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转型与制度变革”征文


前言


中国的政治反对派从四五运动发端,至今已经快四十个年头了,四十而不惑,到了这个岁数应该成熟起来,能够比较客观冷静的审视自己,审视社会,从而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了。从主观上说,我们当然希望中国的政治反对派能够承担起建构宪政的伟大历史使命,但是,时乖运厄,形格势禁,在赤党的长期的残酷打压下,中国的政治反对派并未能和市场经济同步成长,中国公民社会的成熟举步维艰,这样,今日中国就形成了一个十分特殊的局面,一方面是统治中国的赤党已经在走向风化,另一方面是中国的民主力量一时无望领导社会前进。

这样,我们中国的政治反对派力争承担起建构宪政的伟大历史使命的同时,不能不看到事实很可能和我们的良好愿望完全不同,那即是,我们大力推动的结束一党统治这个目标虽然很快就会实现,但与此同时,我们希望建立的宪政民主制却建立不起来,或者虽然形式上建立起来了,其实却是新瓶装旧酒,至少一时是换汤不换药。

下面,不妨从今天的实际出发,推演一下不久之后中国可能出现的种种局面。这虽然只是些假设,作为一种前瞻性思考,应该能够有助于我们更好的推进民主人权事业。因为它使我们能预估到各种不同的局面,事前就考虑出一些不同的对策,尤其是使我们能做好最坏的打算,同时向最好的方向争取。

1,赤党行将崩溃

今日中国,无论从哪种角度看,赤党的崩溃都已经为时不远。在这里,本文只从中国传统文化观念略作解说。

管子《牧民》曰:“国有四维,一维绝则倾,二维绝则危,三维绝则覆,四维绝则灭。何谓四维?一曰礼,二曰义,三曰廉,四曰耻。礼不逾节,义不自进,廉不蔽恶,耻不从枉。”也就是说:国家政权的大厦有四根绳子拉住,缺一根就失去平衡,缺两根就会面临危难,缺三根就会颠覆,缺四根就会灭亡。礼就是不超越规范制度,义就是不会为私利钻谋,廉就是不掩饰过错,耻就是不走歪门邪道。

赤党政权从产生之日起,就以全面控制一切公共传媒和所有文字工具的办法,千方百计掩饰其空前绝后的过恶,这就使它本来就没有平衡可言,因为它只能掩天下人口于一时,到言禁稍开之时,就大白于天下了,何况又逢互联网问世?

更为严重的是,此前,它还可以用一元化政治控制强制其大小官员按其统一指挥行事,自从搞了市场经济,所有官员都个人利益至上并且无所不为,公然走出一条吃祖宗饭,断子孙粮的不归路。他们不惜耗尽不可再生资源、全面污染环境、肆意破坏生态平衡、彻底剥夺每一个中国人的土地,以杀人放火手段在全国范围内强拆民房强占民田的办法获取巨额财富。

大小官员为了一己之私,将他们自己制定的全部制度、法律破坏殆尽,公然官、商、黑三位一体狼狈为奸,实行黑社会治国,整个国家机器公然包庇那些为官员充当凶手的黑社会打手,如此一来,其政权哪还有政治上的合法性?这样,它的其他三维也早已断绝,完全靠非分的利益链条维持,如此一来,当然难免覆灭无日。如此靠镇压机器维持其政权绝不可能长久,何况由于是制度性的全面腐败,它已经没有了自我纠错的能力,因此只能一条道走到黑,这样,在顽固不化中突然崩溃也就是其无法逃避的命运。

2,今日中共官员对中国的统治还会延续

但是,必须强调,赤党作为一个以共产主义为理想的政党统治中国六七十年后走向崩溃,绝不意味着今天统治着中国的官僚群体会随之而树倒猢狲散!

正好相反,赤党统治虽然注定要在不久的将来崩溃,却不仅不影响今日中国统治群体继续对中国的统治,而且,很大程度上正是他们根据自己的利益,看出民众已经对赤党这个邪恶团伙深恶痛绝无法维持以后,会相对主动的做出的抉择。

因为今日中共官僚已经没有一个还有什么“实现共产主义、解放全人类的崇高理想”,相反绝大部分都是脑满肠肥的官僚资产阶级,这样,除了极少几个太子党以外,对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来说,保住自己的官位和财富比维持“共产党”这个招牌重要万倍。

甚至可以这样说,对他们中的很多人而言,“共产党”本身就应该抛弃,因为“共产党”本来是穷人党,其理念是为穷人服务的。通过夺取政权掠夺财富,这个党已经演变为富人党,演变为富人支配的党。作为富人集团,它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已经对其“革命历史”毫无感情,尽管他们是这个“革命历史”之“成果”的获取者。作为暴发起来的巨富之徒,他们怎么可能不看着该党早年的那些纲领口号就倒胃口?何况这个党一路走来犯下了那么多反人类罪,他们这些新贵谁愿意为赤党的历史罪恶买单?所以,从情理上说,赤党高官大部分也早已厌倦了这个只能给他们带来沉重的历史罪恶的包袱,真恨不得早点扔掉为快!顺便补充一句,近一二十年来,和我本人打交道的官方人员很大一部分私下也直截了当的表明了这种态度。这种情况,就决定了打着赤党牌子对中国进行统治的时间已经不会很长了,只要严重的经济危机导致大规模的社会动荡,他们就会毫不可惜的抛弃这个包袱,就像“资本运作”中抽逃资金后让空壳公司破产一样。因为这么一来,他们不仅逃脱了成为众矢之的的标靶,而且还可以找出些理由以中共的受害者自居,或者因为反戈一击有功而捞取到新的政治资本。这样,就像满清王朝覆灭后前满清政府的地方官员摇身一变照样统治各地的情况一样,就算赤党崩溃,赤党的统治结束,统治中国的,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却还是今日统治中国的这些人!

这也是因为,由于中共政权本来就把中国的民间社会毁灭殆尽,现在又还在千方百计的阻碍公民和公民共同体的成长,这样,迄今为止,中国的公民力量仍然微小脆弱得不堪一提。这样,就像六四事件所标明的那样,哪怕全民反抗暴政的规模再大,只要一镇压下去,就烟熄火熄。即使到时候允许公民自由组党,在目前这种硬性资源分配状况下,民间力量的组织也步履维艰,难成气候。因此,就算全民反抗使统治集团被迫瓦解赤党,他们也会以其他马甲重新面世,他们可以用现成的强大组织体系,加以对国民经济和其他各种硬性资源的垄断,在政治多元化格局下,把没有任何硬性资源,没法凝聚成强大的政治团队、因为分散而疲软乏力的公民共同体打压下去。所以,哪怕有朝一日赤党突然崩溃,健康的民间力量多半还是无法凝聚到足以和由赤党脱胎出来的官方势力和权贵势力相抗衡的规模!

总之,由于缺乏足够强大的凝聚点,缺乏必要的硬实力,无论作为这个国家政治进步的动力的反对派怎么努力,怎么幸运,在中共走向崩溃的过程中,和赤党的蜕变团伙相比较,恐怕都很难做大到和台湾民进党与国民党的相对实力相当的水平,而且,相互之间会有极大差距,这样,以上局面几乎是无法改变的。

当然,赤党崩溃以后,中国的政治势力绝对不会只有赤党的蜕变团伙,我在其他文章中分析过的各种政治势力,比如由台湾国民党和大陆民革以及泛蓝联盟整合的新势力,由几个花瓶党整合的新势力,由民间大资产阶级整合的势力,以及我们民间民主运动力量,都会依其软硬实力的大小而跑马圈地,但是,由于硬实力的难以改变性,从目前的筹码来看,这些力量的总和,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恐怕还是难以和赤党的蜕变团伙势均力敌。所以,我们就不能不充分估计到,在赤党崩溃后,会形成顶多是几个头面人物为其陪葬,它的绝大部分有力人物仍然继续控制中国政局的局面,而且,这种局面会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延续。应该说,正是因为这种局面很难改变,所以,整体上说目前的当局才有恃无恐,不在乎拖下去会是个什么结果。

这样,面对现实,中国的民主力量也不能不充分考虑在这种情况下应该采取的各种应对方略。

3,中国的宪政之路会如何走

以上情况决定了即使赤党统治结束,中国走向宪政的道路也还会十分漫长。那么,中国的宪政之路将会怎么走?

当然,首先我们要明确,中共统治是中国历史上的一个逆流,因为它从建政第一天开始就在开历史倒车,把中国本已经初具雏形的宪政体系和市场经济毁灭殆尽,并使几千万人无辜遇害,邓小平虽复辟了资本主义,却仍然反对宪政体系,而且由此把中国推向了生态失衡环境污染的绝境,这样,这个政权的历史地位只能是很快就钉在耻辱柱上。与此同时,它对中国历史的恶劣影响却不会轻易消失。撇开其对自然环境的毁灭性破坏不论,仅从社会生态来说,就足以至少还遗毒半个世纪。原因在于,一方面它造就了一个没有任何价值观、没有任何信仰和追求、没有任何道德和法律观念的上层社会,这个上层社会不仅包括军政官员,资本集团,各界名流,尤其是还包括本来应该承担建设中国人精神家园的文化精英、知识精英、科学精英,而这样的一个上层社会,会把中国引向何处自然不言而喻。

要使中国的这样一个上流社会转化成为真诚信奉普世价值、勇于承担社会责任、能够建构符合当今世界的观念体系的真正的社会精英主导的上流社会,绝不是几年十几年能有结果的,这就像一个源头已经遭到严重污染的河流不知要多长时间才可能恢复良好状态一样,指望下游迅速干净起来,也就是指望异日中国的政治生态迅速正常起来,绝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由于这样一个上层社会还将从政治上、经济上、文化上和社会上长期统治中国,而作为中国社会清流的政治反对派则即使在赤党统治崩溃后也还可能长期处于边缘化地位,甚至被消解,可想而知,那时中国社会很长时间内的恶浊也不会在今日之下。

中国政治反对派由于主客观原因一直无法和民众的利害关系紧密结合起来也绝不是它的长处,正因此它才始终无法成长壮大,虽然这方面责任不在自己,但是我们却不能不从这一现实出发。

而一旦赤党崩溃多元政治力量形成,只要能在不太长的时间内把统一的规则——大家公认的宪法推出来,那么,互相监督、公平竞争的环境本身就会有巨大的政治进化功能,所以,哪怕所有的政治势力都不干净,也无论要经过多么艰难曲折的过程,中国未来的政治也还是能够在一个不很长的时间内慢慢清明起来。

我认为,只要对以上几种情况有清醒认识,在这个基础上对中国在赤党崩溃后的形势演进加以推导是不难的。以上情况从客观上决定,对今日的中国政治反对派来说,中国的宪政之路还得从中共崩溃以后的几种可能格局出发,探索如何加速宪政实现的各种方略。

4,中共崩溃后的几种可能格局

更重要的是,中共崩溃以后,由今日中国统治集团演化出来的各种势力,都是有着强大的硬实力的,概而言之,它们至少包括如此几类集团:政治官僚集团,军事政治集团,经济垄断集团,黑恶集团,以及这几类集团不同排列组合的混合物。这其中,经济垄断集团很难独立控制国家,只会和其他集团结合。

其他三者如果各自当道,则形成一个国家破碎的阶梯,也就是说,如果是政治官僚集团控制国家,那么社会的混乱程度有限,如果是军事政治集团控制,那么可能把社会动乱强压下去,如果前二者都丧失社会控制力,中国就会全面大动乱,民间黑恶团伙当道的结果,是大混乱加大动荡。

很多朋友会说,这种动乱越厉害,民主力量暴力崛起的机会就越大。从理论上说,这种概率当然存在,但是,却非常接近于零。因为只要中共还能控制中国,中共之外的任何军事集结(受其保护的黑社会例外)都被其看着最大威胁,它始终用最庞大的情报系统严密注视着任何这种可能性,因此,不要说哪怕千百人的武装可以被它轻易消灭,就算是几人几十人的地下武装也会被它很容易的发现并且加以抹去。这样,民主力量的暴力崛起只能在中共对国家失去控制之后从零起步,而在那种情况下,国家暴力机器分化出来的势力不论,仅就今日全国广泛存在的黑社会势力,在此之前就会如何大发展?

还有一些人寄希望于中共军队和其他国家强力机构转化为民主武装,这倒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请不要忘了,政治是讲实力的,军事更讲实力,这些由官方立场转变到民主立场的军事力量也自有他们的打算,会成为这些主张暴力的民主派手中的利器吗?再换个角度说,这种民主武装又能达到多大规模、又能作出多少事情呢?须知,只要天下大乱,一切武装力量都会不择手段的扩张自己,最大限度的实现自己的利益,如此一来,恶斗在所难免,民主议题必然再次被边缘化!所以,中共崩溃后的可能局面中,民主武装能达到的规模、能做到的事情,其实也并不乐观,应该说,和许多其他国家不同,这就是可悲的中国特色。当然,我倒是希望自己的这个看法被历史证明为大错特错。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不能不充分考虑,由今日中国统治集团演化出来的各种势力,对今后中国民主进程究竟有何种不同影响。毫无疑问,无论是政治官僚集团,军事政治集团,经济垄断集团还是黑恶集团当道,每一种不同的集团占据统治地位,对中国政治民主化的进程都会有不同的作用。

5,政治官僚集团统治

这种情况下的第一种模式。如果大规模的政治动荡迫使中共解体,而由此导致的中共分裂成的几大新的政治体系中的最大集团仍然能够控制政局的话,那么,可想而知,他们会认可普世价值,承诺实现政治多元化,放开政治自由,开始组织民主选举。但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他们会“以空间换时间”,也就是说,尽量拖延走向宪政的时间,并且尽可能地操纵政局。

由于中国的公民社会还很不成熟,无力给其施加更大压力,大部分民众也会接受其有限让步,这样,他们通过现成的组织体系和利益关系继续捆绑整个社会,使中国步俄罗斯后尘,最终形成宪政形势下的一党独大局面。

如果中国走上这一条道路,那么,相比于其它各种可能性,也算一个不错的选择。因为这种情况下中国的社会动荡比较小,社会集团的对立状况不会太尖锐,国家的的民主进程虽然慢一些,也还可以稳步前进。

而从这种一党独大的局面走向成熟的公民社会,则至少还要二三十年,因为这不仅需要逐步化解一党独大,而且需要有新的政党能够成长起来直到长大到足以与其抗衡。这一进程在日本花了半个多世纪,在俄罗斯看来也不会很短。因此,没有理由认为如果中国进入这一政治发展轨道后时间会不很漫长。

这种情况下的第二种模式。如果大规模的政治动荡迫使中共解体,而由此导致的中共分裂成的几大新的政治体系势均力敌,那么,中国的民主进程就有望加速。因为,只要有几个均衡的政治力量在一元化游戏规则下公平竞争,政治就很快会清明起来。这和市场经济中有几个同样强大的资本集团在同一领域竞争最有利于该领域的健康发展是同一个道理。因为小党林立使力量分散,他们自己难以整合,也无力展开竞争,一党独大则没有竞争,也缺乏动力,只有两个顶多三四个大党互相竞争,才可以既保证有足够的动力,也有足够的互相监督。

正因此,民国初年杰出的政治家提出了“毁党造党说”,要求把众多小党合并成两个大党,很快也确实形成了国民党、进步党在国会对峙的良好局面,虽然最终由于袁世凯的破坏和孙中山贸然发动“二次革命”以及更深刻的历史背景而葬送了两党政治,但这个路线是不错的。

此外,李敖曾攻击说台湾国民党、民进党都不是好党,结果仅用十几年时间台湾民主政治就走上了正轨也很说明问题,因为只要有两个政党在宪政框架下公平竞争,那么他们为了争夺票源很快就会洗心革面,不断地割除自身的病灶,尽力使自己清廉起来。恰如那个著名的段子介绍,一个民进党人在演说中骂“国民党是条狗”,台下民进党人大拍巴掌,又说“民进党也是条狗”,台下的民进党人都傻了。他又说:“两条狗互相撕咬,公民权利和社会利益就有了保障!”人们这才如梦初醒。所以,哪怕是中共本身分裂成两三个势均力敌的政党,可以相信,中国的宪政也会很快走向成熟。

但是,老实说,中共分裂成两个或者几个势均力敌的大党,从而开始在宪政规则下公平竞争,这种美好前景出现的概率恐怕也仅仅是不等于零而已,从今天的现实出发,我们实在看不到多少希望。道理很简单,今日中国的所有中共官员都清楚,紧密勾结沆瀣一气给他们带来的利益实在太大了,互相揭露则会整个的葬送他们的非法利益,甚至使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难逃牢狱之灾。因此,如果不出现几大派系之间互相无法妥协的开展恶斗的特殊局面,出现以上情况的可能性只能接近于零。

6,军事集团乱世控权

这种情况下的第一种模式。如果未来的社会动荡规模够大,那么,不仅中共会崩溃,中共官僚集团也会束手无策,整个社会陷入全面的大乱之中。在这种情况下,只要军队还能统一指挥,那么,出现军事管制局面是不可避免的现象。也就是说,中国将会被能够指挥全部军队的强人所统治。不过,历史毕竟进步到人人都明白只有全民普选出来的政权才具有政治合法性的时代,这样,实行军事管制的理由也就只有两条,第一,社会必须有秩序,第二,军政权承诺在不久之后还政于民,提出在若干年后开始选举乃至举行大选。

与此同时,古今中外历史上军人干政的最大特点是从来言而无信,只要掌握了权力并且尝到了甜头,那么,没有强大的压力它也是绝对不会轻易放弃权力的。因此,全国政权落入军方手里,无论其做出多么美好的承诺,中国民主力量争取民主的的道路还是会非常漫长。

这种情况下的第二种模式。就是大规模的社会动荡不仅摧毁了中共统治,而且也摧毁了全国军事指挥系统的统一指挥权威。这时,全国各地的军事长官就可能先后接掌本地权力,从而形成军阀割据局面。须知,军阀割据局面下,一定的军事威胁,小规模的军事冲突,都是免不了的,但是,并不一定会带来全面混战。因为彼时全国性权力失控,地方的问题只好由地方解决,何况以中国之大本来就有各种特殊的地方情况需要特殊处理,此前几十年只是困于一元化权威高压只好齐步走,现在有了天赐良机,地方势力还能不顺势崛起?

在目前这种军事水平上,真正武力互相吞并对谁也不利,后果有极大的不确定性。因此,军阀割据的最大可能是发达地区率先挟民意而实行新政,从而获取尽可能大的政治资源。相应的,其他地方也会因为内外压力而竞相效尤。这当然是辛亥革命后南方十八省连省自治的翻版。

7,经济垄断集团掌权

显然,经济垄断集团转化成政治集团掌权权力的可能性比较小,如果出现这种局面,倒是中国社会的幸运。因为这种情况下传统政治官僚被边缘化了,军人干政被排除了,那么,政治上也许仍然很不公正,至少规则会得到遵守,法治初步建立,中国大体进入类似日本二战后的状况,人们成为经济动物。但是,以中国人好斗而且好恶斗的民族个性,以上情况出现的概率可以忽略不计。相反,经济垄断集团和政治官僚集团结合而形成目前俄罗斯那种局面的可能性,倒是比较大的,那种局面也不算坏,中国还是可以相对平稳的向成熟的民主制缓慢过渡,时间可能会需要二三十年。

经济垄断集团和军事集团结合统治中国的话,则可能形成二战前的德国局面,若果如此,不仅中国的前途变数大增,世界至少整个东亚地区都会面临巨大的压力,因为整个周边地区国家几乎都和中国存在巨大的利益纷争尤其是领土领海纷争,而对于经济军事统治集团来说,最有利可图的统治手段莫过于以局部性国际冲突来调动民族情绪以突显政权有合法性,从而压制国民的民主进步诉求,这样一来,中国向宪政民主的过渡还得看对这种统治形势的化解速度,其时间长短的伸缩性可能更大。

8,黑恶团伙当道

由于中国社会的致乱因素太多,尤其是因为几乎每个长官都极度的贪婪和荒淫,这使得他们不得不同时依靠政权的力量和黑社会势力来保护自己的非法利益,因而使赤党中基层政权已经全面黑恶化。举个例子,遍布全国无处不有的大大小小的“拆迁公司”,就是这样的一个个专门为贪官服务的合法的黑社会组织,它们在对付公民时只需大量集结并且动用棍棒,它们自己之间恶斗则是公然使用枪械的。因此,一旦中国社会形势严重失控,政权和军权同时失灵,武器装备大量散落民间,那么,这些遍布全国的合法的和非法的(二者之间虽有区别,本质上是一回事)黑社会就会合纵连横迅速坐大,成为各各横行一方的武装团伙,而崩溃的军队本身也会加入这个里面成为其主要组成部分。

若果形势恶化到这种地步,那么,中国会比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的形势更加糟糕,很可能走向索马里化,到处匪帮肆虐强盗横行,整个国家长期处于无政府状态,或者即使有个政府也政令不出官府,如此一来,中国要经过怎样的艰难困苦才能收拾局面重新整合,则还在未知之数。

固然,中国政局碎片化到这种程度的概率也不是很高,但是,考虑到当局顽固坚持反理性、反普世价值、反社会正义的立场,并因此把一批批本来非常温驯的国民逼上激烈反抗之路,又因为专制高压而无法进行有效整合,这样,基本的社会格局其实已经为这种局面的出现提供了一定的历史基础。

9,当务之急当然是冲出夔门

以上我们推演了赤党崩溃后可能出现的各种局面,大体上说,无论哪种局面出现,对中国迅速、平稳的实现宪政来说,前景都很不乐观。

因为当局对公民社会、尤其是政治反对派的长期打压和对黑恶势力的放纵,甚至直接推行黑恶治国,造成了推动公平正义、依法办事的中国社会的公民正气迟迟无法树立,社会正义力量实在过于微弱。相反,几乎所有拥有强大硬实力的集团都带有一定的邪恶性,尽管这并非一定出于他们的本意,但长期的专制高压和赤党对规则、法治的蔑视,造成了官为财立、政以贿成、假话说尽、坏事做绝的恶劣风气,并且如北大教授陈平原所揭露,连学术机构都以低工资高经费来逼良为娼,因此,中国社会的道德堕落、法纪无存已经使这个国家从宏观上说覆巢无完卵。

这样,即使出人意表之外又尽在情理之中的社会风暴突然爆发,因此使赤党一夜之间轰然崩摧,中国的社会前景也绝对不会美妙,这也正是越来越多的有识之士对中国的前景感到悲观的历史现实。

可以肯定,从清末到民初的“咸于维新”“咸于民主”的历史必定重演,或者说,如同其如今的新魁所哀叹的那样,与苏共崩溃后的局面一样——“竟无一人是男儿”。也就是说,一旦赤党崩溃,除了极少几个要员外,中共的绝大部分党政军官员都会对“民主”大表认同,以此来和赤党划清界限,与此同时,他们的民主不过是各自以自己把持的硬实力来在新形势下攫取更大利益。

如前所述,由于这个国家的硬实力基本掌握在他们手中,这样,尽管赤党的崩溃必然要带来政治多元化,国家的前途在很大程度上还是会由他们决定。

显然,从我们政治反对派的角度看,以上分析表明,中国的民主化前景是非常严峻的。但是,历史是人创造的,社会历史的创造者,其历史使命就是创造奇迹,就是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无论有多少艰难险阻,无论怎么难以使中国顺利走向宪政民主之路,我们都将义无反顾,一往直前。

近日看到一个北大教授张千帆的演说,大致意思是,他对中国的前景也极不乐观,说是除非今日中国的几大民主力量(他的概括似乎是没有把我们民间民主力量计算在内)高效整合起来,中国的宪政民主才有千分之一的希望健康发展,这个看法应该说和我的认识是差不多的。也就是说,无论形势如何发展,我们都要尽最大的努力使中国的全部政治反对派力量联合起来,以共同承担起为万世开太平的历史使命,使中国的社会进步历史轨迹尽可能简洁完美——即尽量减少社会代价,尽量加快实现宪政民主制的步伐。

这种联合应该不仅包括大陆民间的全部政治反对派力量,也应该包括台湾的国民党、民进党和所有政党。如果所有这些力量能够在赤党崩溃后联合起来,并且能和体制内分裂出来的进步力量联合起来,那么,在基本规则公正化,也就是宪政框架能够出台的形势下,由此组成的一个统一战线,和赤党崩溃后蜕变成的强大政治力量相抗衡,中国还是有可能较快形成良性循环局面的,还是可能以较短时间顺利过渡到宪政时代的。

因此,结论很清楚:第一,今日中国的首要任务还是冲出夔门——也就是瓦解赤党,结束一党统治。第二,尽最大的努力使所有非共力量团结起来,以便在宪政制度下和赤党蜕变成的强大的政治势力相抗衡,从而尽早形成成熟的民主政治。

2013年4月21日于武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