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千年封建专制的残酷压榨,使得一波波起义,一伙伙造反,此起彼伏,延续不断。 这些揭竿而起的反叛“暴民”,就他们的心理本性来讲,他们就真地愿意与官府作对,窜州流府。 烧杀擄掠吗?非也。
梁山,没有人是真愿意上去的,乃官府所逼。 情势所迫,才落草为寇的。 这些杀富济贫,打家劫舍的天罡星地煞星们,他们所追求的无非是出一口鸟气,求一份公道而已。 他们所尚义的“替天行道”,也绝非矫情饰作,实为是心理写照和情感渲泄。 至于明末的李闯王、清末的太平天国,甚至,包括被人所诟病的义和拳,也无一不是官逼民反的重复例证。 这些暴民起于乡闾,耕于田间,老实巴脚,秉性拙憨。 然而,义旗一举,他们即头生反骨,烧杀流窜。 何也?政荷吏酷,专制压榨之罪也。
其实中国的暴民,远逊于欧洲的暴民。 毛泽东如此之狂狷,也只是“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也只是“拉下马”而已。 而欧洲的暴民,干脆就把皇帝――查理一世和路易十六直接就送上断头台。 可以想见, 铡刀高起,君王引颈,“喀嚓”一声,身首异处,血溅肉斫。――其暴也惨,其情也烈。 然而,这些造反者们真地是天性凶残,嗜杀成性吗?
全人类的心都是相通的: 压之越深,反之越烈,虐之越酷,暴之越绝。 在当时的历史条件和历史的局限下,这昭示正义的“喀嚓”一声,实是最得人心的绝响,最富道义的裁决。
暴民是暴政的派生。 政通人和,好,反之,政不通,不就是人不和了吗?更进一步,政暴,不就是人也暴了吗?暴政与暴民,互为因果,缺一不可,没有无源之水,也没有无本之木。施暴政,又想让人家“和谐”之;施酷法,又想让人家归依之,天下哪有这样的馅饼?武王伐纣,人民箪食壶浆,以迎王师;桀纣出逃,人们鼓噪而击,如弃敝履。 ……暴民乎?顺民乎?造反者们的瞬息万变,可谓史鉴天地,鬼神惊憚。
人类几千年的动荡历史,反反复复地验证了: 作用与反作用,不仅仅是物理学上的经典之律,也同样是历史、社会、政治关系中的一条铁律。 政,乃正也,从政以正,百鸟朝凤; 从政以暴, “汤誓”以昭――“时日曷丧,予与女偕亡”。当人们愿意与暴政暴君,一起灭亡的时候,这个政权还能再持续地维持下去吗?杨佳袭警,玉娇杀官,以及那些一呼百起的群体事件,跟古今中外的“暴民”是一脉相承。 他们的暴烈之举,既预示了这个政权所必然的坍塌崩溃之势,也再次印证了在专制的统治下,只有暴政、刁政、愚政, 而没有暴民、刁民与愚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