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证人和可能的证人
昨晚谢来电话,知道她不能到庭了。今天上午到了法院,才知道被“挡获”的人不少。辩方证人艾未未在宾馆被半夜闯入的警方控制,他们还对艾先生的下巴动了粗。陈云飞在从新都来成都路上被警车拦截,冉云飞、张先痴等人也都被控制。
辩方向法庭提出了三位证人。除艾先生外,还有地质学家范晓、四川大学教授艾南山,法庭统统没有接受。这两位学者证人倒没有被挡获,但跟所有被忽悠相关内容\”>忽悠、想旁听的人一样,被隔离在第五审判庭外面。
二,旁听
开庭前——直到昨天,每天有人到法院打听领取旁听证事宜,回答清一色:“不需要提前领,你们带身份证直接来就是。”但这是一个大忽悠。人放进了大厅,但没一个人能进得了第五厅。第五厅前一字长龙站满警察,拦住了所有前来旁听的人:说是没有旁听证不能进去,甚至两位律师的助手也没让进去。被隔在外面的,还有谭作人的小女儿和哥哥。小女儿十五岁,没有身份证,要进去,律师和母亲说是谭的女儿,警察却抛出一句牛问:“怎么证明是谭作人的女儿?”浦律师差一点没给气得发飙。
接近开庭时间,两位律师过来。众人看见,不约而同鼓起掌来。
几个手持旁听证的进去了——大家都明白:他们是进去坐场子的,还有是维稳的。
众人不依、质问、堵在厅前。其中不少是灾区死难学生家长,他们自费来这里,“来为谭老师作证!”说不让进,就跪在庭前。出来更多警察。一个官员模样的人出来劝大家到第一厅,说:“有电视大屏幕直播,你们一样可以看。”其他一些警察也说:“去吧,一样能看。”——结果,彻头彻尾的忽悠。电视屏幕几个小时静悄悄。
庭审结束后,谭作人的妻子王庆华女士说起她旁边的“旁听者”:“我问他们,‘你们了解这个案子吗?’旁听者呆若木鸡,不敢回话。”
三,大厅内,维稳者很辛苦
大厅内,一字长龙摆阵势的警察数不胜数。还有许多身上佩戴清一色红色小徽章的人执行特殊任务。开始没注意。后来有几个人拍照——又没有任何机密,无非警察阵势、拍本市的和远道而来关心谭作人案的人——被两个红色小徽章举报,带走!很长时间后放出来,拍的东西,不用说,全部洗白!
我问夏楠,见过这阵势吗?他说:“没有!在巴东也就是很多便衣。没有这样,又是便衣,又是明火执仗摆阵势。”
我们三三两两边聊边等待边免费观摩庭外戏。只要三五成堆,小徽章就靠近了。还有在台阶上方居高临下录像,马上引起众人大声质问:“问什么我们不可以拍,你们可以拍?”
这几个小时,没少挨骂。这种任务,实在有损职业尊严。
四,审判庭外有全武行上演
这一点,我没看到,但许多站在厅外的亲眼目睹,至少有四人被警察带走。
五,律师庭上辩护不断被打断
过程不说了,浦律师是发飙了。庭审结束出来后,眼睛红着,问情况,回了句:“非常糟糕!”以为指结果,后来知道,他执业多年,从没经历过这样无视被告权益的庭审,以致表示要控告。
夏律师也遭多次打断。发表完辩护词,最后说:四川是人文荟萃之地,多出英雄豪杰。并奉送武侯祠长联:“能攻心,则反侧自消,自古知兵非好战。不审视,即宽严皆误,后来治蜀要深思。”表示相信“四川方面有充分的政治智慧处理好这个案子”。
谭作人最后有三五分钟陈词,浦律师说,“非常感人。”
庭审十二点半结束。说是择日宣判。
走出审判庭,发现外面的警察里三层外三层。估计,至少调动了几百人。加上便衣呢?无法估计!
我看到的这些,今天几百在场目击者也都看到了。
2009年8月12日星期三下午6点
次日补记 :
昨日从法院回家,已经下午3点。上午在大厅几个小时多半是站着,回来后很乏。一觉睡到5点,起来把一上午见闻记录下来,6点过上传到几个博客。晚餐简单对付一下,又倒头便睡。
今天补充一个情节。
昨天到场各方人士很多。艾南山老教授、地质学家范晓先生、雕塑家朱成,来自南京的电视制作人胡佳,电视台、报社关心谭作人的朋友们,北川、什邡、德阳等地来的死难孩子母亲,她们背包里还装着孩子生前穿的小裙子、上衣、照片……
知道进不了第五审判厅,也知道所谓第一厅同时转播审判情景纯属子虚乌有,但是没有人离开。许多想看看谭作人,可是在目睹法院里里外外如临大敌的阵仗后,知道肯定不会让谭从正门出口出来。但大家有个心愿,一定要等到审判结束,向两位律师和谭作人的家人表示敬意。
11点半左右,大厅内警察好像有异动,不知谁喊了一声:“要出来了!”无论大厅里站着的,还是坐在第一厅休息的人都涌向站着一长排警察的警戒线。等了一阵,没有丝毫动静,又各自找地方休息。12点半,终于要出来了。大家起初涌向大厅左则。有人提醒,会从右侧出来。于是又都绕过大厅中央高大宏伟的楼梯,跑向右侧出口。一见律师和王庆华母女,掌声爆发而出,掌声一直持续到他们走出大厅。
这样的场景,执勤的警察们恐怕没见过。楼上布满四周栏杆、居高临下监视整个大厅的人也一定没见识过。
其中意味,他们真应该咀嚼一下。
2009年8月13日星期四上午9点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