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习上台两年多以来,毛时代的各种话语和政治表现形式多有回潮,这既是社会层面这些年逐渐出现的文革热,毛热等各种社会心理、思潮在政治层面的反映,也是时髦一时的薄熙来重庆模式的示范效应引发的某种政治延续,更是官方在面对各种危机面前因政治上无法突破,取毛时代的一些理念和做法加以救治带来的后果。
一方面,习希望依靠经济改革继续维系中国的经济增长,扩大资源量,藉以巩固统治的基础,同时也冀某些司法和国家制度的现代化来更新和提升国家治理的能力。另一方面,为邓式发展路向遗下的种种弊病纠偏,借用毛时代的一些做法,以某些民粹色彩的政策和口号来平议社会不满,缓和矛盾,强力反腐,限制官僚队伍的滥权,维续稳定。打通毛邓,互补兼用,这大概是习现时执政的基本特徵。其主旨显然能在服务於习个人权力的巩固和中共执政的稳定和续延。
毛邓兼用的执政路数终难成功
由於经济和司法改革等领域并没有取得预期的效果,经济下行压力在各种内外因素的作用下依然严峻,社会矛盾并没有因反腐而从根本上得以缓和,官僚系统普遍採观望不作为的态度,更有因反腐和权力再分配而利益受损者心怀不满,一大批具有现代意识的精英因当局对自由派人士的打压和限制而失望、疏离、愤怒,社会中虽有些阶层因反腐对习燃起些希望,但这种支持如果没有更实惠的政策支撑,富有成效的制度性建设接续以满足人们生活条件改善和权利增长的要求,终将难以长久。习在迅速地执掌巩固了权力、成为某种新强人的同时,也落入强人常有的那种巢臼,给人一种形单影孤的感觉.且因其权力合法性资源的薄弱而具有某种脆弱,而这种脆弱的深层原因显然在中共政权的合法性危机.此外,习并没有提出足让人们信服的有关未来中国的远景。……总之,这种毛邓兼用的执政路数迄今并没有达成让人信服的结果,事实上也绝不可能为中国的未来开闢新局。因为,毛邓的执政方向从根本上是有极大差别的。前者是反自由取向的,后者却是半自由取向的。试图将本质不同的东西加以调和,最终的结果只能是不仅无法消除这种内在的矛盾,还可能让自己被这种矛盾消磨掉。
不过,在这种无法调节的矛盾面前,出於稳固权力的需要和体制的惯性,未来一段时间内很可能出现的趋势就是这种毛式的执政趋向会有所强化。以往人们熟悉的一些毛式的做法和提法会不断被拿来进行新的尝试,用来应付现实亟待解决的各种问题.因为,对习来讲,在不想迈出政治等方面体制改革的关键步伐的情况下,用邓,已经不可能有太大的回旋空间,邓模式的长处多已释放,而其弊端正逐一显露;须对邓的模式加以根本检讨方可为改革注入新的活力,而这又不是习当下所想做的。用毛,则有利於掌控和强固权力,迎合社会某类人的心理,具有制度依託和意识形态的正当性,习当然会进一步加以利用。更何况从那一代人所受的教育,成长的环境,政治的学习和历练全然与毛的思想和作为密不可分,如没有反省加上集权的诱惑,很自然的就会倾向学毛仿毛。当然,如用毛过度造成否定邓,那将使中国形势大逆转,这也是习所不能承受的,故在使用毛的政治理念和做法上也会尽量为我所用,适应新形势,採一些实用主义的做法,毛为习用。但鉴於支配这些毛式做法的理念从根本上与现代精神相悖,其形成和适用的历史条件都已经发生根本变化,与当下中国面临的问题有本质区别,无论习怎样试图将其现代化,涂抹上现代色彩,最终都注定将无法达成其所要达成的目标。因为,现代的问题只能以现代的方式解决.
用毛的旧传统无法为中国开出新局
走群众路线,学习焦裕禄,强化意识形态工作,重讲古田会议精神,负责意识形态的主要官员重谈阶级斗争,直到最近的新统战,在社团组织建立党组……如果我们拿过去毛的传统做参照,会在毛那里找到习现在所提倡和实践的许多政策直接间接的对应。如以毛所谓的保证中国革命胜利的“三大法宝”,党的建设,武装斗争和统一战线来看,其上任伊始提出的有关治党八条铁律,到反腐、学习焦裕禄、群众路线、……可归为习氏党建。古田会议,军队整肃、强军、包括经济领域的发展,属於新时代习视野里的“武装斗争”。至於统战,这个当初争取权力的手段,现被用来保卫红色江山。正如前一段中央统战会议所显示的,是要用来吸纳可用之才,尽可能消解精英和社会大众的不满,为提升党的领导能力,维护党的领导地位。而从这个角度去看,这几天新出台的有关在社团里建设党组的规定,也不外乎是新时代“支部建在连上”的一种试用,要在新兴的社会领域延伸强化党的控制。
一如我们在前一段就群众路线,学习焦裕禄等运动看到的结果一样,所有这些企图最终都不会收到什么成效,或许只能在某些领域某种程度地对习和中共的政治控制有所帮助。但反过来,这些措施却有可能掩饰压制了各种社会利益和意见的表达,延误对一些根本问题的解决,最终反过来动摇颠覆中共的统治基础.中共这种治理上的两难是其体制和意识形态所决定的,不进行根本性的意识形态和制度的更新再造是无法解决的。一个问题是:当这些毛式的执政尝试碰壁失效后,习会怎样面对中国面临的种种问题和危机呢?历史是不会给他很多选择的了。继续固持这种毛邓兼用、毛邓互补的执政导向,最终很可能是灾难性的,对中国,也对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