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如同一个可以轻易擦拭的黑板。
   ——维克多•克莱普勒《第三帝国的语言》



习近平明显比胡锦涛聪明,例证之一就是他深知历史的功用。胡锦涛是一个缺乏历史感的人,他恪守当下,“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是个“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职业经理人;而习近平是个有雄心壮志书写历史的“红二代”,他不仅要在当下“有所作为”,也要通过伪造历史来垄断未来,这就是“太子党”的一种“本能”。

“人民”、“人民”,多少罪恶假汝名而行!

习近平在十八上第一次以总书记的身份露面时,在短短十多分钟讲话中,十九次提及“人民”一词。有一些“屁民”包括“公知”为之欢欣鼓舞,他们认为,“六四”之后苦苦等待二十多年,翻身作“主人”的机会来了。然而,这篇被誉为“务实诚恳”的“就职讲话”,其实只是另一种形式的大话、空话和谎话。以习近平的视野和胸襟,他不可能讲到自由、民主、宪政、人权等这些名词,更不可能从心底里认同这些普世价值。剩下还能骗人的,就只有“人民”了。

习近平拿“人民”说事,是一件毛泽东早就穿过的“皇帝的新衣”:“人民”是共产党专用的政治术语,是《毛泽东选集》中出现次数最多的词汇。习近平抱出“人民”的牌位来,企图继续麻醉公众。然而,“人民”还会像毛时代那样如待宰的羔羊一样乖乖引颈就戮吗?

当年,“杀人如草不闻声”的毛泽东,一边洋洋得意地宣称,“粮食不够吃,饿死一半人,其他人就能吃饱”;一边又用飞沙走石般的书法题写“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视人民如草芥和视人民如主人,哪个是毛泽东的真实面貌呢?

历史的真相是:毛泽东从未将“人民”当“人”看待,他高谈阔论的“人民”只是统计学上一组无足轻重的数字。据美国国务院解密的文件记录,一九七三年二月,毛泽东在中南海接见来访的基辛格时,数次谈到中国女人的问题。毛说:“中国的女人太多了。”他愿意“先白送给美国几万中国女人”。其后,毛又表示可以送给美国“一千万中国女人”。毛开玩笑说,“这些女人到了美国,美国人的麻烦就多了”。在毛眼中,一千万中国女性不算有自由和人权的“人民”的一百分,而只是他随意支配的“礼物”。

对于崇拜毛泽东的习近平而言,谁是他的“人民”呢?他的“人民”,不包括“被自杀”的李旺阳、“被车祸”的钱云会、自焚而死的藏人、失去孩子的“天安门母亲”以及被关押在狱中的刘晓波、朱虞夫、李必丰、许志永等良心犯——实际上,这些人才是“公民社会”之主体。绝望的访民、四处逃散的摊贩、被掠夺土地的农民……他们也被排除在“人民”之外。习近平使用“人民”这个抽象的、虚幻的、集体的词语,却不知道每一个生命体的价值、尊严和自由是不可侵犯、不可剥夺的。

从古至今,中国的“人民”从未有过选择或拒绝某人从天而降成为统治者的权利,他们只能被动地接受专制政府指定的统治者。稍有能力和资本的“人民”,“用脚投票”,移民他国。近年来,号称“大国崛起”的中国,成了全球第一大向海外移民的国家。所谓“中华人民共和国”,不如改名为“中华移民共和国”。

中国的微博上有一则笑话:某人要移民到美国,领导问他:“你对你的工资不满意吗?”某人回答说:“满意。”领导追问:“对你的住房不满意?”此人回答说:“满意。”领导再问:“对医疗,孩子上学都不满意?”此人斩钉截铁地回答:“都满意!”领导迷惑不解了:“既然你都满意,为什么还要移民?”此人回答说:“美国允许我不满意。”可见,没有自由和公义的国家,不是人民的“祖国”。习近平以为,“人民”都是朝三暮四的猴子,可以肆意欺骗。他拿出那套早已过时的骗术来,结果一眼就被“人民”看穿了。

那个“有钱也没有用的时代”是什么时代?


新华网二零一三年十一月二十八日电,习近平在山东农科院召开座谈会,听取农业专家、农业主管部门、基层干部意见。习近平表示:“手中有粮,心中不慌。保障粮食安全对中国来说是永恒的课题,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历史经验告诉我们,一旦发生大饥荒,有钱也没用。”

那个“有钱也没有用的时代”是什么时代?

习近平尚是王储、兼任中央党校校长时,曾就党史研究发表讲话,强调党史研究要反对“历史虚无主义”。他说:“历史虚无主义的要害,是从根本上否定马克思主义指导地位和中国走向社会主义的历史必然性,否定中国共产党的领导。要警惕和抵制历史虚无主义的影响,坚决抵制、反对党史问题上存在的错误观点和错误倾向。”《人民日报》随即发表社论,警告要吸取前苏联“搞历史虚无主义,全面否定苏联历史、苏共历史,否定列宁等领袖人物”,导致苏联解体和苏共垮台的历史教训”。

王岐山是学历史出身,爱读历史书,谈起历史,开口便是托克维尔的《旧制度与大革命》这样的经典著作。习近平则不学无术,缺乏基本的历史知识,不断犯自相矛盾的错误,陷入“左右互博”的尴尬之中。

大饥荒研究在中国是禁区,属于习近平划定的“七不讲”的范畴。所以,杨继绳的《墓碑》只能在香港出版。这一次,习近平居然公开承认大饥荒的“历史经验”,不就成了官媒所批判的“历史虚无主义”吗?

同时,习近平又大言不惭地说:“历史是最好的教科书。对我们共产党人来说,中国革命历史是最好的营养剂。多重温这些伟大历史,心中就会增加很多正能量。”倘若中共的革命史是“最好的营养剂”,大饥荒时代怎会有数千万民众被活活饿死?没有饭吃的百姓,寻觅此种“营养剂”来吃,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直面大饥荒的历史,中国应当向乌克兰学习。乌克兰在上个世纪二十、三十年代,以及在四十年代的二战结束后,经历了三次饥荒,数百万人饿死。有粮仓之称的乌克兰大地本可以养活整个欧洲,而且三十年代乌克兰粮食充足,是斯大林的政策导致大饥荒的蔓延。几年前,乌克兰通过立法,规定每年十一月的第四个星期六是悼念大饥荒以及政治迫害受难者的纪念日。

二零一三年是大饥荒八十周年的纪念日,在乌克兰的首都基辅,下午两点举行了悼念游行。下午三点,乌克兰主要的东正教和天主教堂举行了安灵弥撒。下午四点,乌克兰全国默哀一分钟,并开始点燃蜡烛活动。乌克兰永恒悼念大饥荒受难者全国委员会呼吁,每个乌克兰人在自家的窗台上点燃蜡烛。在首都基辅的乌克兰大饥荒受难者民族纪念碑前,点燃了一万多支蜡烛。乌克兰各政府机构、企业等建筑下半旗,国旗上同时悬挂黑色丝带默哀。新闻媒体和文娱场所当天停止娱乐节目活动。

东正教会基辅和乌克兰都主教,专门发表声明谴责布尔什维克政权的暴行。声明说,千百万人在大饥荒中饿死,并不是因为粮食歉收和外敌入侵。大饥荒是布尔什维克政权残酷政治迫害中的一部分。制造大饥荒是为了强制推行集体农庄运动,并把整个富农阶级作为共产党政权的敌对因素全部消灭。

那个“有钱也没有用”的大饥荒时代,是毛泽东的杰作。惟有否定大饥荒、否定毛泽东的暴政,中国社会的转型正义才能启动。若不否定大饥荒,死于大饥荒的数千万冤魂将死不瞑目。习近平,你难道不害怕每晚的梦境,都会被白骨和血泪所充满?

忆苦思甜,宛若北韩

中国网络上疯传一组体育明星穿着崭新的老式红军军装的照片。官媒报道说,中国田径协会组织中国田径队来到井冈山接受红色教育暨军训,包括“飞人”刘翔、新科“百米飞人”张培萌、一百一十米栏新秀谢文骏等纷纷着装亮相。他们在井冈山的活动有:听革命传统教育讲座、参观革命旧址、重走红军路等。看到这些腰缠万贯、常常光鲜地在广告中代言的体育明星,如今一脸凛然正气、举起拳头宣誓的模样,真有看荒诞不经的“穿越剧”的感觉。

中共的党史、军史,是一个臭不可闻的烂泥潭。井冈山并没有“神圣的传统”可供追溯。当年的井冈山,是一个无法无天的盗贼王国,毛泽东火并袁文才、王佐,与林冲在梁山泊火并王伦并无二致。日本历史学家高岛俊男评论说:“毛泽东的井冈山之路,跟马克思所说的革命完全是两回事,反而和中国历史上大盗贼们走的路完全一模一样。”这个无道之盗,因鬼蜮伎俩、杀人无数,终于成了“盗贼之王”。

今天这些腰缠万贯的体育明星,难道也想到深山老林当中落草为寇吗?当然不是,他们内心深处未必觉得红军的军服有多么漂亮,但他们深知,穿过这件军服,才能成为共产党的“自己人”,才能确保“民族英雄”的地位。在中国,当运动员实在是太辛苦,花在赛场之外的功夫,甚至多于赛场之内——不懂政治的“潜规则”,就不可能在共产党的筵席上获得一个座位。

几乎与此同时,一组来自美国纽约万圣节游行的照片也在网络上广为流传。一群中国年轻人身穿草绿色军装、戴着军帽和写有“为人民服务”字样的红袖章,有人手中还举着红宝书。他们在镜头前兴致勃勃地摆出各种红卫兵的经典造型,似乎他们的打扮比那些装神弄鬼的洋人更有创意。

大多数网友对此种娱乐方式不以为然。有人质问说:“那些扮红卫兵、跳忠字舞、玩笑娱乐的年轻人,可否真的知道红卫兵时代的灭绝人性的罪恶?”有人批评道:“中国留学生扮红卫兵过万圣节,这和穿着党卫军制服有什么区别?无聊当有趣,无知当噱头。”

是的,如果在万圣节的游行队伍中,有人身穿纳粹党卫军军服,一定会遭到千夫所指。但是,身穿红卫兵的军装,人们就可以用幽默、搞笑来辩解。就好像美国著名牧师华理克在脸书上赞赏《红色娘子军》的剧照,招致很多华裔基督徒的批评后,反倒斥责批评者“缺乏幽默感”。然而,我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幽默之处——想起被女红卫兵殴打致死的卞耕耘校长,我只感到不寒而栗。

然而,若是习近平看到这两个新闻,一定会开怀大笑。这就是他期待的洗脑教育的功效。从运动员到留学生,都成了中了他到“蛊毒”的“无敌战士”。这将是一支多么强大的军队啊!习近平在这个世界上最仰慕的人,不是奥巴马,不是贝克汉姆,而是金正恩。人家可以不到三十岁就继承大统,习近平却要熬到六十岁才成为党魁。人家统治的是一个整齐划一的国家,习近平却要辛辛苦苦地清除掉“与党离心离德”的知识分子和民众,才能树立“绝对权威”。

如果习近平到秦城监狱探望薄熙来,一定会对薄熙来说:你只是将重庆变成“红都”,就趾高气扬、不可一世;你看一看,我如何将中国变成货真价实的“红国”?你煽动的不过是一些无知的底层愚民,我得到的却是体育明星和留洋学子的加盟,所以,你进了监狱,我坐了龙椅。

什么样的信仰,让习近平甘之如饴?

向来不说人话的中共党报《人民日报》,刊登了一篇题为《信仰的味道》的文章。说的是一九二零年,第一个翻译《共产党宣言》全文的学者陈望道,在翻译这篇马列经典时,母亲为之准备一碟红糖和粽子,还在外面问他红糖够不够,他说:“够甜,够甜的了。”母亲收拾碟子时发现他没有蘸红糖,蘸的是墨汁。《人民日报》评论员感叹说:“这就是信仰的味道!”

这篇文章可谓“此地无银三百两”。现在共产党最缺少的是信仰的力量。否则习近平仰天长叹“竟无一人是男儿”了。习表面上是在说昔日的苏俄,其实是在说今天的中国。他每天阅读内参上怵目惊心的材料,比一般民众都更心知肚明:党已彻底败坏,病入膏肓。

共产党蜕变成了一个无耻之尤的“窃国集团”。当年,苏联共产党领导人勃列日涅夫跟老妈“显摆”,带着老妈参观他那全是高级进口跑车的车库。小户人家出身的老妈,悄悄在儿子耳边说:“儿子呀,这些车确实很漂亮,但万一布尔什维克又来了,我们怎么办?”今天共产党的高官个个都像勃列日涅夫那样富可敌国,不过他们的老妈比勃列日涅夫的老妈聪明——温家宝的老妈名下拥有上亿美元,却没有丝毫的不安。共产党官员十有八九都是“裸官”,早已将赃款和家人转移到海外,即便有一天无产者跑来“共产”也不怕。

很多良知未泯的中共老干部,直到晚年才幡然醒悟,所以人们对这群人有所谓“两头真”之评论:早年加入共产党干革命是出于真诚的信仰,晚年黄粱梦醒、反戈一击也是出于真诚的信仰。不过,早年的选择,固然有可能是“真”的,但“真”并不意味着“善”,那些向希特勒致敬的德国百姓也是真诚的,真诚却走向了邪恶。

翻译《共产党宣言》的陈望道,是共产党创始人之一。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从潘多拉的盒子里放出来的是个魔鬼。从此,他淡出革命队伍,成了“脱党分子”。中共建政后,他凭藉老资格和真学问当上复旦大学校长,“文革”中却难逃皮肉之苦。幸好年轻时练过武功,才死里逃生。

可见,作为信仰的共产主义,不仅不是救人的良药,反倒是害国的毒药。贯穿整个二十世纪,共产主义在全球范围内的实践,造成数以亿计生命的毁灭。从苏联、东欧到中国、柬埔寨,无不如此。

有意思的是,陈望道当年自费翻译马列经典,如今红朝设置庞大的衙门承担此任务,即中央编译局。前局长名为衣俊卿,名字有几分梨园或青楼的味道,堪比梅兰芳。副部级的衣局长有一群粉丝,名为“洗衣粉”,甚至为之设置“衣俊卿吧”。女弟子形容衣老师“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还有很多帖子称其为“衣帅”。

“衣帅”不是绣花枕头,学问确实了得。据说写入十八大报告的“三个自信”(所谓“道路自信”、“制度自信”、“理论自信”)就是他在耗资几十亿的“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和建设工程”里挖掘出来的宝贝。习近平对这个提法大为欣赏,上台之后常常摆在嘴边。本来,衣俊卿已被习总看中,要高升为“御前掌笔使”。谁知,百密一疏,被一个哀怨的女弟子贴在网上的一篇“情色小说”毁了锦绣前程。

从陈望道到衣俊卿,堪称共产党人世纪“变脸”之大戏。那么,习近平会是当今中国唯一的、忠贞不二的“共产主义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