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日期:2011-04-30] | 来源:自由亚洲电台 作者:李潼 | [字体:大 中 小] |
2011-04-29
一九六零年,达赖喇嘛领导的西藏流亡政府,在印度北部的山城达兰萨拉落地生根。从此,无数的僧侣、青年甚至儿童,付出高额代价,冒着被捕、被关的风险,越过中印边境,或经由尼泊尔前往达兰萨拉,投奔他们心中认定的,那一片仍保有藏族纯净文化的新天新地。
四月中旬的一个下午,几十个身着枣红袈裟的喇嘛,来到达兰萨拉大昭寺前院。这是“辩经”的时间。在松树下、草地上。他们两、三个人一组,或坐或站,用高亢的声音、夸张的手势,相互诘问、争论。仔细看,这群喇嘛中还有西方人,有男有女,他们一样用流利的藏语,和西藏的喇嘛们,共同探索经典的奥义。
他们辩经的大昭寺前院,几乎是达赖喇嘛走出阳台就能看到、听到的地方。对藏人而言,这是莫大的福缘。近年来,成千上万的藏人背景离乡,为的就是追求像这样自由地学习、工作、乃至于辩经、修行的机会。
达兰萨拉难民收容中心主任次旦旺久说,在二零零八年以前,平均一年有两千五百人逃出中国;○八年发生藏人抗议事件后,中共边防部门加强了口岸的控制,一年减为六百五十到八百人。
次旦旺久说,以往是翻山逃出来,现在大部分时间是坐车,从家乡到拉萨,再到往西八百公里,经过日喀则,往南到樟木口岸,到哪里找向导,花钱买通尼泊尔边防军,然后越境。○八年管制变严,直接的影响就是偷渡价格暴涨。他说,自己来时是一九九七年,一个人一千八百块人民币,现在涨得很高,两万五的都有,小孩价格更高。
进了尼泊尔之后,先到加德满都的难民收容中心,从这里开始,旅费就都由流亡政府支应。加德满都的收容中心再转送新德里难民中心,然后再转到达兰萨拉收容中心。
二零一零年,由美国政府出资百分之六十建造的达兰萨拉收容中心落成启用,在这里,一般停留一个月左右。等办好了证件,就依照个别情况,六岁到十三岁的孩子,送进小学;十四岁以上的,送到中学;十八岁以上,三十岁以下的,送到成人学校,可以学习一技之长。出家僧侣,就依照他的意愿和门派送往各寺院。
现年二十八岁,目前住在收容中心的卓玛,接受了本台记者的访问,谈到出走的原因。她说,那里的百姓,从来没有见过达赖喇嘛,也没看过他。我那时在音像店打工,无意之间找到一盘VCD,达赖喇嘛讲经的VCD,就翻录了几十盘,每家每户都送给他们一盘,早上念经时可以放。就这样,警察就找上门了。
回忆出走的过程,卓玛说,从西藏到边境,靠的是一个台湾旅行团夹带,旅行团有一辆行李车,她就坐在行李车里,带过边境地区。到了以后,司机为她找了一个向导,付了两万八千元,趁着晚上,从河岸的铁丝网上越过边界,逃出中国。
卓玛带了四万块人民币出走,这笔形同天文数字的钱,是父亲向亲友借的。她说,在家乡,父亲替人修房子,一天只能赚二、三十块,不知道什么时侯才能还完这笔钱。
谈到家乡的情况,卓玛说,共产党对全世界都说,藏族人信仰佛教是自由的,但是嘴上是这么说,实际上真的没有。特别是去年,萨加果满仁波切到大陆,到了四川藏区,就是不允许见老百姓,你说达赖喇嘛影响不好,那萨加果满仁波切跟政治一点关系都没有。
卓玛说,萨加果满仁波切那次来,我们听说他要来,七、八十岁的老爷爷,坐车、包车,千里迢迢走了三、四天,我看到一对老爷爷,晕车晕到吐血,就是要趁有生之年,见上萨加果满仁波切一面;还有人把几个月的小孩都带出来。到了那里,冒着大雪,露天待在草地上等了一个星期,最后喇嘛寺说,共产党不放他进藏区。消息一传来,老的哭、小的也哭。这件事特别让我心寒。这些喇嘛,已经不是藏族人的了,是汉族、共产党控制的仁波切了。
笃信佛教的藏人,到了达兰萨拉,无不希望能够亲眼上达赖喇嘛一面。达赖喇嘛办公室也必定安排他们见达赖一面。
卓玛说,到了这边,感觉很满足,未来做什么都好,什么都有希望。还有,到了达赖喇嘛的地方,可以见到他一面,很开心,跑了这么长的路,受了这么多辛苦,就是为了见他一面。也希望那些在家里的爷爷奶奶,有生之年都有见到他的一天。
来自甘肃南部,现年十六岁的才仁很直白地告诉记者,逃出来,是因为在藏区没有自由。他说,记得有一次在拉萨八廓街转经,马上就有一个公安来查问,问有没有身份证。他反问,我们在自己的土地上,转经有什么不可以?但每次到八廓街就是这样,没有身份证,公安就认定你是坏人。
才仁说,自己受不了这种没有自由的日子。在老家,连佛像都不能挂,不然就是分裂祖国的罪人,“我们为什么要担上这种罪名?”
才仁说,自己还没有见过达赖喇嘛,但很期待,非常期待。对未来,他还没有特别的打算,希望先去上学,把知识学好。他最感兴趣的就是历史,藏人自己的历史。在老家,藏人的历史、文化和语言都是学不到的。
以上是自由亚洲电台记者李潼达兰萨拉专题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