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年代我在“海中”畅游,为了撑门面“绷面子”(四川话虚张声势),倾其家产花去五六十万元人民币买了一台某个单位的“超标车”。何谓超标车?那时中央对领导干部的坐车标准有严格的规定:正部级是2点6的六缸奥迪,副部级是1点8的四缸奥迪,司局级是桑塔拿,纪律森严,谁也不敢逾矩。这个单位是副部级的单位,买了辆德国进口原装2点6的奥迪,因超标不敢使用,长期封存在仓库里,后来转让给我。

我坐上这辆车出门谈生意见朋友,真个叫畅通无阻。交通警多是势利眼,知道坐这车的人都是部长级人物,一般不敢阻拦,纵是违点交通规则,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每有活动常和老朋友聚在一起,他们戏称我是“贾(假)部长”。

不管怎样说,这个“贾(假)部长”,总还是自己花的钱,不是借助谁的力量,比较心安。在我心目中钱不是万能,万能的是人的道德与精神。为了对历史负责,不能忘却“反右斗争”的那场民族灾难,到2005年我即脱下“红舞鞋”回归书斋,自然车也换成了一辆极其平常普通的车,“贾(假)部长”戏称也就随之消失了。

平常日子平常心,每天除锻炼身体浇花溜狗外,就是写写人生回忆录,编编旨在奉献社会,报效国家,“拒绝遗忘,正视历史,支持改革,促进民主”,不卖钱赠送朋友的文稿《往事微痕》。想不到为这事再次当上了“贾“假”部长”。

说来真是个笑话。,为办好这个民刊听取下各方意见,拟定在“阳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的3月27日上午10点,假北京双味轩餐厅搞个茶叙,自个儿掏腰自个儿请客,摆下五桌平平常常酒宴,决心与朋友一醉方休。这本来是很平常的事,不知是当局情咨发生错误还是判断失灵,竟认为这个“茶叙”危及了“国家安全”。于是从中央到地方层层布控,出动上百警力,劝阻五十多位参加茶叙的每位朋友。而我这个邀请者自然成了重中之重的“看管”对象。这个看管到是柔性“看管”,一不限制行动,二不扰乱日常生活,两辆不挂标志的警车,四五个不著警服的便衣,每行一步前后尾随,左右拥载,我突然“威风八面”,俨然成了个“大人物”。

3月26日我去海淀参加一个干细胞健康讲座,坐的是官方派来的黑色轿车,除司机外还有“警卫”、“秘书”,这可是部长才能享受的待遇啊!27日下午两点受张大中先生之邀,去城里香格里拉饭店参加他的“庆祝大中企业创立30周年暨纪念王佩英女士诞辰95周年”也是如此。有朋友问:同行的是谁?我只好嘿嘿一笑:秘书、警卫哩!

有什么办法,我能说是便衣警察吗?这不丑化了“伟大的社会主义”制度,也会给别人带来紧张恐怖,于“安定团结”的大好形势不利。咱们不能丑化“党和政府”啊!“一定要自觉地和中央高度地保持一致”。

我这人心态好,只两三天就和这些儿孙辈的警察交上了朋友。我们在车里谈笑风生,一路春意。我借此机会不断向他们大讲特讲共和国30年前的灾难史、黑暗史,以及毛泽东的乱党、乱军、乱政的滔天罪恶史。

说来真不敢相信,他们对史实竟然一片空白,不知“反右”、不知“大跃进”,不知“人相食”岁月,不知遇罗克、张志新、林昭因何被杀?更不知57年四川文坛为流沙河一首破诗“草木篇”,有近万年青年打成“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右派份子”。当然更不知眼前布控的对象铁流老头,竟是为一篇8800字《给团省委的一封信》的小说,被关押了整整23年。

有什么办法,他们读书时所学的历史全是伪造的历史。其实我这个“假部长”当得不冤,至少给他们补了一节真实的历史课,做了做框误扶正的义务教员。我真希望“党和政府”多给我几次做“假部长”的机会,以便帮助更多的年轻朋友了解历史真相,加快共和国的宪政民主。

三天来我们无话不谈,相互无任何介蒂,成了忘年交。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