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冤狱未满获释放 狱长人性还尚存

史海看着车上人挺多的就把随身带的兜子放到了行车架上，兜里是清华在他临出门时给他带的换洗衣服，那年他出狱时候还是清华去监狱接的他。在火车行驰的过程中，他想起了出狱时的情景。

“史海，你出来一下。”
史海刚在水房洗漱完回到监舍，把洗漱用具放在床底下，这时离监狱起床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史海听声音就知道是管教刁小天，转了一下身问道：“这么早有事情吗？”刁管教略歪着脑袋，眼睛微眯着直视着史海，点了一下头。
史海跟着刁管教走出监舍，走到楼梯口时，并没有直接往前走去管教室，而是下了楼梯。“不是你找我有事啊？”史海边下楼边问刁管教。“跟我走就是了。”史海感觉他有些神神秘秘的，也没有多问。下楼出了监狱大楼，走了一会路来到了监狱办公楼，来到了二楼一个办公室里。刁管教敲了一下门，里面有人应了一声，刁推门让史海先进屋。史海进屋看到一个人在办公桌前坐着，看到史海进来，那人站了起来，“这么早就把你找来，没有影响你休息吧？”语音温和，脸上略带笑意。史海对这个监狱长还是有些好感的，因为自从这个监狱长接替之前那个监狱长张爱笃后，史海和其他的政治犯待遇方面还是有很大的改善的。“齐监狱长，找我有事情？”史海猜想是不是有什么记者来这里采访，想让自己说些对狱方有利的方面，但不管怎么样，史海会客观的介绍这里如实的状况的。
“你坐。”监狱长客气指着旁边的沙发说。这个监狱长之前也找过史海谈话，每次他都是挺客气的，监狱长年龄并不算太大，三十五岁左右，个头有一些矮，顶多一米七那样，身体略有些胖，皮肤挺白的，戴付眼镜，整个人显得挺文静的，书生气还留在他的面容上。
监狱长对史海说了些，如监狱目前对待这些人怎么样啊，还有哪些问题需要改进啊，等等诸如此类的话。
下面是两人的对话。
“今天找你谈话，不要有什么顾虑，希望我们彼此开成不公说说各自的心里话，有什么说什么。”
“不会是引蛇出洞吧？”史海眯着眼睛，露出淡淡的笑说道。
“那个时代应该不会重演了，起码在我这里，相信我。”
相信政府官员说的话，和相信母猪会上树有区别吗？不过这是史海的心里话，没有说出来。“说句客观的话，自从你接手监狱长后，在管理政治犯方面确实是有所改进，起码在人道方面还算说得过去，这是从道义的角度上讲，但从现实而言，就说目前监狱的伙食及医疗方面还是存在着严重的不足的，每天伙食难以保障在押人员的正常的健康需要。”
“国家的经济状况并不理想，这方面直接影响到汽车的销售情况，资金紧张，我们也多次向上面反映情况，但上面似乎目前也是无能为力，监狱资金本应该纳入国家财政预算当中，但由于历史的原因，目前并不是所有的监狱都能做到这一点，这里的产品销路不好，不仅是犯人生活质量跟不上，就是监狱中的工作人员的工资常常处于拖欠当中。”
史海听教导队姓吴的小队长就经常抱怨，说倒霉混上这么个鬼工作，每天辛辛苦苦的，到时还拿不到工资，成天生活在围墙里，跟犯人有什么区别。
史海听到监狱长说到这里，眼睛有些微微张开透出有些同情的目光看着他。“你觉得这样的国家正常吗？”
“国家正处于发展中，目前这样状态，还不是由特色的国情决定的。”
“特色两字，你不觉得就是一块遮羞布吗，当执政者不断地用这样的字眼为维护特权利益及无能解决存在的问题，那你不觉得这是多么的无耻吗？”
监狱长听史海这样说，脸色透出难看的尴尬窘相。忙说：“我们先不谈这大的方面，先说说目前的监狱状况，哪方面需要改进的？”
按着国家法律的规定去做，怎么做你们心里还不清楚吗？不过史海心里这样想，但嘴上没有这样说，就监狱长本人而言应该算是一个好人，比那个凶神恶煞的前任不可同日而语。“监狱长，你知道我们这些人做事还是理性的，只要监狱做事不过分，我们也基本没有什么说的。因为我们的事情也不是你们能说了算的，你们做你们应该做的事情就行了，只要做事不超过良心的底线。至于我们在这里一天，就意味着我们遭受一天不公平的对待，我们会一如既往的抗争下去，我们的方式方法是根据狱里对我们的方式来决定的。”
“你们的想法与做法，我们理解，尽管你们有时进行绝食纪念什么，我们现在一般也不太干涉。我们现在要求呢，只要你们不出事，我们彼此都会平安。”监狱长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并用眼睛注视着史海，“说句心里话，你们的所作所为我还是挺敬佩的。”
“你能这样说，让我相信人的道德底线还是存在的，当然我知道你这话虽然在私下里说出来，但精神上还是可贵的。”
“谢谢你能这样想，也许时代这座大学校还是能为人提供个人思考的空间的，尽管这个空间有限。”监狱长说到这里似乎有些感慨，停了一下，望着窗外，不远处的是高墙及电网出现在他的眼帘。
屋里这时很静，史海想起了之前曾经做的一个梦，他梦见与杨帆在一个灰色的天空下，站在灰色的地下，眼前是一道灰色的高高的墙，他们两人谁都没有言语，目光紧紧的凝视，甚至是逼视那道阻挡目光远望的高墙，不知什么时候两人的目光凝聚在一起并形成强烈的巨光射向高墙，那光好像有摧枯拉朽的力量，那道高墙霎时轰然倒塌，在灰色正逐渐散去的远方，他们看到跑过两个小孩，一个鲜红，一个嫩绿。

在远方的国度里，那座阻拦人民奔向自由的柏林墙倒塌了，可是这里却到处设立林立的高墙，来阻挡迈向自由的脚步。时代的发展有时并不伴随着文明同步的前行，相反却把文明甩在远方。人往往遭受不幸及痛苦的时代，往往寄希望于未来来改变这种不尽人意的状况，希望时代进化的春雨或暴风雨洗涤这被污染的大地，让心中的绿色草原出现在现实的凋敝的荒芜的社会当中，希望时代进化的阳光穿透这灰色的高墙，让眼中的世界不再有黑暗及黑暗拖长的阴影。五彩缤纷的不仅仅是梦中的色彩，也是现实生活的基调。

监狱长看到史海陷入凝思，等了一会说道：“告诉你一件高兴的事情吧，上面决定提前释放你。”监狱长说完看到史海并没有什么异常的表情，“你不感到高兴吗？”
“我每时每刻都渴望着自由，但我不认为在外边的人自由就会存在。所以我还是难以有高兴的感觉。另外问一下，所有政治犯都释放吗？”
“目前接到通知的，只有你一人。法院昨天晚上就有法官过来了，一会开个庭，走下过场。”

在监狱一个会议室里，台上放着一张长桌，桌子后坐着三个着装的法官，在他们身后的高处挂着一个横幅，上面有几个字“铁城市中级人民法院”。坐在旁边的一个法官站起来，“起立，现在开庭，由审判长宣判。”他说完，中间那个法官开始念手中的判决书，当念到“史海在狱中遵守狱中各种规定，接受劳动改造，并有悔罪自新的表现”的时候，史海有些愤怒，“你们这不是睁眼瞎说吗，我几时悔过罪，我没有罪，哪来的罪可悔，你们不撒谎是不是就不会说人话啊？”法官倒挺大度，没有理会史海的愤怒，一口气把判决读完，然后说句，“庭审结束。”就离开桌旁开始走人。史海想骂句“狗腿子。”但想想算了。
所谓的开庭完事后，就没有让史海回到监舍，直接让他下楼，然后走出监舍内第一道高墙的大门，走了不远第二道高墙大门来到眼前。大门是电动的，不一会大门打开，史海迈出监狱大门，监狱长从旁边狱警手中接过行李递给史海，说句“回去后，多保重。”
史海没有言语，看了一眼监狱长点了下头。然后转身要走时，一个人出现在他面前。
“清华姐，你怎么在这里？还有你怎么知道我提前出狱？”
“我来接你，外电报道你今天将会被释放。”清华说完伸手把史海行李拿了过来。
“是这样，谢谢你！”
“这么多年，你吃苦了。”清华说到这里，眼泪流了出来。
“男人不在监狱呆一回，还算男人吗。”史海诙谐的对清华说道。
在他们说话的过程中，一辆黑色的子弹头轿车停在他们的侧面，车门打开，下来一个人走到史海跟前：“你是史海吧？”史海看了一眼眼前这个穿西服的人，没有言语，但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要紧张，是铁城市领导让我们来接你回家。”
“回家省路费，有这么好的事情，那就不客气了，清华姐我们一起走。”
“她不能上，据了解你没有什么亲人。”那个穿西服的人有拦清华上车的意思。
“秦桧还有朋友呢，我就不能有吗？”史海调侃的说道，然后又说：“如果不让她上，那我们就独自行走了。”史海说完与清华要走。
那个穿西服的把头探进车内与车内人说句什么，然后回过身来说道：“都上车吧。”
“这还像个为人民服务的态度，对了，我是人民公敌啊。对人民公敌都能服务，怎么就不能为人民服务啊。”史海嘴一边不停的说道，一边和清华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