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联招放榜,港大尽揽11名文凭试状元。全港报读法律的104名尖子,港大取录102名,另2名入读中大,包括在占中时剃头明志的黄梓维。中共港共年来对港大攻击施压不遗余力,特首在施政报告批评《学苑》宣扬港独;法律学院副教授戴耀廷因发起占中,也一直被批评不务正业;校委会又拖延法律学院院长陈文敏的副校长任命,闹出贻笑大方的「等埋首副」风波。文凭试状元们给了当局一个响亮的回答。
港大学生闯校委会被李国章一再指为「红卫兵」,前中大校长刘遵义更骂作「小混蛋」,一些建制派则指为「暴徒」。但是,有这么多红卫兵聚集的港大,何以又如此受尖子学生垂青呢?
两种不同社会的激进
近来香港发生的几桩莫名其妙的事,都与中共港共对年轻人思想意识的误判有关。占领运动既归咎民政事务局局长没有做好青年思想工作,又认为运动全因戴耀廷及港大法律学院发起,甚至《学苑》出了些探讨独立的文章,中共都归咎于港大教育。这种认为老师怎么教学生就会怎么想,或者学生有什么行动完全是由于老师怎么教的观念,基本上就是没有把年轻人看作是有独立思想的个人,尤其没有看到年轻人是对社会的不公有天然反叛意识的人。年轻人大多有强烈的正义感,有不能容忍虚假的是非观。当然这是指多数没有被沾污的年轻人。至于一些过早就非常现实的年轻人,他们是「没有长大就老了」。
在自由开放的社会,年轻人接触各种资讯,了解不同的社会思潮,对事实真相有所认识与判断,他们不会轻易被扭曲事实的国民教育、到大陆受刻意安排的交流,或虚假宣传所洗脑的。事实上,即使一直强调要在香港推行爱国教育,或认为学生的反叛都是有人「教」出来的中港共人士,你们家十多岁的孩子是不是就听你的呢?是不是你说什么孩子就信什么呢?
红卫兵、纳粹的党卫军、十多岁赤柬的凶残,确实极为恐怖,但在他们身上,显现的是「无知最危险」。因为那些孩子的残暴行为,都是在一个封闭的社会系统下,由一个绝对权力特别是一个独裁者鼓动产生的。他们在无知的状态下,相信伟大领袖的指引,认为这是他们必须追随的真理。毛泽东十多次接见红卫兵,红卫兵挥动手上的《毛语录》,满脸流泪呼叫「毛主席万岁」,而感觉到无比幸福,就如同今天北韩的少年人觉得他们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一样。红卫兵不是反叛而是盲从,是年轻人的无知和掌权者对年轻人洗脑蒙骗的结果。
红卫兵时代尽管已过去,但中共政权仍然迷信这种对年轻人的洗脑宣传教育。上月中共创刊一本《雷锋》杂志,要正面宣传雷锋精神,但网民的反应则质疑对雷锋的宣传有许多造假成份,社会更有「老百姓学雷锋,当官的学和珅」的调侃。
由错念而采取的措施
红卫兵、党卫军、少年赤柬,都是被掌权者利用的权力斗争工具。开放社会年轻人的激进,与封闭社会的所谓「造反」,是两回事。年轻人不能容忍社会的不公义,尤其是不公平发生在自己和同一社群身上,因此起而抗争。哲学家牟宗三说过:三十岁以前不相信社会主义没出息,四十岁仍然相信社会主义没见识。因为社会主义理想是平等,年轻人都追求平等,都不能接受人压迫人。但社会主义的实践却是使「有些动物比其他动物更平等」,因此年轻人有了见识就不会再相信社会主义啦。
类似的话,西方也有许多人说过,比方说,年轻人激进才有长进,年轻人保守就意味社会敲响了丧钟,等等。许多年轻时激进的人,成长后都极有成就。比如现任首尔市长的朴元淳,年轻时反叛,在军事独裁统治时期参加了激进的学生运动,被捕下狱,及被大学开除。 2011年他当选市长后推行种种新政,以极高民望在去年获选连任,被认为有力问鼎下届总统宝座。
中共迷信宣传教育,认为一切不合其意向的发展,都是宣传教育不够,或青年工作没有做好。这完全是背时的观念,又或是不肯承认自己施政失误而诿过于人的观念。由错念而采取的措施,如不当换局长,如拖延副校长任命,后果是引起社会更大的不满,造成年轻人更强的反叛。
若想挽救香港的沉沦,笔者的想法与掌权者相反,我们寄望年轻人反叛。当然,倘若多些什么「小混蛋」之类的恶言出现,也有助于促使年轻人更反叛,而他们也会更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