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转型与网络时代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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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四》封面(网络图片)
 
不久前一天,我去乘地铁,进入地铁的出入口被用铁栅栏封住,瑟瑟的北风中,人越聚越多。一向陌然的国人,脸上的表情突然生动起来:焦急、质疑、愤怒,伴着争吵声,地铁的工作人员及警察与乘客相向,间或解释一句:为了安全、地下太拥挤、限制人口流动。遇到辩论的乘客,则会粗声一吼,于是,国人们只好顺从地习惯于这样的禁止和等待中。十余分钟过去后,终于被放行的国人们又经过了包裹的检查、身份证的抽查,方走进地铁候车处。这时,人们才发现原来地铁里空荡荡的并无多少行人,所谓的拥挤完全是权力部门人为的制造。
 
与朋友谈起这件事,朋友愤愤然:这就是典型的法西斯主义,他们为了牢牢地维护手中的权力,就是要一点一点地强迫你习惯继而顺从一切不合理的统治。监控、控制无处不在,我们的生存现状比“一九八四”更有过之。
 
《一九八四》是英国作家乔治•奥威尔于1948年创作的政治寓言小说。他讲述的是在一个代表着最高权力的“老大哥”统治的极权主义社会里,谎言即是真相,怀疑构成犯罪,思想更是罪不容赦,不管是在公开的场合亦或是秘密的空间,都有“老大哥在看着你”,政府随时随地在监控着任何一个人。
 
《一九八四》通过政府的四个权力部门:和平部(负责战争)、富裕部(负责食物的分配与控制)、真理部(负责宣传思想、篡改历史、管理政治文件及电幕)、仁爱部(负责监视民众、逮捕民众并通过种种手段以期达到热爱党和领袖的目的),向我们展示了一个实行高度集权统治、随意篡改历史、毁灭家庭制度和人伦亲情、全面任意监控等极权手段钳制人们的本能与思想、对内外敌人充满仇恨、必须对领袖绝对崇拜的大洋国里的恐怖社会。并透过主人公温斯顿•史密斯(外围党员,有独立的思想,对现实社会产生怀疑)、奥勃良(核心党员,思想警察)、裘利亚(温期顿的情人,因为爱的本能对党产生怀疑)、老大哥(大洋国领袖,是最高权力的象征)、艾曼纽•果尔德施坦因(传说中革命的敌人,早期大洋国社会主义革命的领导者,后来成为大洋国的敌人)等一些代表人物,揭示出极权主义社会的本质。在那样的社会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是因为亲情和爱,而是要根据与党的关系密切程度来划分,即核心党员、外围党员和无产者三个阶层。主人公温斯顿供职于真理部,他是一名负责改写历史的职员,因为他不断地需要根据党的需要重写历史,也因此让他对“真正的过去”着迷,并试图了解那个被禁止的世界,并尝试将那个真实的世界保存在记忆中,不被扔进“忘怀洞”。他开始了质疑、思想上的反叛。但随处隐藏的监控器及告密者让思想警察们可以轻易地监视每一个人,以便随时找出任何有可能危及党的统治的罪犯。他的人生必然地经历了被思想警察逮捕、监禁、审问、酷刑、洗脑,他于是选择了忏悔、背叛;并重返社会接受再教育和无法预知日期的处决。
 
《一九八四》于一九四九年出版后,迄今已被翻译成至少60余种语言,由于小说本身对极权主义的深刻揭露和批判,也曾一度被许多国家列为禁书。如今,在中国的异见群体中,“老大哥在看着你”常常意指任意被侵犯个人隐秘的监控的隐喻,而“真理部”又会被作为“中宣部”的代名词。
 
数年以前,当我第一次读到《一九八四》这本令人感到窒息的政治讽刺小说时,虽然小说中的某些情节让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触动,但我却依然很庆幸自己并没有完全生活在一九八四时代。而近来,每次在深夜中重读《一九八四》,都会有一种彻入骨髓的冰冷感和身临其境的恐惧感。
 
在大洋国里,孩子从小就被灌输要找出并报告有思想罪的嫌疑人--特别是他们的父母。而在我们生活的这个时代,告密文化充斥着各个角落,告密者受到鼓励并获“老大哥”的嘉奖。仅在中国北京的朝阳区,告密组织“朝阳群众”的注册人数就达13万人,告密者的工作包括即时通报可疑的人、事和其他异常状况。“朝阳群众”的出色的表现还赢得过党媒的赞许,环球时报更将其比作堪与“美国中央情报局、以色列情报机构摩萨德”等齐名的群众情报组织。
 
除此之外,街头巷尾、住宅小区、写字楼、商业区,监控摄像头无所不在,你的一举一动绝难逃党的法眼。
 
这还远远不够。车站、码头、机场,穿着便衣戴着红袖标的人可以随时将你拦下,查你的身份证件,翻看你的行李,你若问“执法的资格和依据在哪里”,真正的执法者会立即出现在你的身边告诉你:“有你说话的地方。”
 
这仍是远远不够。随着互联网在整个人类社会的普及,打破了传统的社会文化结构,为了扼制网络发展和真相的传播,“老大哥”意识到光有防火墙还不行,还需要过滤、屏蔽、删除不利于统治的信息,警告、关闭不听话的帐号,监控、举报发布信息者,于是像“朝阳群众”一样的人民队伍“网警志愿者”又应运而生。但这一切,还是不能令党感到安全,为了更名正言顺地依法控制意识形态领域,《互联网新闻信息服务管理规定(修订征求意见稿)》、《网络出版管理规定》等专门针对互联网的法律法规出台。“老大哥”才不管中国是否在全世界180个国家和地区的新闻自由排行列居176位呢,按着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就是排到180位之后,谁又能把“老大哥”怎么样?
 
其实,“老大哥”做的所有这一切还只是面对所有人的一个常态,更有针对特殊人群--异见群体的高级监控手段。比如:身份在电脑中有特殊标记,这种标记是无论你乘坐火车、飞机,还是住宿宾馆,或是想到另一个国家旅行,“老大哥”都会了如指掌,还会根据情况决定是否对你采取点其他措施;比如:思想警察会趁着你外出,秘密潜入你的家中,搜查你的居所、拷贝你电脑里的文件、甚至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安装一个或数个窃听器。著名的艺术家艾未未因为直言不讳地批评党,曾在2011年被“老大哥”秘密羁押81天,工作室遭到查抄,公司被罚款,护照被没收。几年后在工作室重装装修时就发现一间客厅、一间办公室和一间卧室都被安装了窃听器,何时安装的?何部门指使的?残酷的事实只限于让你知道:“老大哥”不仅无所不在,更无所不能!
 
在《一九八四》里,党利用高压集权制度,试图成功地钳制人们的言论、思想、创作和爱的自由,在语言和历史皆被篡改之下,生活在大洋国里的人们再也不懂得什么是自由,再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自己的涵义。更为可怕的是,在“双重思想”的迷惑中,代表党的“老大哥”必须被认为永远是正确的。
 
奥威尔在一封给联合汽车工人工会的信中曾写过这样的一段话:我最近的小说《一九八四》不是为了攻击社会主义或我支持的工党,而是揭露扭曲……部分已经可以在共产主义和法西斯主义中领会到。如果不与极权主义做斗争,它将无往不胜。
 
是的,谁愿意生活在一九八四时代?谁又生来就不热爱自由?在任何社会制度之下,拥有自由的思想和灵魂都是人类与其他动物最本质的区别之一,也是最基本的人权。
 
为了历史真相不被篡改,于世文、陈云飞、浦志强们,二十多年来坚持纪念一个叫做“六四”的日子;为了每一个人都能生活在自由、平等的社会,陈西、朱虞夫、陈卫、刘贤斌、吕耿松、陈树庆、胡石根、王宇、唐荆陵、郭飞雄们,向顺从的习惯了被奴役的人们宣扬着自由、民主的理念,不惜以失去自由之躯体,为他人去争取做人的权利。面对极权主义统治,大多数的沉默和顺从从来都不是他们放弃抗争的理由。
 
有些人会对《一九八四》的社会不以为然,总以为他离自己的生活很遥远。殊不知,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生活在《一九八四》时代了。可悲的是,我们并没有意识到这一切,或者是,我们已经漫漫地习惯了这一切。所以,快点醒过来,为了争取言论、思想和良心的自由,我们,不管是被囚禁在小监狱里,还是生存在大监狱中,都应该奋力去捍卫人类与生俱来的尊严和自由,直至最终推毁“一九八四”这个禁锢着我们的铁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