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美好的仗我已经打过了,当跑的赛程我已经跑尽了,当守的信仰我己经守住了。─
摘自《新约圣经》.提摩太后书.4章.7节
这场大雨过后,接连就是几天阴雨天,气温一下子下降了不少,蜂箱内的糖早已消耗殆尽,已经出现了拖子现象(因缺糖工蜂已开始将蜂巢内培育的幼虫拖出蜂巢丢弃到蜂箱外,以减少蜂群内糖、粉的消耗),如果不及时采取人工饲喂的话,接下来将是大量的蜜峰因饥饿而死亡,那后果将是整个蜂场的全军覆灭。在此危急关头,我找到供销社的X主任把情况向他说明之后,要求把我前几天卖给他们的那七十多斤蜂蜜按原价退还给我,以挽救整个蜂场。这位主任还祘通情达理,同意把蜂蜜全部退给我,我把那九十多块钱也全部退给了供销社。这七十多斤蜂蜜喂下去之后,蜂群又恢复了生机,摆脱了全军覆灭的命运。
后来天晴之后,气温也有所回升,可是早桂已不流蜜了,蜜蜂只能采一些野菊花之类的零星蜜源维持生存和繁殖。直到立冬前后,中桂开花,蜂群才开始有较多的中桂蜜和粉进,而此时山里早晚的气温已很低,飞出去的蜜蜂到下午四点之后,就有许多都冻僵在背阳的地方飞不回来,每天蜂群的损失都很大。
此时,我知道现在只有两个办法可以减少群的损失:一个就是等蜂巢内的蜂蜜都装满之后,尽快搬到老刘家的客厅里去越冬,把客厅的门窗都遮挡起来造成一个暗室,蜜蜂就可以在暗室里安静地进入半冬眠状态,越过寒冷的冬天,到明年春天油菜开花再搬出来繁殖;另一个办法是尽早搬到王师傅他们那种在这个季节已没有蜜源的地方去,因外界没有蜜源,随着气温的逐步下降蜂群也会逐渐进入半冬眠状态,以越过寒冷的冬天。
然而而此时我已没有钱来请人帮我把蜂挑到王师傅他们那里去了。唯一的办法只能在老刘家越冬,我与老刘家商量要借他家的客厅(湖南农村称之为“堂屋”)用一个冬天,要在那里造成一个暗室让蜂群在那里过冬,他们全家人二话没说都同意把堂屋借给我作暗室让蜜蜂在那里过冬。
到12月初我见蜂巢内的蜂蜜都已经装满,子脾也很好,这样蜜蜂安全越冬已无问题,明年的蜂种也有保障,我把刘家堂屋的门窗和所有可透光的縫隙都用稻草遮蔽之后,便把蜂群全部搬进了堂屋越冬。
此时我接到石牛四队的来信,催要今年我要交给生产队的500元钱,我回信说今年至今未能赶上一个流蜜的花期,现在生活都成问题,哪里还有钱交给生产队,生产队不由分说,又来信说不交清500元,明年就不给办养蜂证明。至此我也只好听天由命,一心把希望寄托在明年的油菜、紫云英花期上,希望届时能遇上好天气,收到足够的蜂蜜,还清生产队的欠款,办来明年的养蜂证明。
蜂群安置好后,为节省开支,我又下山住到了老王家里,没有事时也跟他到外面办厨,帮忙做些烧烧火、洗洗菜之类的事。
到12月中旬我接到正仁的来信,要我尽快赶到长沙,他找朋友帮我在长沙北山联系了一位姓苏的公社书记,他有想我迁到北山到那里发展当地养蜂事业的意愿,但鉴于当时人们对下乡知青普遍印象都不大好,苏书记提出要先见见我本人,一是了解一下养蜂业的经济效益和发展前景;二是了解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可靠不可靠。
我接信后立即赶到长沙,正仁的那位朋友与那位苏书记联系与我见面的事时,苏书记因忙于谁备年终总结上报的材料,和制定明年的各项计划一时抽不出时间,回信说要我在长沙等一等,等他一有空就通知我到北山去会面。我没有办法,只好有时住在正仁那里;有时又住在聚福园五号的阁楼上,一直等到12月底,气温骤降,接着又开始下雪结冰,到1977年元月初,长沙的气温已降至零下四五度,此时我估计在我放蜂的衡阳老刘家的大山上气温大约已降到了零下七八度。我十分担心蜜蜂会被冻死,这是因为我没有意蜂在湖南越冬的经验产生的误判,其实意蜂在湖南过冬只要蜂群内貯蜜丰富,气温低一点反而会降低越冬蜂的死亡率。我急着要赶回衡阳观察蜂群的情况,并给蜂群作适当的保温处理。正仁说:你已经等了这么久,就再等几天吧!你从衡阳来一趟也不容易。我想想正仁说得也有道理,尽管一天到晚忧心忡忡,担心蜜蜂的安危,我又等了几天,到元月四号,我有一种预感,感觉到蜂场肯定会出大问题。
于是我不顾正仁的劝阻,马上动身趕回衡阳从衡阳坐汽车到井头江后己近傍晚,四周一片雪白,此时已无法进山,就在洪师傅家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起来,刚吃过早饭,我就急着要进山,洪师傅说现在山上都结了冰,你一个人进山太危险,不如在这里等几天,等天晴了、雪化了再进山,这样才安全。我说:不能再等了,再等恐怕就来不及了,现在我马上就要上山。
洪师傅见状知道他无法劝阻我,接着他拿出一根约两米长的结实的细竹竿,用刀把一头削尖,交给我说道:山上雪深路滑,带上这个方便一点。我带着这根竹竿就上了路。
此时雪已停止下了,但天色阴沉、寒风凛冽,我迎着朔风奋力朝山上前进,幸亏气温低,上山路上的积雪还没有融化,这条登山的路,由于连续大雪低温己有较长一段时间没有人走过了,路上看不到一个脚印,只有路旁的山林里的雪地上偶尔可以看到野猪、麂子、野兔……等野兽留下的脚印。
由于积雪较深,又没有人踩过,所以路还不十分滑,我用竹竿撑着一步一步往上攀登,遇到太陡的地方,我不得不在脚上方的积雪上先用脚尖在上面用力踢出一个坑,然后将前脚插进这个坑里,用手奋力一撑竹竿,同时后脚用力一蹬,才能使整个人趁势登上这一级我在陡峭的雪路上踢出来的台阶。当然在不太陡峭的地段我只需撑着竹竿就可以往上行走。然而最危险的还是这条登山小径的左侧便是一条幽深的峽谷,登山小径旁边就是悬崖,如果不慎滑倒掉下去,那就会粉身碎骨,因此我每走一步都要小心异异,提心吊胆。
此时我才意识到洪师傅为我提供的这根竹竿的重要作用,如果没有这根竹竿有些陡峭的路段我是极难爬上去的。当我爬到到山顶上的小盆地的供销社时,我已是满头大汗,内衣早已被汗水湿透,两个裤筒下面已变成了两个冰筒,所穿解放鞋也早已湿透,还在冒热气。
我叫开了供销社的门,X主任一见是我,大吃一惊说道:陈师傅,这种天气你一个人也上山来了?我们山里人在这种天气也不敢上山下山。我说:我怕蜂场出问题,没有办法必须上山。他连忙招呼我坐到他烧的那堆柴火面前去烤火,并添了好几块柴把火烧大,又倒了一杯热水给我喝,我在他那里买了半斤饼干就着热水吃下了。X主任要我把里面汗湿透了的内衣、裤脚和鞋子脱下来烤干了再走,我说:不行,我得赶路,否则天黑之前我就赶不到老刘家了。
我辞别了X主任之后,又续继往前走,走过这个小盆地,又开始爬前面那座更高的山,这坐山虽高,但却没有前面那一段山路那么险峻难走。刚走出供销社,身体尚未发热,北风通过领口吹到里面湿透的内衣上,背心感到一阵阵刺骨的冰凉,直到走了半小时之后,全身才又发热,头上和领口才又冒出了热气。
当我翻过前面这座山头后,进入这座山迎风的一面,这里因海拔最高,冬季积雪结冰的时间较长,所以树木较少,以灌木和冬茅草为主,这里又迎风,所以从山谷里吹过来的雪花都聚积到这里,这里路上积雪的深度已超过我膝盖往上十多厘米。在这样深的积雪里行走是极其困难又费力的事,主要是行走时后脚难以拔出来并往前跨出一步,我不得不每走一步都要撑着竹竿往下一坐,把胯下的积雪坐下去,才能艰难地拔出后脚,高高抬起往前跨出一步,以这样的方式向前走既慢又费力,我好不容易才走出了这一段深雪区,然后走到通往老刘家的那一段陡峭的山路,由于是下山,路又陡,走在积雪上极易滑倒,但因这段路两侧基本上没有悬崖,又都长满了树木所以即使在路上滑倒,大多不会摔到悬崖下去,或摔到路外面去,而大多数情况都是顺着山路往下滚,直到被下面的树木拦住,或滾到一个较平的路段而自动停了下来,所以这一段路我干脆连滑带滚一路滑到了老刘家。
到老刘家时天已黑了,大约已快到下午六点钟了,我是早上七点左右从井头江出发,到老刘家已到了下午近六点,洪师傅家到老刘家一共只有三十多里路我花了近11个小时,当时的我,又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其路途之艰辛由此也可见一斑。
老刘一家见我连爬带滾地来到他家,他们都睁大眼睛望着我说道:这种天你一个人也敢进山?我说:我怕蜜蜂被冻死不得不赶回来。陈老太知道我还没有吃晚饭,连忙要他儿子烧火,她拿了一个秋天收的脚板芋洗净去皮后,切成小块放在锅里用油炒了一下,便加上水煮,煮熟后又放了点盐和葱花,就盛了一大碗给我吃,又冷又饿的我,吃下那一大碗热气腾腾的清炖脚板芋舒服极了,而且觉得味道极其鲜美。陈老太一边把火塘里的柴火烧旺要我烤火,又和她儿子烧了一大锅热水,叫我赶紧把湿衣裤脱掉去洗个热水澡。我洗完澡,换上干衣服,和他们一家人在一起烤了一会儿火,因太疲倦就先去睡了。
第二天早饭后,我把堂屋的大门一打开,只见里面满地的死蜜蜂,我的心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我想这些蜜蜂是冻死的;还是饿死的?接着我打开蜂箱逐一检查发现从陈老太大儿子靠堂屋的门口沿这一线墙和堂屋大门对面一线墙摆放的十九个蜂箱里的蜜蜂已全部死光,许多死蜜蜂都是头钻在蜂巢里死的,而这些死掉的蜂群里的巢脾上都还有剩余的蜂蜜,这表明这些蜜蜂都不是因缺蜜而饿死的。只有放在离这两板墙较远的七箱蜂还没有死光,这表明也不是冻死的,如果是冻死的那就会全部都死光,而不会有这七箱还有部份存活的蜜蜂。
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只见陈老太的大儿子拿着一个竹篮打开他家靠客堂这一边的房门,从他家房门口踩着沿那两板墙摆放的蜂箱上面走到他家房门斜对角那口红薯窖的窖口上,然后下到窖里取了一篮红薯,又踏着这两排蜂箱回到他的房里。这一下我全明白了,原来处于半冬眠状态之下越冬的蜜蜂,最怕受到惊吓,蜜蜂在越冬时一受到惊吓,就会把头钻到巢房里去拼命的吃蜂蜜,由于此时蜜蜂处于半冬眠状态,新阵代谢十分缓慢,吃进去的蜂蜜不能消化积存在肚子里,到下一次受惊吓时,它又会拼命地去吃蜂蜜,受过几次惊吓的蜜蜂就会因此而被胀死。我捡起几只蜂箱内的死蜜蜂一看全是大肚子,拿到灯光下一照蜜蜂的肚子通明透亮把肚子破开里面全是蜂蜜。
原来我离开之后,陈老太的大儿子隔不了一两天就要踏着蜂箱到红薯窖去取一次红薯来喂猪,放在那两板墙下的蜂箱里的蜜蜂隔不了一两天就要受一次惊吓,所以放在这两板墙下的十九箱蜜蜂全部死光了,而另外七箱不在路上的蜜蜂,受惊吓的次数较少,所以还残存了一些蜜蜂。
尽管我把蜜蜂搬进堂屋越冬时,我从外面用锁把大门锁上后,把钥匙交给了陈老太的小儿子,并对他说蜜蜂过冬不能受惊吓,没有事不要到堂屋里去,万一有事要进堂屋,也只能在晚上天黑之后才能打开门进去,而且绝对不可去碰动蜂箱。我哪里知道陈老太大儿子家这张在堂屋侧墙上的平时从不打开的门是可以打开的(因平时陈老太的大儿子进出堂屋都是走大门,是我把蜜蜂搬进堂屋,把大门锁上后他才打开他家靠堂屋的这张侧门进出堂屋的);我哪里知道陈老太时,大儿子家在堂屋角上还有一个装了不少红薯的地窖(那个地窖口又用了一块不起眼的木板盖在了上面);我哪里知道她大儿子会隔两天就要踩着蜂箱去取一次红薯。我还自以为一切都已安排妥当,不料最终居然出了一个这么大的纰漏。我想这大概就叫命运吧!无论你自以为考虑多么周全、多么万无一失,然而你最终仍然摆脱不了命运对你的摆布。
检查完蜜蜂,我整个人像掉入了冰窖,整个身心都凉透了,失去了蜜蜂,我就失去了一切,所欠生产队的500元怎么还?办不到养蜂证明我怎么能继续养蜂?就这样一个光人回到生产队,没有工分没有粮食,没有任何生活、生存的资源,甚至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卯何生活?以前孫治国还在兰岭那我也不会害怕,回到兰岭至少还有个吃饭睡觉的地方,现还就连石牛四队是否还肯接受我继续在那里落户都成了问题。
我顿时感到一种巨大的生存重担沉重地压在我的身上,似乎马上就会将我压扁,我感到前途渺茫,看不到任何希望。
以前即使在湖大被批斗、被当作反革命、被关押、被劳教甚至在西洞庭农场职工医院生命似乎即将离我而去的时候,我都从未感到过如此的绝望,如此的走投无路。我的心绪低落到了极点,头脑里因绝望和走投无路而一片茫然。中午我连飯也没有吃就倒在床上昏昏沉沉地似睡非睡地躺着。到晚上起来,陈老太对我说:陈师傅!蜜蜂死了,你飯还是要吃呀,人是铁、饭是钢,天无绝人之路,你吃饱了饭,才能想办法呀!我一听她说得也有道理,就把她家里留给我的一大碗饭菜吃掉了。我想我需要先从这次这个灭顶之灾的沉重打击之下冷静下来,然后再寻找出路。
那天我躺在床上一个人冷静地思考了一夜,我想唯一的办法是把那七箱残存的为数不多的七群蜂保存下来,并尽快运到广州去繁殖。然而那时已到了元月十号左右,南下广东繁殖的蜂场早已走光了,到哪里去找蜂场拼车?这七箱蜂不可能;也没在钱单独用一辆火车皮运到广州。唯一的办法就是混上火车的客车,把蜂运到广州去繁殖,然后把蜂死后多余的两百五六十张巢脾想办法运到乐昌卖给在那里收兑巢脾和供应养蜂用具的河南人,以获得在广州繁殖所需的费用。这个计划如果能实施成功,那么蜂场还有一线起死回生的希望。
主意打定之后,第二天一早起来,我用四个继箱圈用隔板和铁纱盖隔成八个小区每个小区可放一群蜂,我把残存的七群蜂装到继箱圈的间隔里,多的一个间隔装了几张剩余的糖多一点的巢脾。那残存的所谓七群蜂实际上有四群每群只剩下两脾蜂,另外三群每群只剩下一脾蜂,我把巢牌和继箱圈全部钉牢,每两个继箱圈钉在一起,再把自己的被单、垫单拆下来,把两组继箱圈包裹起来,以使人看起来就像两个用布包裏着的木箱,一切整理好时,已到了晚上。
第二天一早,早餐后我穿上那双半统套靴,用扁担担起那两组用布包裹着的继箱,就开始往井头江行进,一开始从老刘家到山顶是上坡,由于路上的积雪较厚我每向上走一步,都要先用脚尖在路的上方踢出一个小坑,然后一边用一只手用竹竿用力往地上一撑,后脚用力一蹬才能往上走一步,既费时又费力,有几次还连人连继箱圈一起摔倒,人和继箱圈组往后滑了一段路,直至被树木或石头挡住才停下来,就这样好不容易才走到接近山顶处的深雪区。此时我只好把扁担背在肯上,用两只手一只手提一组继箱圈在雪地上拖行,等过了深雪区,翻过山顶就是下坡了,我才又用扁担挑起两组继箱圈,用竹竿撑着一步一步走下山,中途也摔了不少跤,幸亏积雪深厚,两组继箱圈又都不重,所以人和继箱圈都没有摔坏。下山后走过小盆地又到了供销社。我叫开供销社的大门,在X主任那里稍事休息,并就着他给我的热开水,在那里买了半斤餅干吃了。
然后继续赶路,这一路是陡坡,由于这段陡峭山路的右侧是悬崖,一不小心掉下去就会粉身碎骨,我只好把身体,紧贴着路左边的山体,把竹竿撑着山路右侧的悬崖边沿,以使身体不致向右边的悬崖滑倒,我十分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向山下移动,这一段路我每移动一步都提心吊胆、精神高度紧张,生怕一失足便成千古恨。好不容易我终于平安地到达山下,下山时一路绷紧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下来。
下山后,尽管只有十多里覆盖着积雪的不怎么难走的平路,但因在前面二十来里上山下山既陡峭,又积满冰雪的道路上消耗的体力过大,身体已处于极度疲劳的状态,下山后,我恨不得马上躺到雪地上休息一下,然而我知道我不能停下来,更不能躺下来,如果我一旦停下来休息,身上的热气马上就会被寒冷的北风刮走,停下来后身体的发热减少,从领口、袖口和裤脚口灌进去的冷风很快就会把我里面早已被汗水浸透了的内衣、内裤吹得冰凉,接下来必将引发感冒和肺炎,这是我不敢承担的后果。因为明天我还要把那七群残存的蜜蜂想尽一切办法先运到衡阳,再运到广州。
我还要靠这残存的七群蜜蜂来重建蜂场。以摆脱目前我陷入的这种“内无粮草,外无援军”的绝境。我不能,也不敢停下来,我只能不顾极度的疲劳,继续咬紧牙关朝井头江和洪师傅家里一步一步艰难地行进。
最后,我终于在下午七点多钟敲开了洪师傅家的大门,一进门我终于瘫倒在地上,洪师傅夫妇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我扶到他家火塘边的椅子上,把柴火烧旺,洪师傅连忙叫他太太去做饭,我喝了一大杯热水,又烤了半个钟头柴火之后,体力才逐渐有所恢复,神智也清醒了许多。我把被汗水湿透了的内衣内裤脱下来,架在火塘边上烤。
不久他太太就把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上来了,我一顿狼吞虎嚥,很快就把桌上的饭菜一扫而光。饭后我对我在餐桌上的失态向洪师傅表示歉意,他说:人饿极了,都会是这样,我不会介意的。
那天晚上我对洪师傅说:明天上午我在井头江上去西渡的汽车时,还要请你跟我帮忙,把那两组用被单包起来的装有七群蜂的继箱圈,当作两个木箱混上汽车时,不要让人发现里面装有蜜蜂,否则就会被司机和乘客们赶下车。洪师傅说:井头江汽车站的那两个人我比较熟,应该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