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GO,尤其是草根NGO面临的组织障碍是什么?9月27日在北京大学非营利组织法研究中心召开的“中国非营利组织法律前沿问题项目启动暨研讨会”上,清华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副教授邓国胜认为,草根NGO目前面临着缺乏使命感、创始人的障碍、人才的障碍、内部管理制度的障碍和组织能力的障碍。而解决这些障碍,需要政策法规进一步的完善。

缺乏使命感

NGO以使命为先。邓国胜认为,当前NGO面临的最大问题是使命问题,因为使命问题是NGO的最重要的核心性的问题。“我们前阶段去做了一项调查,我研究一个做环保的NGO,结果调查以后,发现这个NGO不再做环保了,它现在在做艾滋病项目,那么它的使命到底是什么?”

当前,由于双重管理制度,草根NGO一般是在工商部门注册登记,这导致了草根NGO有两个章程和两个使命,即一个是营利性使命,一个是非营利性使命。“哪一个合法?哪个更正当?这个使命经过什么样的程序我们可以去修改它?因为它的使命会变化,它变化多大才可以?”邓国胜认为,对于这些组织开展的活动和项目与组织的使命不一致的机构,需要一种外部的约束机制,或者利用组织内部的法律进行约束。

由于登记注册环境,中国非营利组织在发展过程中有法不依是一种常态,南都公益基金会副理事长兼秘书长徐永光认为,“在登记注册问题上,用非法律手段解决该问题,非营利组织,特别是草根NGO,应该学会‘假公济公’,跟政府部门开展合作。”徐永光说。

创始人障碍

对于草根NGO来说,发展得好不好,跟创始人有着密切的关系。“如果一个组织有一个好的创始人,那么这个组织就会发展得比较健康、比较迅速、比较快。”邓国胜说。

“但是,创始人的权利来自哪里?靠什么制度行使这些权利?靠个人的自律还是靠组织的章程对他来进行规范?”比如在创始人问题上遇到的产权问题,对工商注册的NGO产权到底属于谁?“NGO产权在法律上是属于股东的,特别是创始人,因为他是最大的股东,可是他的资产完全来自于社会的捐赠,那么这里面是有问题的。”由于草根NGO内部还有一套非营利性的章程,一旦遇到这种问题,它的产权法律上是属于谁的?实际上属于谁?“这些问题都是法律亟待解决的问题。”

另外,NGO普遍存在的一个问题是,很多NGO完全依赖于魅力型的领袖,一旦这个领袖出现什么问题,这个NGO的接班人问题就是个麻烦了。“这个NGO的领导人是通过理事会选举产生,是通过法律选举产生,其实问题没有那么简单,这些问题需要我们在法律、制度层面给予解答。”邓国胜说。

人才障碍

有调查表明,中国草根NGO面临的障碍第一是缺钱,第二是缺人。“后来通过很多调查发现现在草根阶层不缺钱,缺的是好的项目。这种情况下,人是最重要的,但是我们的草根NGO既吸引不了一流的人才,也无法留住一流人才。”邓国胜说,“有一个学员勇敢的去了NGO,他的父母说NGO不是一个正经的单位,怎么能去那种单位呢!”

邓国胜认为,草根NGO之所以没有为工作人员、员工、志愿者提供职业发展的正常生涯,是因为有些组织认为,“一旦培养出来他就跑了,成本我付,他自己去创业,或者到别的NGO去了。这些问题我们靠什么来解决?”

另外,对于NGO志愿者的报酬怎么来支付?要不要来支付报酬?这也是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

徐永光说,公募基金会应该拿出10%的民间捐款流向民间,让草根NGO从喝洋奶到喝母乳。“如果拿出10%的话就等于几十个亿,要面向草根NGO,通过各种合作的方式给他们一些资源。现在公益产业链是断裂的,在国外是政府购买NGO服务,在中国是民间组织购买政府服务。”

徐永光说:“去年地震捐款760个亿,几乎没有给中国的NGO服务业带来就业的机会,没有对就业作出贡献,因为都是政府官员做项目,外无压力内无动力。”

“从富人捐款到富人办慈善组织、办公募慈善基金会,一批有专业的大学生、硕士、博士开始选择公益作为自己的职业。这个行业人力资源的改变应该从做事业到做职业,要做职业就要培养人才,让一些专业人才在这个行业得到提高,我觉得这是我们面临一个大的课题,怎么样培养一些优秀人才。”

内部管理制度的障碍

草根NGO的内部管理制度如何规范是另外一个障碍,“我们发现一些刚刚成立的草根NGO确实有一些制度,有一些规范。可是你会发现,他成立了5年、10年,他还是这样子的。”邓国胜认为,这些问题都需要业界进行反思,“到底是先发展后规范?还是先规范后发展?还是边发展边规范?这些都是我们需要考虑的问题。”

“不同草根NGO发展到什么阶段、需要什么样的制度,不同的发展阶段需要不同的制度,需要到什么程度?理事会是自己控制好还是真是民主选举产生好?这些都是面对现实需要讨论和解决的问题。”

组织能力的面临障碍

能力问题,对草根NGO确实是一个挑战,包括公信度的能力。邓国胜说,“曾经草根NGO红红火火的搞合作,在512地震期间有一大批NGO去搞网络合作,现在还剩下多少?这都是对我们能力的挑战,我们NGO到底需要什么样的能力?我们这些能力怎么提升建设?”

北京师范大学社会发展与公共政策研究所副教授陶传进对NGO的组织能力比较乐观,“因为我认为NGO领域像市场领域一样有一个自己的内部机制,市场有一只看不见的手,NGO也有一个社会选择的机制问题。”陶传进说,“现在是我们的机制没有成活,并不是NGO本身的问题。”

陶传进认为,虽然这个本身的机制没有成活,但NGO同样也做好事情,有可能“假公济公”。“我曾经写过一句话,政府选择过去是政府主导公益,社会选择的话是只要有一个好的就行了,是两种不同的机制,我们现在一旦我们发现社会选择机制,NGO领域本身的机制可以成活的话,我们看有多少好的,这时候存活的根是一种思考的结果。”

在组织能力方面,陶传进说:“只要机制成活,我认为组织是可以成功的。现在我们的局限在于法律的局限,在于我们社会文化和公民素质能不能提高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