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苿莉花革命展開前後,十多名維權律師失踪、監視居住或被刑拘。有失踪律師被關押期間,部分受到虐待或酷刑,所有獲釋人士為免再被抓,拒絶與外界接觸。關注律師組織指,當局使用新方法對待維權律師,令他們滅音,而人權組織批評,中國的任意拘留及強迫失踪,十年來最嚴重。(海藍報道)


苿莉花革命第一波前一天,四名維權律師滕彪、江天勇及唐吉田、李天天失踪,其後兩個多月內,再有5名律師失踪,大部分人巳獲釋,他們拒絶透露情況並斷絶與外界連繫。中美人權對話結束後,失踪70天的滕彪獲釋,但同一天,維權律師李方平在北京益仁平中心附近被一批人帶走,直至5月4日才獲釋。

在李方平失踪前幾天,記者曾與他交談過其他失踪律師的情況,李方平沒有多談,只表示江天勇律師在看醫生,他想平靜一下,也不願多說。現在他不敢接工作,也不能跟趙連海及吳玉仁聯繫,原因未有解釋,他只表示,目前的形勢,可能當局會繼續抓放,抓了又放。

自2月以來,不斷有律師被抓放,獲釋律師部分曾受不同程度的刑罸或酷刑。北京律師金光鴻4月8日失踪,被關押11日後獲釋放。金光鴻表明不能接受訪問,只談幾句身體狀況,他有肌肉酸痛,現正在湖北養病,他不清楚為何會被帶走。不過,被帶走前曾被當局調查。現時除了身體有點虛弱,個人沒有什麼影響,至於工作仍未知會否受影響。被問到失踪的情況,金光鴻表示,他確實在那種狀態,然後不知怎樣進了精神病院,絶食後才獲釋放,由弟弟及單位幾名領導接走,但沒有被要求寫保證書。

他說:因為他們一直在前面擋子彈,我們在後面還比較安全一點,他(李方平)一直被當局監控很嚴。我之前也知道,它們也在調查我,我也知道。我現在不知道留在老家好,還是去北京,反正這事,現在形勢嚴峻,不便多談,還是低調一點。

《維權網》指,金光鴻在街上行走時被控制,然後被關到看守所,再進入精神病院,期間被一些人毆打,好像被綑綁在床上被迫打針、吃藥,但記不起接觸過的人。

另一位失踪的廣東律師劉正清則被當局封口,他向記者表示受到警告,並且簽下保證書不能接受採訪,目前自由仍受限制。失踪期間,他沒有遭到毆打,也沒有被關到精神病院。

此外,記者曾與4名北京律師談及同行被失踪的情況,他們均不願意以真名談論事件。

一名北京律師透露,在2月底,有知情人士說,失踪事件跟苿莉花組織有關,他們調查跟海外聯繫較多的人。唐吉田早在失踪前曾表示,辦案人員可能向他提案。一名跟國安人員接觸的律師4月透露,他們巳搞掂滕彪,何時釋放只差時間問題。該名律師指,至於當局“放一個、抓一個”的手法,他搞不清楚跟什麼有關係,估計他們跟國外比較多聯繫,所以當局要了解一下,看是否有關係。可能有人擔心有策動推翻政權的中心,估計當局對苿莉花革命忌諱,而律師影響力大,有國際聯繫,怕他們跟國外力量結合。

他又指,現在的現象不正常,是違法行為,希望有律師勇敢追究執法者的責任,以免違法行為不斷出現在他們身上,而且蔓延到其他人。該名律師分析,維權律師發表言論要更注意法律,按規定來說話,做事都要依據法律,嚴格遵守中國法律,比較有力量,比較安全。

另一名北京律師曾接觸獲釋的唐吉田,他回來的第一天說,身體被蹧蹋,另有朋友說他在裡面受到人格的污辱,包括酷刑。但唐吉田只表達,讓大家(律師)注意安全,他在裡面的情況不方便說,現在也不方便返回北京。
該名律師表示,不能接受這麼多律師是這樣。一名老律師說,20年來從未見過這樣的處境。目前,他們沒心情及時間與其他律師見面,很多都把自己關在家中。另外,他又得悉,如果被失踪律師向外面說情況,就會再進去,然後放出來,期間有些要戴黑頭套。

第三名北京律師指,中國法治在倒退,維權律師不斷被打壓,他很長時間沒工作,現在不是一個人被抓的問題,而是整體受壓。他感覺現時是文革氣氛,隨時可以有人被失踪。

他說:現在就是,好比我現在我跟你談之後,明天我在不在都不知道,你怎麼知道,現在是隨便任何人都可以失踪,以前起碼好一點。不是一個人的事,整體的,全局的。整個就是耎流氓,什麼手續都沒有,要不然不會叫失踪。

第四名北京律師則表示,律師情況嚴重早有跡可尋,法律學者范亞峰自釋放後,一直自我禁閉,不淮外出,並曾受重刑威嚇。對付范亞峰的方法成功,便用在其他律師身上,近日部分律師巳簽保證書,預料,緊張氣氛要在苿莉花革命平息後,才有可能結束。

他說:據說是北京巿公安局副局長跟他(范亞峰)談,打了他,然後讓他坐了3天硬板,在床上坐著,一動不動坐了整整3天,然後說他顛覆國家政權罪,另外說他搞非法出版。

在香港的《中國維律師關注組》主席何俊仁認為,當局用新的方法對付維權律師,現在有理由懷疑他們失踪期間,當局施以各種不人道或酷刑對待,令他們獲釋後不敢說話,現時形勢甚差,當局似乎有計劃地讓維權律師滅音,不要對政權有任何挑戰。何俊仁又指,就聯合國人有關酷刑國際公約,該組織巳替高智晟投案,他們也會提交其他律師的報告,希望國際社會主持公道,不過,未必達如期作用。

他說:如今看來,第一,律師沒辦法作證,第二,未必對現時中共政權產生阻嚇作用,我們做是應該的,但未必能改變環境。在國內做維權工作的人,自己要小心調整做事方法,避免一些會被人施以白色恐怖的陷阱。

另外,總部設在紐約的《人權觀察》亞洲宣導促進事務部主任索菲.理查森(Sophie Richardson)向本台表示,中國當局強迫失踪、拘留及監視居住維權律師及異見人士,他們認為過去幾個月明顯惡化。中國政府十分關注中東形勢,並肯定同樣的事不會在它那裡發生。

理查森又指,當局強迫維權人士失踪,是令他們可以在法律框架外行事,並對他們施酷刑,該組織關注此事。目前中國的濫刑情況,應受到其他國家的強烈譴責。現時的打壓行動是中國過去十年裏最嚴重的一次,那些自稱關注中國人權狀況的國家,不應像以往一般行事。

4月8日,聯合國人權小組“強迫或非自願失踪問題工作組”也點名批評中國。該小組發表聲明,對中國的人權趨勢表示不安。聲明中指,即使是短期的秘密拘留都可以算是“強迫失踪”,在國際法中都構成犯罪,並指出沒有任何藉口可以讓人失踪,尤其讓“和平表達與政府不同意見的人士”失踪。

就任意拘留及強迫失踪的情況,中國外交部發言人3月29日曾回應指,針對中國的這種指控都是毫無根據的,而且在其背後有不可告人的動機。

《中國維律師關注組》截至5月4日的統計數字,自2月19日起,至今共有十二名律師失踪。8名律師包括唐吉田、江天勇、滕彪、吳鎮琦、劉正清、金光鴻、劉曉原、李方平巳獲釋,3人包括黎雄兵、李天天及劉士輝仍失踪。另外,倪玉蘭被當局以“涉嫌尋釁滋事罪”被刑事拘留,而唐荊陵失踪後,被送到番禺監視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