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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罢中国财政部长楼继伟在中共中央机关刊物《求是》杂志2016年第1期上的文章《中国经济最大潜力在于改革》,如鲠在喉,寝食难安,不吐不快。
楼文一派“党八股”老调,一唱“大好歌”,二诉“矛盾曲”,三念“化解经”。既然是财长,理所当然就要给中央决策层敬献财政增收的谋略。楼大部长的妙招是什么呢?台面上的口号是:“加快结构性改革激发经济增长潜力”,实则是向中国职工开刀挖肉,掏其口袋。
楼继伟“激发经济增长潜力”的措施之一,就是深化所谓的“社保制度改革”,其中的最大“亮点”是“改革医疗保险制度”——“研究实行职工医保退休人员缴费政策”。实行这种“缺德恶策”,既是对法律的蔑视,更是对公信和民心的戕害。
中国《社会保险法》由全国人大常委会2010年10月28日通过,2011年7月1日起施行。该法第二十七条规定:“参加职工基本医疗保险的个人,达到法定退休年龄时累计缴费达到国家规定年限的,退休后不再缴纳基本医疗保险费,按照国家规定享受基本医疗保险待遇”。这一法条讲得清清楚楚,退休职工不用继续缴纳医疗保险费,按规定享受基本医疗保险待遇。要知道,这可是国家的法律呀!不是某个部门或者哪个高官随便喷出个唾沫星子就可以否定的。然而,这部施行刚满4年的法律,楼大部长却欲以一纸烂文就将其枪毙。这哪里还有法治国家的味道?莫说是一个部长,即便是国家元首也无权对法律随心所欲,说废就废。起码应该征求一下民意吧,还要履行修改或废止的法定程序。这若是在西方民主国家,简直不可思议。譬如,美国总统奥巴马希望加强枪支管制,以减少枪支滥用,但是,“枪控法案”在参议院没有通过,身为总统的奥巴马也只能无可奈何干着急,无济于事地表示“非常失望和愤怒”,却没有滥舞总统的“权棒”,直接否决原有的法律,强制推行“枪控法案”。人家法律是神圣的,总统的权力是受制约的。而在中国,一个财长就可以一张嘴就把一部孕育数十年(从1990年代初酝酿至2010年10月)、好不容易诞生的《社会保险法》,轻而易举地废除了。中国的法律如此的不值钱,既是法律的羞耻,更是国民的悲哀!即便法律确实存在严重弊端,非修改不可,那也不能听任一个财政部长信口开河。
《社会保险法》中关于“退休职工不再缴费,享受医疗保险待遇”的规定,实际上只是对退休职工在职期间已尽了缴费义务的理所当然的回报,刚实施4年多就中途反悔,再让退休职工继续缴费,在道义上是不讲公信的表现,反复无常,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在经济上,宰割职工,强行掏口袋——抢钱。为什么楼财神爷非要如此绝情,非要在退休职工头上开刀,取消医疗保险的优惠政策?上海财经大学公共政策与治理研究院副院长郑春荣专家打圆场说:一是现行政策职工个人承担医疗费的比重比较低;二是中国老龄化社会已经到来,医疗费用将持续上涨;三是截至2013年全国已有225个统筹地区的城镇职工医保资金收不抵支。进入老龄化高峰期后,退休人员不缴费,医保制度将不具可持续性。(据1月4日《河北青年报》)郑春荣先生的观点并不是他一个人的意见,而是御用“砖家”“伤民谀国”的不良用心的代表。
事实上,国家基本医疗保险并没有发生赤字,而是楼大部长及其一帮喽罗故意造谣,危言耸听,为“宰”民制造舆论。人社部数据显示,2014年年末,全国城镇基本医疗保险基金累计结存6732亿元,近几年全国城镇职工基本医疗统筹基金累计结存呈现逐年递增态势。(1月4月《每日经济新闻》)两厢对照,谎言不攻自破。于是,楼大部长吆喝“退休职工继续缴费”的真实用心也就不言而喻了,并不是因为医保基金出现亏空,而是想要以此为由让退休职工掏口袋,增加国家财政收入。其坑民害民之心何其恶毒也!
基本医疗保险具有社会保障功能,即使出现亏空,也应该和必须由国家财政弥补,这是国家应尽的天经地义的义务和责任,而决不能让退休职工掏口袋。他们已经为国家拼死拼活奉献了一辈子,应该安享晚年了,若再克扣他们可怜的微不足道的退休费,可是人伦天理难容呀!
更何况,现在中国不缺钱。官方一直宣传,中国改革开放以来,经济突飞猛进,已经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GTP总量仅次于美国,国家财政收入水涨船高,外汇储备巨大,但却宁愿做“冤大头”,向国外恣意撒钱,也不愿意恩赐本国企业职工。“撒钱”赚“声誉”是毛泽东时代一以贯之的外交政策。1976年以前,中国曾向朝鲜、越南、阿尔巴尼亚等110多个国家和地区提供过经济援助。到1985年,中国对外援助实际支出多达411.81亿元人民币,占同期国家财政支出的1.73%。1971至1975年“文革”后期极“左”思潮恶性发展,中国对外援助猛增,占同期国家财政支出的比例达5.88%,其中1973年高达6.92%。1960年底,中国大饥荒,饿殍遍野,毛泽东却置本国人民生死于不顾,向所谓的欧洲社会主义明灯——阿尔巴尼亚提供2100万美元自由外汇和5万吨粮食。这些钱粮能让多少中国人免于饿魔索命啊!(据述真:《改革开放前的中国对外援助》,2009年11月3日南方网)在毛泽东的辞典里,中国人的命就是贱,远不如赚取国际社会的虚名重要,饿死3000多万人也在所不惜。
毛时代结束后,中国的外援政策虽然有所调整收敛,但惯性难刹,依然出手阔绰,仅2015年中国承诺的外援数额就令人咋舌。譬如,为南南合作援助基金首期提供20亿美元,对最不发达国家到2030年的援助力争达到120亿美元,免除最不发达国家、内陆发展中国家、小国、岛国2015年到期未还的政府间无息贷款债务(2015年9月28日《环球时报》);与巴基斯坦签订460亿美元的投资协议,被称为史上中国在海外最大的单笔投资;与俄罗斯签署250亿元美元的合作协议,大规模增加对俄罗斯的贷款,以拯救因西方制裁而陷入危机,截至2015年5月中国国家开发银行对俄罗斯的贷款余额己达300亿美元,是世界上对俄罗斯提供贷款最多的外资银行;宣布向委内瑞拉提供200亿美元投资,向厄瓜多尔提供75亿美元贷款,自2007年以来,中国已向委内瑞拉提供了500亿美元贷款,向厄瓜多尔提供了130亿美元贷款;承诺向巴西基础设施建设项目投资530亿美元(蔡慎坤:《中国大把撒钱是下一盘什么棋?》,2015年5月20日搜狐网推荐文章);等等。至于改革开放30多年来,中国外援一共撒了多少钱,不得而知,肯定是天文数字。对此让人无法理喻的做法,《环球时报》居然阿谀喝好:“对外援助要花钱,但是随着中国走到国际舞台的中央,这样的钱必须花,而且要花好……中国已经形成让世人分享中国发展红利的理念,我们懂得,中国不能独享发展的机会,与世界分享自己的成功,我们能走得更远。”试问《环球时报》老总先生,让中国人自己分享发展红利重要,还是让外国人分享中国的发展红利重要?孰先孰后?一边在国际社会大把撒钱,一边却要国内退休职工为医疗保险缴费,于心何忍?正确的得民心的做法是,压缩外援,加大国内民生投入,决不能让退休职工缴纳医保费!还有,近年来“打虎拍蝇”追回大量赃款,这些都是纳税人的血汗钱,都去哪里了?完全可以充实医保基金!
国家最高层一再高调承诺:“以民为本”,要让人民群众享受国家发展成果,有越来越多的“获得感”。事实呢,“获得感”日渐消蚀,“宰割感”日渐强烈。下面,让我们再来看养老保险“并轨”的把戏。
中国的基本养老保险政策长期“双轨制”,即国家机关事业单位人员(以下简称“官员”或“公职人员”)在职期间不缴费,退休后财政直接支付养老金;企业职工在职期间按本人工资总额20%以上不等缴纳保险费,其中个人缴纳8%,缴费比例由地方政府确定。公职人员的工资原本就比企业职工(尤其是民营中小企业)高,在养老保险“双轨制”下,企业职工深感官员的待遇畸高,严重不公,被剥夺感强烈,要求“并轨”的呼声日益高涨。中央政府经过十数年的“抱窝”,2015年1月14日终于“破壳”——国务院印发《关于机关事业单位工作人员养老保险制度改革的决定》,决定从2014年10月1日起正式实施“并轨”。让亿万企业职工始料未及和大失所望的是,“双轨”不仅未“并”,反而差距拉得更大。表面看是“并轨”了,官员与企业职工同比例缴纳8%保险费,实际呢,国家倒找给官员的钱远比其缴纳的多。一是财政补贴其4%,实际只缴纳4%,职工可是缴纳8%呀!二是官员全部实行职业年金制,单位为之缴纳8%(全部国家财政出钱),其中个人缴纳4%,退休后职业年金统属个人财产,可以继承。
如此一来,官员虽然也缴纳了8%的保险费,经过上述两把倒腾,等于又把他们所缴的8%又还回去了,实际一分钱没有缴。不仅一分钱没有缴,反而额外多赚了一份4%的职业年金。官方解释说,因为企业搞“企业年金”,既然是“并轨”,公职人员也要搞“职业年金”。这实在是一个无聊和滑稽的欺世之谈。要知道,搞“企业年金”的只是极少数的央企、国企,绝大多数企业是不搞的,面广量大的私营企业几乎全部没搞。国家人社部数据显示:2014年企业职工养老保险参保人数为3.41亿人,给买企业年金的人数却不足7%。也就是说,93%以上的企业职工没有买企业年金。(2015年4月27日《工人日报》)企业年金是企业自愿参加的,不具强制性,哪个企业主心甘情愿提高用工成本,掏钱给职工买年金?故而,“企业年金”凤毛麟角也就是正常的现象了。不过,公职人员的“职业年金”就截然不同了,由国家财政花钱买单,百分之的公职人员都能够享受到。许多网民愤慨地怒吼:“‘并轨’是个讹民肥官的大骗局!”此话不谬,经过“并轨”的游戏,公职人员不仅未掏一分钱腰包,反而净赚了4%的“职业年金”,并且普遍的进行了一次加薪,其“理由”是“减轻‘并轨’缴费”的负担。如此“掩耳盗铃”,何让广大企业职工不大呼上当受骗,沮丧心寒?
还有让企业职工难以接受和倍感伤害的延长退休年限。虽然此项政策具体实施意见眼下尚未出台,但方针已经确定,即“渐进式”(被工人称为“零刀割肉”),2030年到位,男性由现行的60周岁退休延长至65岁退休;女性由现行的50周岁退休(女干部55周岁)延长至65岁退休。中国现实的情况是,公职人员巴望越晚退休越好,他们在职期间工资福利高,特别是那些大权在握者,更是希望恢复干部终身制,掌权掌到咽气那一刻。企业职工则截然相反,尤其是民营中小企业,工资低甚至被拖欠,他们早退休一天,就能早一天享受由国家兜底的养老保险金待遇,从而脱离苦海。如果企业职工也能享受到公职人员那样的优厚的薪酬福利待遇,他们肯定也不会强烈反对延长退休年限。官方推行延长年限的所谓的“理由”,无非还是应对人口老龄化,为养老保险基金“开源节流”,一句话,还是因为“钱紧”。
上述诸条“肥官宰民”的政策,无不是以“钱紧”为说词。全世界任何国家都可以“苦穷”说“钱紧”,惟独中国不可以。你经济奇迹般的飙升,已位居世界第二大经济体,怎会缺钱呢?你在国际社会是一副“财神爷”“活菩萨”的形象,到处大把撒钱,怎会“囊中羞涩”?
问题在于,国家有钱宁愿向外撒,也不愿意往涉及亿万职工生计方面加大投入,不仅不加大投入,反而还要增加职工负担,强掏其腰包。如此,职工群众还有什么“获得感”可言?只会被越来越多的“宰割感”伤透心,寒彻骨。
中国宪法总纲第一条明确:工人阶级是国家的领导阶级。领导阶级却如此被宰割,情何以堪!其根源概在于,领导阶级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名词,根本没有决定政策的话语权,一切任凭“公仆阶级”(或曰既得利益集团)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