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香港立法会补选周日(12月2日)进行投票,两位主要候选人陈方安生(左)和叶刘淑仪都全力拉票

今天是立法会议席补选的大日子,请记住:投票是现代社会公民的天职。

两大主要候选人的选战,战况激烈。双方都有基本票源。游离模糊的选民多近两成。这些选民游离未决的原因,大概是觉得两大候选人都有缺点:一个有二十三条反民主对抗香港人的前科,另一个有买卖房产按揭优惠的纪录,然而「民主」毕竟是候选人都要争夺的道德高地,一个态度坚决,另一个也不敢再坚持「民主只会产生希特拉」的怪论,向「二 ○一二年普选」显示有条件的靠拢,证明民主的价值观,人同此心,香港人绝大多数都认同,无论结果如何,这次补选都不会是民主诉求的终结,更可能从此是新阶段的开始。

世界上没有一个完美的候选人,选民的标准,应该是候选人代表的价值观。在一个全球人才凋零的乱世,民主不一定选出最好的一个,把私德、人格、形象等通通算进去,而往往是选出「没有那么坏」的一位。即使没有绝对Good 和Bad的选择,在Bad和Worse── 差与更劣之间,也可以投出相对没有那么坏的一个。大导演希治阁在电影《触目惊心》里有一句对白:一个暴富户拿一现钞走进房地产经纪行,一口气为新婚的女儿买下一所新房子,他向经纪行的女秘书说:「不错,金钱不一定买得到快乐,但金钱能「买走」不快乐。」( Money cannot buy happiness, but money can buy off unhappiness.)民主选票的意义,与金钱相似,选票不一定能「选进」最理想的候选人,但一定可以「选走」更差的那个。即使这一次选民集体瞎了眼,但下次也可以改正错误,把更坏的那个选掉。

自从一九八二年英国首相戴卓尔夫人访问北京,提出香港主权问题,四分之一世纪过去了。香港经历了无数次民主辩论,经历了基本法起草风波、立法局八八直选之争、一九九七年的金融风暴、沙士之劫、五十万人大游行,现在又见股市泡沫三万点。香港的「政客」,容或水平越来越差,后劲不继,但香港的公民如果保持清醒的记忆和清晰的理性,爱好自由的心灵,曾经沧海、渴望民主的诉求未抵黄河,应该一定能以思考独立的判断,结合二千年中国的帝制历史、四分一世纪以来中国经济局面的变化、全球人类的思想潮流,为自己和下一代投下合理的一票。正如一个小学一年级的小孩,才要教师把 手教他写字,二十五年过去了,香港的公民意识如果成熟,今天还需要甚么权威教港岛的选民如何投票吗?是非功过,笑泪蹉跎,瞬息隔世,俯仰风云,今天这一票,该投给谁,难道还如此缺乏判断力吗?

民主不是完美的制度,但绝不比一个二千年的帝皇社会早已能证明的纪录更坏。一个专制国家向民主转型,往往也经历了一点动荡,但此一阵痛与其是民主的坏处,不如是前朝专制的积恶太深,倾削肉疗骨之痛,尚无片刻回春之效。比起波兰和捷克,如今日的俄国,人民受苏联集权统治太长,虽然经历了戈巴卓夫和叶利钦短暂的民主春天,却因为人性的败劣、政客质素的腐化,俄国人今天反而倾向普京的集权,这不是民主的问题,而是列宁和史太林八十年的毒瘾太深。不同的国家,不同的文化传统,当然容许民主实践方式不同的摸索,但二百年来,全球的经验证明:民主是短痛,二千年帝制独裁的黑夜是长痛。追求人权、个性、自由,就像舍弃黑夜、寻找黎明,其中并无游离的余地,也没有犹豫的奢侈。

香港的区议会选举,始于一九八二年,英国人把区议会的功能层次定得很低:区议员处理交通挤塞和公厕畅通的问题,是最基本的物质生活功能。由董政府拆毁的市政局,管理文艺、康乐、体育设施、开几家音乐厅、建几座泳池,功能高一级,涉及市民的精神生活。立法局却是制订法例的殿堂。今天,市政局没有了,区议会是讲物质和实用的民生价格( Price)的功利所,立法会却是讲宗旨和理想的民主价值(Value)的议政堂,两者互为表里,却又相辅相成,不要把口腔的满足混淆以心灵的丰盛,生来一张嘴巴,除了吃饭,还要说话,一副脑袋,除了分辨名牌和股票的价格,还要思考生命的意义。

这一切你一定懂得的。那么,请响应特区政府的呼吁,为了下一代的尊严和下一代的幸福,投下公民而不是蚁民的一票吧。

(苹果日报/凌锋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