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定于9月6日和9日在澳大利亚的悉尼和墨尔本举办的两场纪念毛泽东逝世40周年大型音乐晚会,在强烈的抗议声中,被迫取消。
据了解,策划这两场音乐会的两家华人机构,负责人都是1989年前来到澳洲的大陆人。
几个来自中国大陆的新移民,居然想在澳大利亚举办大型活动纪念毛泽东,这本身就很荒诞。尽人皆知,要是在毛时代,他们根本不可能移民西方,连旅游都不可能;毛时代的一般国民都没有护照,连见都没见过。如果你公开说你想移民西方,必然会招来一通批判,不给你扣上“妄图叛国投敌”的大帽子就算好的了。几个自愿移民西方的人,却要对那个严禁他们移民西方的人大唱颂歌。这不是犯贱吗?
岂止如此。我就不信,在自由世界生活过二十多年的他们仍然对毛的罪恶茫然无知。问题是,为什么在知道了毛的罪恶之后,仍然有人崇拜毛,甘心当毛粉?
应当看到,象搞颂毛会的这类毛粉,和毛时代的毛粉不是一回事。毛时代的毛粉认同毛思想。他们不但唱毛的颂歌,而且还学毛选,用毛思想武装头脑,照毛的指示办事,做毛的好战士。毛时代的毛粉发誓一不怕苦二不怕死,打倒地主资本家,打倒帝修反,鄙弃资产阶级生活方式,立志解放全世界三分之二受苦受难的人民。今天的毛粉谁还信这一套呢?
既然今天的毛粉早就不信毛主义的那一套,而且对毛的罪恶绝非一无所知,那么他们为什么还要当毛粉?他们崇拜毛到底是崇拜什么呢?
答案很简单,他们崇拜毛是崇拜强权。在这里,一个人被崇拜不是因为他善良公正,而是因为他强大、厉害、霸道,乃至凶狠。这就是颂毛会策划人说的“人格魅力”和“英雄气概”。
作家王安忆在小说《遍地枭雄》里就写到这样一个毛粉。《遍地枭雄》写到三个劫匪,为首者被称作大王,大王平日爱读书,还爱发高论,对人生对世事有自己的一套见解,虽然干的不过是拦路劫车的小勾当,手下只有两个小喽罗,却眼头高得很,说话口气大得很。大王平生最看不上眼的是艺术家,说那是雕虫小技。哪比得上人家帝王,帝王只须玩泥巴(修长城,挖运河),就在地球上画下了沟壑。大王感慨道:中国好啊!好就好在泱泱大国,国和民讲的是普天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崇尚一个大字,这个大字是指气象。美国也很大,可是总统是选出来的,一点王气也没有了。四面八方谈判,讨论,分选票,再数选票,国不国,君不君。天下就是要打出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天经地义。大王最崇拜毛泽东,因为毛一身霸气,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从山沟沟里巴掌大一块地方打出个红色江山。这就是气象。大王带领兄弟们驱车北上,最后要到北京,首先第一,就要去毛泽东纪念堂。
历史学家高华在谈到现在的毛热时,指出:“毛是历史上那种‘超凡魅力型的领袖’,兼思想家和政治家于一身,所谓‘君师合一’也。毛一生打平天下无敌手,即便应对世界超强苏美两国的领袖,毛也是游刃有余,他可以在中南海游泳池畔穿着泳衣会见赫鲁晓夫;在自己的书房等待尼克松的觐见,此正适合中国人根深蒂固的‘英雄崇拜’和‘华夏中心’的心理。中国农民不理解,也不会接受华盛顿,但肯定敬畏毛泽东。在中国历史上的统一王朝的许多情况下,统治者越强硬,统治手段越凌厉,百姓反而越佩服皇帝。因为中国人只崇拜强者、胜者、王者,毛的巨大的事功,毛的统治风格正好满足了民众的这种心理需要。”
高华说到“中国农民”、“中国人”,未免失之笼统。只要想一想在1976年四五运动中,有多少人不顾巨大风险,为那句口号“秦皇的时代一去不复返”而强烈共振,我们就该知道,绝不是所有的中国农民或中国人都有这种劣根性。再者,有这种劣根性的也不只是中国农民中国人——有些外国人也是有的。
毫无疑问,对强权的崇拜是人类最坏的一种偶像崇拜。崇拜强权产生于恐惧。这反映了人类最下贱的一种习性:因为怕你所以敬你所以服你。崇拜强权是牢狱与奴役时代的一种遗迹。它是不加掩饰的反人权反人道。在中国,这种毛热毛粉出现于六四之后,并伴随着所谓中国崛起而恶性发展。这就清楚地表明,所谓中国模式到底是什么东西。一个把毛泽东这样的大暴君奉为图腾的强权的崛起,必定是对整个人类文明的巨大威胁。这一点我们不但要告诉国人,而且也要告诉国际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