能。有分析指他既无汪洋那样老练,不具威胁性,可以像几个月前的李克强那样,服服帖帖当总理。但台湾展望与探索杂志社特约研究员郭瑞华则认为,具有团派色彩的胡春华年仅59岁,可担任两届总理,而且他曾被视为总书记接班人,“不为习近平所喜”。

谁上谁下?那位忠实执行习近平清零政策,把繁荣的大上海经济增长率搞成负数的李强书记,会不会接李克强的班?那位几年来在重庆卧薪尝胆,只顾着清除薄王余毒,顾不上重庆发展的陈敏尔书记?还有喜说大话的北京市委书记蔡奇,天津市委书记李鸿忠,有没有可能入常?曾做过梁家河所属的延安市委书记、现任广东书记的李希有没有可能性?还有习的亲信、中办主任丁学祥等人如何?另外,那位不久前替习近平掌握刀把子横扫公检法的公安部长王小洪,以及那位虽然超龄,但以凌厉的战狼作风讨好习近平的王毅外长能否进入政治局?也有疑问。

就这样,传言横飞,出现这一局面的根本原因是中共总书记习近平要破规矩了! 自从他露出企图,没有隔代指定接班人,2018年霸王硬上弓,修改宪法,取消国家主席任期制,从“体制”层面显出将不顾中共自邓时代为打破终身制指定的一系列规则自我接班以来,一切都变得复杂和诡秘起来。是否还要培养党的接班人的问题已成禁区,高级干部谁敢提接班两个字,谁就有可能被视为是“两面人”。至于中共不成文的党规“七上八下”已经成为一个伪命题,自从习建立政治局委员乃至常委向总书记汇报制度以来,习已万人之上,无人之下,所谓七上八下,全看他的需要,不中意的,可以八下的名义下之,中意的,不在话下。一些观察人士照旧把它当作衡量其他高官去留的尺度,现任常委,韩正、王沪宁,根据七上八下,要下,等等。

习近平这两届总书记任期,集权集到前任江泽民胡锦涛难以企及的地步,按照北京之春荣誉总编胡平的分析,独裁过程就是排斥同僚,压制同僚的过程,自然在高层积恨日多,周围从内心拥护他支持他的并不多。十九大开幕前,习亲信、武警部队司令王宁歌颂习挽救了军队挽救了党,王岐山称习“把弯路调直了”,等于直接羞辱了江胡,而习还能在这样的环境下稳坐,就是各个击破分别孤立的结果,越是高级别官员,越是不敢聚集串联,习在紧张状态中维持着一种微妙的权力平衡,为什么紧张,因为在高层树敌太多,遑论民间,胡平描述,习的权力很脆弱,也就是指的这种紧张状态。

20大要召开了,这意味着习大体上把他眼中的障碍抹平了,可以开大会了,可以连任了?有些观察人士还在等待20大大会主席团名单公布,看前朝元老会不会一如惯例进入,他们似乎已很难影响习连任的进程,但至少可能或多或少影响政治局的构成,不至于让习氏人马百分之百占据,习或许趁机做些交易,接过元老的少许名单,又不会从根本上改变政治局习氏人马统治的格局?

外界对中共20大关注到这种地步,海内外各种传言横飞到这种地步,因为担心或者害怕甚至也有人希望这次大会可能正式标志着习家王朝的确立,在全盘否定中共本党制定的废除领导人终身制、隔代指定接班人制之后,以及把七上八下变成随心所欲的操纵工具之后,中共约束本党最高领袖的机制荡然无存,中共可能的纠错功能完全丧失,也就是说,一党专制的天下,沦为习天下。无人控制的习近平王朝开业! 恐怕中共本党前程堪虞。

而在许多关心中国与世界不要愈行愈远愈加隔离的人士眼中,这一前景将是不堪设想的。许多观察人士的共识是,习氏执政十年,中国形象在世界范围的败坏,中国经济的停滞都是无以复加的,清零政策对中国人智慧和良知的愚弄,或者说对中国人的奴化,儿化,都是八零年代改开以来所罕见的,不少人希望20大出现一个松动的契机,现在这一机会是不是越来越渺茫了?

法国塞尔奇-巴黎大学教授张伦曾对本台表示,“习近平在位越久,他现在的政策推行得时间越长,对中共的杀伤力就会越大,对中国造成的损失可能就会更惨重,甚至中共自己的寿命也会被缩短。打破这个宿命的只有一个条件,就是习近平彻底改弦更张,就是习近平反习。有没有这种可能呢,我很怀疑。”

习近平彻底改弦更张?放弃连任,有可能吗?

▲德国之声(DW)10月10日报道:十年间,习近平是如何巩固与积累权力的?

习近平积累权力的方式,包括一锤定音和日积月累。路透社请专家分析了习近平加强权力控制、登上权力巅峰的手段和方法。

(德国之声中文网)十年前,习近平在中共第十八次全国代表大会上被任命为党的总书记和中央军委主席,成为中国最高领导人。次年3月,他就任国家主席。

在定于10月16日开始的中共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上,人们普遍预期习近平将获得第三个最高领导人任期,成为自毛泽东以来最有权势的中国统治者。

习近平积累权力的方式,包括一锤定音和日积月累。在此过程中,他改变了当代中国权力结构,从总书记仅仅作为在政治局常委中排名第一的集体领导,转变为目前被广泛认为“定为一尊”的个人领导。

据专家分析,习近平主要通过以下方式获取和巩固权力:

*他通过成立多个“领导小组”,并亲任“组长”来行使通常由总理承担的经济政策制定职权,包括他上台后于2012年成立的“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领导小组”,以及后来成立的“中央财经领导小组”。

*他开展了一场全面的运动,清除被认为不忠诚、腐败或效率低下的官员,并通过任用亲信填补这些空缺职位来建立自己的权力基础。到目前为止,已有470万名官员遭到调查。

*习近平任用他的亲信负责党的人力资源管理,控制关键人员的任命。他任命的第一位中央组织部部长是赵乐际,其父亲赵喜民曾为习近平的父亲习仲勋的下属。2017年,习近平在清华大学的同学陈希也得到提拔。

*他从2015年开始启动军队的全面改革和裁员,加强了对军队的控制。

*他通过持续的“清洗”运动控制国安机构,很多公安局长和法官下台。

*从2015年起,他命令中央政治局委员、书记处书记、全国人大常委会、国务院、全国政协党组成员、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党组书记都要向他述职。

*2016年,习近平要求“媒体姓党”。从那时起,媒体的自由度越来越少,吹捧习近平的宣传则越来越多。

*他通过2016年10月中共十八届六中全会明确了自己的“领导核心”地位,即“党中央的核心和全党的核心”。

*他在2017年修改了党章,加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成为毛泽东、邓小平之后,第三个用自己的名字命名意识形态的领导人。前两者为“毛泽东思想”和“邓小平理论”。江泽民和胡锦涛时代的意识形态分别叫“‘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和“科学发展观”。

*他在2017年版的党章中宣称,“党政军民学,东西南北中,党是领导一切的”。

*他在2018年修改了国家宪法,取消了国家主席任期限制,为他终身执政消除了障碍。

中共在2021年通过的一项历史决议中提出“两个确立”,即“确立习近平同志党中央的核心、全党的核心地位,确立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指导地位”。

(路透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