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设性思路下演化来的反对行动,都曾带来局部改变,但从未真正撼动社会的变革。
 

 

读大学的时候,当时有朋友对大学的后勤服务不满,发起了一次声势浩大的签名活动,我作为资深好事者,自然是当仁不让的参与了发起活动。签名结束后,校方还做了一次对话活动,三个挑头人被请去,校领导加上一堆学生干部把我们夹在中间开始所谓的对话。

对话过程倒是很平常,但一位学生会干部中间扭过头来给我们说,提意见可以,但要用建设性的方法,诸如我们也就这个问题云云。他的这个讲法,当时没想到破解之道,建设性的话语一出来,好像我们干的就是破坏性的事情了。

等到了以后,为权利而斗争的事情也越经历越多,而建设性的话语也越碰到越多。总会有人批判所谓激进的策略,要拿出一套建设性的方法出来,无论是纸上谈兵,还是拿出一个所谓的成功案例。建设性在实操中等于毋庸置疑的扯淡,几乎找不到成功的案例作为佐证。然而建设性的话语,并不容易解构。

建设性的话语,其来源还不仅仅是官方确定的稳定与发展的话语体系相关。

对笃信建设性话语的人而言,有一个共通的背景,就是相信所有的群体性行动都是盲目而非理性的。这一点最好的佐证,就是举出类似话语的人,都会高举一本红宝书,名叫《乌合之众》,由勒庞于1895年写成。但凡还拿这本书说事的学者为何叫做不学无术,可以另行论断。但坚信集体的非理性,是推崇建设性的基础。

而在此背景之外,建设性话语的基础,就在于对制度性的迷信。建设性话语的持有者,虽然貌似也持有对现存社会制度的批判,在内心深处,则依旧对于社会制度保存有极强的依恋,即便是将要发生变化,也需要是充分制度化的,从而对非制度性的变化存在恐惧。可见一斑的是,建设性论调持有者,也往往会说,你们上台了就不一定比现在的人更好。原因就在于在后极权社会中,反对者是无法组织化的,也没有制度性参与的渠道,故而反对者带来的改变也是不可信任的。

然而,正因为对制度性存在依恋,进而就导致了对现存社会制度的依赖。虽然建设性论调持有者也会批判现在的社会问题,甚至在批判上会有更加激烈的言辞,包括体制内的官员、军警等等。但是,当变化真正来临的时候,他们却展示出叶公好龙的真正一面。

对制度性的依恋,又进一步的导致了对共识的需求。在建设性论调持有者的眼中,社会的变化也需要时规规整整的,是在充分具备集体共识的情况下的一个自然转化。如果没有充分的社会共识,那么这样即将来临的变化结果就无法预测,更毋庸谈能成为制度性的变化。为此,建设性论调持有者一直坚持于普及常识,统一思想,进而推动想像中步调一致的社会变化。

回顾过去数十年的社会变革,常识普及、依法维权、依法竞选、程序正义等等运动策略和思潮,其根源都是建设性改良的种种产出。延续着这样的思路,甚至于送饭的行动,也要依托于组织化、程序正义来进行,只有这样的范式而不是零散的、随机的、自发的送饭才能收获赞美。

而对于政府推出稳定与发展的话语,正是因为政府掌握了制度性的资源,只有政府有规则制订制度,而且通过宣传机器推进话语的共识。建设性改变既然是带着镣铐跳舞,最终自然无法突破镣铐。

正因为如此,所有建设性思路下演化出来的反对行动,都曾经带来过局部的改变,但从未真正的撼动过社会的变革。然而,来自于前现代的最令人有虚假安全感的建设性话语,依旧是难以破除的魔障。认同后现代思维的人,才能真正的主动拒绝建设性思维模式。这正是当下中国社会变革的一大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