剃人头者,人亦剃其头;制假者,人亦售其假;互害意为互相残害,直无丝毫人类的情感。今年发生的数起血案,堪称互害时代的惨痛告白。

3月1日晚,5名暴徒进入昆明火车站大肆砍杀,酿成上百人伤亡的惊天血案。曾被公认为是“很喜欢小孩子”的老实本分人、2004年残忍地将28名儿童砍伤和泼上汽油烧伤的杨国柱,以及冲进小学、幼儿园屠杀儿童的郑民生、陈康炳、徐玉元,与昆明事件中的凶手具有类似的疯狂和绝望。我们不赞同以滥杀无辜的方式表达自己的诉求,但若不正视、铲断暴行的思想和社会根源,只是一味地加强反暴的硬件,暴行就还会出其不意地袭击这个不知道反思、事不关己就高高挂起的人性沙漠化社会。

“当你凝视深渊,深渊也在回望。”2005年至今,全国发生公交车纵火案12起,截至2014年8月,已经发生了6起,数量明显增加。近十年来的公交车纵火者有接近一半已经被烧死或者炸死。在媒体报道中,纵火者的作案动机都有不同,但常见的字眼包括:厌世、悲观、泄愤、迁怒等。

多次上访、遭到当地政府截访的山东人徐孝福,曾开通“@老徐告知”的微薄向社会陈述冤情:“2013年8月26日上午政府拆迁安置楼,山东省龙口开发区村民栾桂莲被党委书记刘海斌、村书记逄永波雇佣的黑社会打死,从六楼拋下,当场死亡,面鼻部砍有13cm长刀口。公安不通知家属,抢尸运走,不给立案,包庇凶手。政府雇凶威胁。因上访遭谋杀,至今凶手无人追责。举报人:徐孝福。”

“因举报龙口贪官非法占地300亩、瓜分村民安置房450套、俩书记包黑工程给他亲戚遭报复”的徐孝福,情绪日益激愤:“公安明知是他杀不予立案,隐瞒事实、包庇凶手、恐吓威胁、诽谤家属渎职办案。严厉追究龙口市公安局局长,徐海生等人的刑事责任!坚决侦破龙口政府官员残杀访民这一爆恐大案!强烈要求揪出杀害栾桂莲的幕后人!”

然而,这不仅是一个无情的互害时代,也是一个你惨我更惨的比惨时代,在母亲、女儿裸体申冤尚且无人理会的当下,徐孝福的冤情在网络上异常苍白、微弱!8月20日,绝望的徐孝福于山东龙口一辆行驶中的公交车上纵火,酿成1人死亡、19人受伤的惨剧。

为了让孩子能在城里读书,“人很老实,性格也比较内向”的湖北人陈严富倾家荡产,凑上打工积蓄和借款,在城里买房。因女儿学习成绩不好,暑假作业没有完成,学校不让报名,陈严富“去了几次,但都被老师拒绝,差一点就要向老师下跪”。9月1日,见女儿就学无望,陈严富冲入湖北省十堰市郧西县东方小学进行砍杀,致师生4死5伤。

未完成暑假作业算得上多大的罪过,竟然不予报名?苦苦求情,依旧冷漠到底,倾家荡产、将一切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的陈严富发狂了。在谴责凶手的同时,无情的学校和老师该当何罪?如果陈严富是当地官员,而不是身有残疾、无钱无势的打工者,学校还会将其子女拒之门外吗?不给别人留条后路,最终把大家都送上绝路。

8月初,BBC报道,中共将帮助南非执政党非洲人国民大会建立党校,投资高达7500万美元。网友评论:南非人的工资是中国人的10倍,并实现了穷人免费医疗,用纳税人四五亿的血汗钱给非洲一个党派建党校,是人就想不通。

8月30日,江西省上饶市横峰县14岁少年邓伟强,因自家拿不出2000元借读费无法就学,怒吼“我恨你们,恨所有人”,之后跳水身亡,母亲也跳入水库,母子双双遇难。

作家刘植荣透露:“我在喀麦隆认识一个中国官方派去的官员,她知道不少援助内幕,也很气愤。非洲实现了从小学到大大学的免费教育,住宿是单间,一年只交相当于150人民币的管理费。中国人上不起学,农村校舍远落后非洲,可我们大把美元去援助非洲教育!”

网友评论:所谓九年制义务教育实质是:表面免掉了书本费和学费一两百元。然后各地学校增加了各种收费几千元。童奶费、糕点费、4点钟费、保险费、校服费、班会费、活动费。作家叶匡政认为应当追责:“《宪法》《义务教育法》《未成年人法》都承诺,儿童有平等接受义务教育的权利,不分民族、家庭财产、宗教等。教育平等权是现代人类公认的基本人权。如学校以户籍等借口,拒绝学生入学或收借读费,是公然违宪与违法,更是对儿童人权的践踏。教育部如对儿童的义务教育权都无法保护,教育部长就应当辞职。”

据不完全统计,在刚刚过去的8月,中国发生4起女大学生遭遇劫持、绑架、失踪甚至被谋杀的悲剧,还有女生、女孩失联多日,生死未卜。除了安全教育的匮乏、治安环境的恶化,报复社会亦是惨案频发的原因之一。

8月21日,女大学生金某在济南被一五旬男子代某骗到偏僻处,在一辆三轮车上强奸。代某随后将女孩带回住处,在随后4天时间里,对其实施了捆绑、堵嘴、殴打、恐吓、强奸,并利用性药品和性工具对女孩实施多次性虐待。

记者采访代某:“你这样毁了女孩一辈子,你愧疚吗?”代某突然发声:“我当初被人毁了一辈子,又凭什么?那时候是83年严打,我当时是和她处男女朋友关系。就因为她两、三天没回家,她家人就打她、骂她,说她不要脸。她为了解脱自己,为了自己要脸,就说我是强迫她。就这样我被判了强奸罪,被判了10年,流放到大西北。我失去了朋友、失去了亲人,一切的一切都没有了。失去的都找不回来了,自暴自弃了。”

杨学林律师披露了一条“截访怪招”:有上访者拿来一份协议书,称如跟随政府人员回乡,便协助解决上访诉求,还有补贴。双方签字后,在回程火车上支付了补贴款。结果一到家乡立马送看守所,没收补贴款,起诉,判刑。上访者出狱后,持冒死收藏的协议书,继续上访。呜呼!公权力下三滥到了如此程度?

公权力的下三滥,导致整个社会的诚信危机和社会气氛的暴戾、无常。2013年被公开报道的官员自杀有48人,比2012年翻了一番还多,自杀方式跳楼最多,其次为自缢,服毒等,最为惨烈者为以卧轨方式了结的广东某县法院院长。可怕的是,舆论对自杀官员毫无怜惜、同情之意,可见官声之恶。

互害时代有两大特征:社会制造的冤情,最终将报复这个社会;被侮辱与被损害的,很可能向更弱的弱者挥动屠刀。沉默的大多数,一边诅咒腐败,一边参与腐败;在呼吸雾霾、消费有害食品的同时,又在制造、生产雾霾和有害食品。

有人说,一个人为面包犯罪,这个社会有罪;一个人为尊严犯罪,世人都有罪。大家都在同一条船上,如果一个人绝望,那么所有的人都不安全。所以,永远不要对他人的苦难无动于衷,因为谁也无法保证下一个不是你我。

任何人都不是孤岛,一个人在社会里感受不到温情、正义和公道,他向社会释放的必然是怨恨。体制内外的人们,哪怕仅仅是为了自身的安全,也应向陌生的弱者释放更多的善意。对罪恶、不公的沉默、放任,很可能会为下一件涉及你或你的亲人的不幸事件打下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