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潘石屹千萬美元捐贈哈佛的新聞,引來不少爭議。有人提出疑問,國內致富的地產商為何助學國外而不選擇中國高校。潘石屹在微博回應質疑時說,這次助學金只幫助在學校的中國貧困家庭的同學們。這份不太真誠的回應馬上又激起了另一種質疑:能讀哈佛的學生能有多貧困?

針對網友的謾罵,潘石屹夫人@張欣24晚在微博憤起反擊:「一睜眼看到滿屏對捐款的謾罵,先是氣憤後來就笑了。就此做個廣告:同學們,世界一流大學的大門是向你們敞開的,優秀的同學一定要申請。如果哈佛接受了你,家庭的貧困不會成為障礙,我們來幫助你。我們還在繼續和更多的大學在工作,上週在耶魯、今天去斯坦福。目標就是讓更多中國貧困學生到一流大學去。」
張欣言論引來不少有識之士的讚賞,潘石屹千萬美元捐贈哈佛為何引起同情?首先,從人性角度看,人都是自私的,捐款人考慮哪種捐款對自己最有利很正常。 SOHO中國向海外名校捐款是一種「出口轉內銷」的企業推廣方式,短期來看,捐贈的新聞夠讓社會聚焦潘石屹和SOHO好一陣子;長期看,「SOHO中國助學金」等於是在世界最高學府買了一個長期的VIP廣告位,雖不時會遭人議論,但這個得天獨厚的宣傳平台為SOHO帶來的將是國際影響力和知名度。作為一個商人,潘石屹這樣做無可厚非。
其次,從倫理學角度看,對潘石屹捐款的責難類似「你們為什麼花那麼大力氣去救助黑熊?你們為什麼不去救助失學兒童——人更重要還是熊更重要?」對此,哲學家陳嘉映是這樣解釋的,就算救助失學兒童更重要,似乎還有些事情比兒童失學更更重要。艾滋病村裏的孩子不僅失學,還面臨生命危險。流浪漢無家可歸缺衣少食,被拐賣的孩子沿街乞討還受到幫主虐待。如果可以問救助黑熊的人士為什麼不去救助失學兒童,能不能問救助失學兒童的人士為什麼不去救助艾滋病患者呢?可誰會依照這個影子次序生活?如果一個社會裏,人人都按照一套固定的價值排序來生活,人人都爭做影子次序裏最重要的事情,在尚有孩子失學之前就無人去救助黑熊,那會是一個多麼讓人喪氣的社會。因此,無論一件善事多重要,都要跟自己相連,不僅要跟自己的能力相連——制止霍亂重新氾濫極其重要,但我對此無能為力;而且要自己有那份緣分去跟它相連。道不遠人。我們譴責眼見幼童落水不施援手,但我們不譴責沒有積極投入扶貧活動或救助艾滋病人的人。幼童在你身邊落水,那不是發生在你身外的一件事,那是你不能不全身心感到的事情,那是你鐵定的「緣分」。潘石屹的緣分在哈佛,你管得著嗎?
再者,從中國現實出發考慮,千萬美元捐贈哈佛也是對的。一方面,在美國,捐款人是高校捐款去向的實際決定者,人家哈佛賬目十分明暸,每一分錢都會花到應該花的地方,去向有據可查。1500萬美元,至少足夠支持數百為哈佛學生完成學業了,而這數百哈佛精英對於未來SOHO的回報,將是遠遠大於1500萬美元。相反,假如潘石屹把如此數額巨大的金錢捐贈給國內的大學,由於捐款人無法真正控制高校捐款去向,實際決定者是民政部門等「主管單位」,估計很多就打了水漂。另一方面,國內大學「擁抱權貴」的勢利勁並不比外國差,比如最近北大鬧得沸沸揚揚的「燕京學堂」,據說錢是幾個北大校友捐的,可現在這些錢用來做什麼?說白了,北大就是想用重金把奧巴馬女兒等國際名流子弟忽悠來讀一年書,好對外面宣傳「中國的價值觀輸出」,「這是中國雄起的標誌」。這是什麼?文化「貼胸毛」而已。可就這種齷齪事還打著「事關中國文化主體性和北大的命運」的旗號,吃相如此難看,難怪連新左派校友甘陽、劉小楓也要憤起批評:「『英文』對『中國本土大學』居高臨下的宰制性關係,也非常典型地象徵著北大的自我異化與自我扭曲。北大主事人似乎不知道,中國思想學術文化的創造性發展歸根結蒂要用中文來創造,他們甚至不知道,中國文化主體性當然首先是中文的主體性。」潘石屹的錢要是捐給北大,給他們幹類似孔子學院「醜陋價值觀輸出」的勾當,你說虧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