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想把作人需要的剃须刀、枕头、词典和跑早操的鞋送去,弄不好还能见上一面。
中午12点独自从新南门出发,2点10分到监狱大门口。见登记处窗口紧闭,正欲探头探脑,窗门已开,同时飘出女性声音:“你咋个又来了呢?下个月才能看,今天只能交东西,不能看人。”我说我想见人,上个月由于设备原因白来了浪费一次。她说规定谁都不敢违反……你一言我一语中她已熟练地写下四监区谭作人,索要我的身份证后添上王庆华(夫妻)。然后告诉我:你经常跑来跑去恼火得很。嗨,跟你说,可以从邮局寄。我说100元太少买烟都不够。她说不会一直这样,到时候会调整能享受的金额。我向她道谢。
跨进二门验单小妹笑容可掬客气叮咛:“慢点哈。”
到接见室约有100米的空地。
我自言自语:妈妈的哟,只能送东西不能见人!吔,奇怪了,三千多人的家属她们都会过目不忘?
太阳明晃晃的,我加快脚步。
今天是本周第一个接见日。透过玻璃墙看得见严管室里面人蛮多。宽管室的门则紧闭着。未进接见室已听得一个大嗓门算是打招呼:谭作人,今天看不到了。要下个月。接见单确实还拽在我的手中!他认识我吗?我又一次把惊愕藏在心里。
既然招呼打过了,我重复大门口说过的话还加了一句:走个后门?
和我主谈的男子身穿黑色T恤,另两男一女也着便装。我回忆了一下,好像所有负责接待的警官都没穿警服。报告政府:你们真的用心相当良苦。
黑衣警官说:门口的干警可能已经交待了,我们不能违反规定。你可以交点钱。我说我不交了,他还有七千多都用不了(监狱又不是银行还负责揽储考核业绩)。谭作人下了队就好些了。每月可以见三次家属还可以给家里打一次电话。只有一个单人床,东西送多了没有地方放,等下了队就有柜子了。我们这里搞得比较可以,你不用担心(再可以还是监狱)。他新来属于部队化统一管理,起床、吃饭、学习、锻炼、睡觉都相当有规律(晕!我讨厌有规律我不当兵或坐牢)。枕头只带一个可以靠就行了,把那一个拿回去。我说,拿进去嘛万一其他人需要可以转送况且我也懒得背回家。旁边胖子干警笑,你还要考虑别人啊?我说,闲事管得有点宽哈。
他们誓死不接受另一个跟着我长途奔波的枕头。
黑衣警官和我继续纠缠是否把三本字典词典都带进去的问题最终以我说服他结束。
他给作人的管教打电话问温江转来的信件书稿可否让我带回,对方说还没有检查下个月吧。倒是有几件衣服作人交待了带回家。
在等待的间隙,我不经意地问:我才来一次你就认得呀,是不是你们对家属都熟悉?他赶紧答不是不是,上星期你才带全家人来过…我才来过一次呀!他犹豫着,…一是刑期短…(这是哪儿对那儿的理由啊)然后不吐不快的表情:还有,你放心好了我们都对他会特别关照的!
刚才来的路上我靠着车窗,用窗帘挡着脸,流了许许多多的泪,给作人说了许许多多的话。你再不回来我就老了,这两年我已经苍老很多,上次见你伤心有这个成分吗?你以前就基本属于众人的,你好像没有家。任兄两口子甚至还默默为你张罗媳妇。“作人不在的日子你一定要坚强!”朋友们如是说。诸多事务缠身,吞噬身体机能的大嘴再坚强也是堵不住的。你回来了将一如既往,我还得继续坚强。
如果今天能见到作人,我可能半句话都不说,从头哭到尾。
那天翟明磊对我拍照数次按不下快门,我离开,相机立马恢复正常。再试仍然如此。明磊说有次去拍保佑郑成功的妈祖庙时也发生同样让人不解的事。明磊说王姐我认为一定是吉利的肯定是有什么东西在保护你!我说我是好人吗?好像只有坏人才刀枪不入。都说作人是好人因此他坐牢了。
此刻这个坏好人正把泪水洒在成都到名山的探监路上,抹都抹不完。
黑衣警官把便签和笔放在我面前说可以写几句话带进去,“三言两语的。”我毫无准备,想了想抄起笔哗啦哗啦,1、2、3、4、5满满一页递过去:“我好不像话,三言两语整那么大一篇。”
作人让我带回家的三件衣服都是红色,我暂时不明白意思。
下山时才想起忘了告诉作人,手撕兔我已找到了,娃娃们很爱吃。
2010-7-13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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