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9月14日,北京计算机应用技术研究所在发出的中国第一封电子邮件中写道:\”越过长城,我们能达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而这一越过长城的表述却刚好极具讽刺意味地预言了20年后的今天中国网民亲密接触互联网的方式。2009年,中国官方再次加固了网上长城。\”越过长城,达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似乎成为中国网民可望而不可及的梦想。

2009年对于中国互联网来说,可以说是一场\”扫黄年\”.\”扫黄\”之风从年初由中国国务院新闻办、公安部、新闻出版总署等七部门联合开展的\”整治互联网低俗之风专项行动\”,到年底掀起的一场力度空前的打击网络和手机网站淫秽色情信息整顿风暴,风刮不止。有中国网民戏谑地将之称为,互联网整治之风\”今儿刮、明儿刮、后儿还刮\”,平日挂三四级\”微风\”,年底猛刮蔓延中国全境的\”十级台风\”.

除了网络扫黄,中国还加强了对网络域名的管理控制。去年12月中旬,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发布公告规定,无法提供企业营业执照或者组织机构代码证的个人用户将没有资格进行域名注册。几天之后,中国工业与信息化部召开域名注册服务管理专项行动会议,传出消息称,中国除了不解析未备案域名外,还有一项规定是:境外注册的国际域名将不得用于中国业务。

从网络扫黄到限制个人申请域名,去年中国对互联网整治的力度不可谓不大,范围不可谓不广。北京外国语大学国际新闻与传播系教授展江表示,中国官方对互联网大规模整治的根本原因在于互联网本身的强大:\”这种强大是爆炸性的增长,本身预见平台信息平台不是过去几个,每天能够提供多少内容,现在增长繁殖的速度极快。\”

在中国博客作者,\”中文网志年会\”组织者之一毛向辉(Isaac Mao)看来,中国官方行动往往都是出师有\”名\”,但又常常醉翁之意不在酒。2009年官方实施的各种各样的举措,再加上媒体上的大规模宣传攻势,都是借用扫黄打非的名义,\”但实际上最后的目的都是为了消除对互联网上一些政治性的\’威胁\’\”:\”这些政治性的\’威胁\’无须用好坏评论,很显然可能和官方的方向不一致。所以更多的网站实际上被殃及。除了扫黄之中确实有黄色网站被扫掉,但是手段非常粗糙,连带把网络域名,主机托管以及网民自己的小网站全部铲除掉。

毛向辉说,这些做法直接导致网络上的很多创新服务在没有被陈述任何理由的情况下一瞬间被拔除。2009年11月开始的网络扫黄整治行动采取\”一刀切\”的监管措施。据《羊城晚报》报道,目前中国全国的网站数量约在300万家以上。有业界人士预测,这场扫黄\”台风\”过后,\”被关停不可能再开的大概会有10万家以上,而更大一部分会受无辜牵连影响了流量。\”

过去的10年是中国互联网飞速发展的10年。代表草根精神的网络公民社会逐渐形成。网络言论对中国社会以及舆论的影响已经不可忽视。从2003年的\”孙志刚事件\”到2007年的\”华南虎事件\”,网民的积极参与在废除一部法规,揭穿一个谎言中无不发挥着不可或缺的作用。然而官方却也从来没有放松过对互联网特别是对网络言论的控制。

1987年9月14日,北京计算机应用技术研究所在发出的中国第一封电子邮件中写道:\”Across the Great Wall,we can reach every corner in the world\”(越过长城,我们能达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而这一越过长城的表述却刚好极具讽刺意味地预言了20年后今天中国网民上网的特点。

去年12月,中国召开全国政法工作电视电话会议。会议中提出,近来\”一些新媒体为有害信息的传播和不良舆论导向提供了平台\”,\”互联网不仅是新技术、新媒体,也是新的意识形态阵地\”,加强对QQ群和微博的监控将是今后政法工作的重点之一。

中国博客作者毛向辉曾对微博客在中国互联网上的发展进行过调查研究,他预测,微博客的力量可能在未来3年内会产生爆发过去7年间博客积蓄的力量:\”微博客所产生的价值不是让每个人在上面发牢骚,而是一种编织起来的网络力量,会瞬间推翻到主流媒体的言论。所以面对花100亿的主流媒体,100万每个人一分钱的用户可能会产生过去想象不到的颠覆力量。我觉得这个是官方今天没办法预测到的,如果他们的思维逻辑追上了,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做。\”

今年1月最新一期中共中央党校主办的《学习时报》登载标题为\”\’网络问政\’的作用及其限度\”的文章。文章在肯定\”网络问政\”对推动公民的政治参与,推进民主政治建设的积极作用的同时也强调说,\”网络问政\”是\”制度救济的一种渠道和形式\”,这是对\”网络问政\”的\”基本的政治立场和政治定位\”.文章称,无论\”网络问政\”在社会生活中起到\”显示器、助推器或是加压器\”的作用,\”都不能取代组织和制度等主要的政治运行方式\”.

这篇文章还写道,\”不应将网络的作用任意夸大化,不易过多、过度地依赖\’网络问政\’而削弱组织和制度的力量\”.文章认为\”中国进入网络反腐时代\”或是\”离决策机构最近是网络\”这样的提法是对\’网络问政\’寄予过高的期待,\”容易忽视各级组织和制度的作用\”.

北京理工大学中国问题研究学者胡星斗分析说,\”网络问政\”的形式在西方国家较为少见,而在中国却甚为盛行的原因是因为中国\”网下问政\”十分艰难:\”老百姓的话语权、举报权等等没有办法得到保障,现实中腐败渎职乱政情况十分严重。老百姓不能通过正常渠道,比如说选举人大代表,对政府官员问责,或者通过媒体揭露,或者通过信访举报改善地方政治惩治腐败。可惜现实中这些通道都不太畅通,甚至常常遭受打压。在这样一种严峻的形势下,官民矛盾冲突中,网络问政才得以兴起,这符合中国建立一个透明政府法制政府的需要,也符合普通公民参与政治改变自己处境的需要。

胡星斗还表示,如果只是收紧网上,并不放松网下,也就是传统媒体仍然无法保障公民话语权、参政权;如果人民代表制度的改革没有相应的突破,人大也就不能成为公民参政议政问政的主要形式:\”这种情况下,收紧网上无异于把老百姓言论通道都堵死,使中国社会变成高压锅,把所有气门阀关闭,这个社会终究有爆炸的一天。\”

有学者认为,中国官方对互联网的发展实施极为严格的控制,这和官方一贯以来\”维稳\”的执政思维方式不无关系。内容和技术上的管制,迫使中国网络用户不得不想出避开关键词、\”跳墙\”等各种应对招数。中国博客作者毛向辉说,虽然看起来官方在官民网络战役中都获得胜利,但是中国网络用户开始用更创造性的方法和更大范围的连接跟控制体系做斗争。他说,\”如果官方慢慢意识到,这种力量没办法真正控制,可能会有一些主动的变化:\”官方最后的手段就是拔网线,切断互联网。但是我觉得这个是致命的,每个人都拴在这条绳子上,拔网线的结果就是\”同归于尽\”,这没有任何建设性意义。我觉得比较好的结果是,官方做到一定程度之后同民间形成非对话性的平衡。民间有自己的传播渠道,官方的措施也照旧,但是大家都置若罔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方法已经用光了,从域名到网络空间,到访问国外网站的翻墙工具,这些该控制的已经控制到极点。我猜想所有的绳子都用完了,最后一根绳子就是断网。断网是关键点,如果不能断,事情的希望还是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