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住在集装箱村,住在繁华都市中隐藏的角落。由于”有碍观瞻”,由于”城市化进程”,他们被迫清离。然而,没有替代的住所,这些艰难维生的农民工该何处藏身?
(德国之声中文网)距离上海光怪陆离的金融区20分钟车程,数十位农民工正准备从废旧集装箱的住所中搬出来。中国新领导人下令加快城市化进程,计划投资6万亿美元兴建基础设施,解决4亿人的居住问题,–他们将是未来十年新的城市居民。
然而,清理”城中村”,却没有为”村民”提供足够的替代住所。这些土地被地方政府卖给开发商,盖起了昂贵的公寓楼。如此,城市化的宏伟目标要如何实现呢?
据官方统计数字,约1.3亿农民工生活在狭窄、拥挤的房间内,租给他们房间的是农民,这些农民的村子被城市化的洪流吞没。
“城中村”的消失,使在城市艰难维生的人陷入困境,比如那些住在集装箱里的农民工。来自安徽的农民工李言信(音译)告诉路透社记者,他之所以能靠着在集装箱前面卖小百货的收入让孩子上学,是因为集装箱村的租赁价格低。
地方官员强制清理”城中村”,往往给出”划分给村民的非农业用地不得用于商业目的”的理由。
出租集装箱住所的张宝发(音译)说:”不是人人都能住得起高楼大厦,特别是我们中那些收破烂营生的人。”
集装箱村的照片在互联网上传播,这让地方官员感到尴尬。他们誓言要在数天内清理此地。刚刚过去的周四,他们宣布,李言信摆了4年的摊位是无证经营。
平等
中国城市之所以没有发展中国家明显的贫民区,要归功于北京辛庄(音译)这样的地方,这些地方容纳着首都340万农民工。
一栋高高的白墙,一道翠绿的草坪后面,隐藏着辛庄约一万名居民。他们四周被豪华的居住区包围。三只黑色的鸡沿着肮脏的排水沟踱步,旁边是公厕。12平方米的房间住着三口人,每月的房租是500元人民币。
房东董刚(音译)告诉路透社记者,他家以前的农房如今改造成两层楼的水泥房,分成30个小房间。”住好一点的公寓当然舒服,但那要每月2000块,对住在这里的人来说,太贵了。他们能省就省,我们是最便宜的。”
辛庄原先有1000名居民,董刚向农民工出租房屋已经20年了。由于繁冗的法律规定,董刚不能扩建超出原本住宅的范围。
北京理工大学胡星斗教授表示,过去两年,北京一直在清理拥挤的出租屋,导致房租上涨,许多人无处安身。
未来两年,北京市政府计划允许农民工租赁公租房,但是,许多农民工不具备租赁资格,公租房的数量也往往低于那些被强制清离”城中村”的农民工人数。
如今,中国几乎个个城市都有清除”城中村”的政策。
过去
二十年来,中国地方政府一直可以忽略农民工的居住问题,因为临时的城中村等居住方式为40%的农民工提供挡风遮雨的屋檐。其余的农民工住在工厂宿舍,或者建筑工地上的活动房屋里。
深圳综合开发研究所的李锦魁(音译)表示,中国城市与出口工业的繁荣,与劳动力低廉的居住成本分不开。他估计,深圳要花费相当于25年的收入用于为”城中村”的居民提供住房,–如今这些居民已达到500万人。
13.5亿中国人中,估计6.9亿生活在城市,但其中只有半数有城市户口。城市政府往往并不清楚拆迁地区究竟有多少流动人口,但他们清楚地记录了清除的”城中村”数量。北京市最新的数字显示,过去5年,共清除171个”城中村”,截至2011年,仍有100个留存。
刚刚过去的周四,北京发布一项新计划,明年春天,将清除集体土地上的”违章建筑”。据说,没有暖气的贫民村落燃烧煤饼,也导致北京冬天空气污染的加剧。
问题是,拆迁后,这些人将住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