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石比我想像的還要昏。
6月26日,王石發出新的一條朋友圈:當你曾經依靠、信任的央企華潤毫無遮掩的公開和你阻擊的惡意收購者聯手,徹底否認萬科管理層時,遮羞布全撕去了。好吧,天要下雨、娘要改嫁。還能說什麼?
在王石試圖引進深圳地鐵的意圖遭受寶能、華潤聯合狙擊之後,董事會所謂的「同意」已經沒有意義。畢竟,股東大會才是公司的最高權力機構。王石發表上述惱羞成怒的言論,應該是最後的悲歌了。王石離開萬科已經開始倒計時。
每個利益主體都要維護自己,無可厚非。王石試圖引進深圳地鐵,來對抗寶能、華潤,鞏固自己的地位,可以理解;寶能、華潤為了不讓利益被攤薄,為了不引進更大的股東,要狙擊深圳地鐵進入公司,玉石俱焚,同樣可以理解,怎麼就被說成是撕下遮羞布呢?
原本不必這麼悲壯。在獲悉寶能連續買入股票成為萬科第一股東後,王石立刻稱寶能為「野蠻人」,表示不歡迎寶能。我當時就撰文斥責王石,認為他沒有修養。任何一個買萬科股票的人,都是王石的老闆,都應該得到王石的充分尊重和感謝。買萬科股票越多的人,越應該受到王石的感激。
修養問題是小事,關鍵是,王石如此愚蠢地羞辱大股東後,他必須找到靠山來對抗大股東,這就有了王石後來的一系列昏招。
寶能雖被王石稱為野蠻人,但其反應卻是君子。在成為萬科第一大股東後,寶能立刻向王石示好,讚揚王石和他的管理團隊,表示無意改變公司管理層。在王石稱之為「野蠻人」、「賣菜的」的之後,寶能依然隱忍,並未口出不遜。在王石董事會引進深圳地鐵的問題上,寶能甚至也投了贊成票。當然,寶能一點不傻,之所以投贊成票,是因為寶能知道,董事會的這個表決並無決定意義。果然,隨後不久,寶能就和華潤一唱一合,公開反對引進深圳地鐵了。至於寶能和華潤是誰找的誰,誰主動提出結盟,目前不得而知。
作為萬科原第一大股東的華潤,在事件的整個前期過程中,反應遲鈍,連續喪失機會。在寶能大舉買入萬科股票時,華潤未能及時增持,保衞第一股東地位;在萬科出言傷害寶能的時候,華潤未能居中調停,未能利用王石與寶能的矛盾趁機鞏固自己的地位,同時穩定萬科局勢。直到王石不得不引入深圳地鐵的時候,事情不可收拾了,華潤才出來表示要決一死戰,給懸崖邊的王石踹了最後一腳。
難怪引得王石大怒,稱華潤撕下遮羞布。或許可以猜測,王石所說的遮羞布是指:華潤希望股價下跌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再來增發,鞏固自己地位。
萬科的獨立董事華生比較仗義,公開發表《華潤好像怨婦,其真實意圖是趕走管理層》來支持王石。在這篇文章中,華生首先是為自己辯解,稱自己在引進深圳地鐵的問題上投贊成票,是「為公眾股東爭取發言和表決權」。這個辯解很蒼白。整個事件中,公眾都只能是看客,看著王石罵人、尋找外援、與華潤撕破臉。華生直接點出華潤要「趕走管理層」倒是對的。華潤、寶能都對王石失去了耐心,王石捲鋪蓋是遲早的事。
一部精彩頻出的萬科大戲即將出結果。華潤利用增發來增加話語權、接管萬科,已經是可以預見的。以前的名義大股東,現在要實際登堂入室了。
這是王石的毀滅,也是萬科的毀滅。這個結果令人遺憾,因為,華潤是央企。對於任何央企,我們都要永遠質疑、反對。在央企利用政府的政策扶植把民營企業打得落花流水的今天,又一家企業,並且是萬科這樣的優秀企業,落入央企魔爪,這無論如何是個悲劇。
至今,王石仍有最後一線機會,他可以聯手寶能以及其他小股東對抗華潤,但是,他沒有這個魄力。
在寶能入主萬科的時候,即有人嘆息:萬科的股權設置從一開始就有問題,如此分散,風險太大。而我的看法相反。中國急需大量股權分散的上市公司,以改變大股東習慣性把上市公司當做自家後院的惡劣習慣。中國至今號稱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其實非常缺乏基本的商業習慣、商業規則、商業道德。此次萬科事件,牽涉到股票惡意收購、大股東易主、管理層與股東的矛盾、利用定向增發狙擊、董事會與股東大會的權力分配,可以說是給中國的資本市場上了現實一課。
順便說一句,悲劇從來都不孤獨。幾乎與萬科落入華潤同一時間,又有一悲劇消息傳來,寶鋼、武鋼兩大央企宣布合併,組成鋼鐵巨無霸。中國的反壟斷法,又一次成為擺設。
王思想: 王石毀了自己毀了萬科
任何一個買萬科股票的人,都是王石的老闆,都應該得到王石的充分尊重和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