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女权运动在诉求、维权方式上都回避公权力的利益和权威。
今年三八节前夕几名中国的女权行动者被抓,至今尚未释放,而中国网络防火墙之内为她们呼吁的消息大部分被屏蔽。与此同时,中国女权运动有“国外势力”支持这一类为公权力打压女权洗地的说法则传播很快。抓捕、屏蔽、抹黑一起出动,显示这是公权力有计划的打压。
“女权没有牙”是中国女权运动常常引用的一句话,其意应该是指女权的无害性,无害性我想至少包括两个方面,一是对普通人无害,中国毕竟是个长期封闭的男权社会,让普通人理解女权运动反歧视的主张并不容易,“女权没有牙”的说法能够减轻普通人的抵触心理;其二是对政权无害,比起要求政治权利的运动,甚至要求经济利益的罢工、反强拆等,中国女权运动在诉求、维权方式上都更加回避公权力的利益和权威。基于中国的现状,中国女权运动强调自身“无牙”很好理解,也值得同情,但是公安的抓捕和“外国势力支持”流言的传播,显然说明“没有牙”的标签并没有说服公权力不把女权运动当成敌人。
国外的女权运动起源于女子要求投票权的政治抗争,但投票权在中国最敏感的政治话题,毫无疑问会被当成颠覆,无论男女都一样。这一问题显然靠女权运动无法破局。中国女权运动大多集中于经济、社会领域,比如反就业歧视、反性骚扰、公共设施上的男女平等,“没有牙”的说法恰如其分。但希望通过合法或无害的自我定位获得活动空间并非女权运动一家,环保运动、教育平权运动、反强征土地等等,中国的各项维权都喜欢强调自己的诉求有法律依据以及自己的行动是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但结果无非还是打压。市场经济下中国社会形态的丰富也孕育了人们诉求的丰富,从社会的角度来说这未尝不是进步,说明中国人摆脱了普遍的生存困境,有了更高层面的追求。遗憾的是诉求的多样化没有促使政府的应对变得多样化。无须太多讨论为什么打压是中共的一贯应对,极权的本性就是压制社会的多元化,民众无论哪方面的诉求都是对一个意识形态、一个党的潜在挑战,更不要说传播或集会来给党国施压。因此,中国人追求权利的行动,无论是弱势群体的权利,如女权、进城农民工子女的教育权,少数的权利,如同性恋的权利,被掠夺者的权利,如失地农民要求合理经济补偿的权利,还是一般性的权利,如环保主义,都需要面对两个问题:一是是否有途径推进诉求的实现,二是自身的存在是否就意味着打压。现实有目共睹——这两个问题的答案都让人堵心。
女权五姐妹案昭示了女权运动陷入了和其他维权运动一样的困境。实际上,许志永、浦志强、女权五姐妹不断的入狱都在提醒旁观者中国缺乏解决各种社会问题的前提环境,正如网络上的玩笑:政府不是解决问题,而是解决提出问题的人。强调自身的温和既不能换取存在的空间,也回避了解决问题的关键。当然,直面真正的问题可能代价更为沉重,这样的两难恐怕在当下还没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