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在英国生活了二十多年,几乎没有跟中共大使馆的官员打过交道,原因是这些年,我发表了不少政论文章,有的激烈、尖锐,令中共当局感到不快。为了避免遭遇尴尬,任何场合只要有使馆官员出现,我都绕道走开。
就这么相安无事,直到今年春节。一天路遇朋友,交谈中突然听他说:“卢参点你的名了。”
“卢参?”我一时没明白:“啥意思?”
“卢海田,大使馆的侨务参赞,你没见过吗?”朋友朝我眨巴眨巴眼:“他在最近的华人聚会上,要求大家和你划清界限呢。你又写什么敏感文章啦?”没等我回答,朋友又说:“卢参还警告了大家,他的原话是,你们要和他(张朴)‘玩’,就不要和我们‘玩’!”
我不禁也眨巴眨巴眼。这句话好熟悉哦,早在孩童时期,我就在幼儿园里用类似的话威胁过其他孩子:你们要和他耍,就不要和我耍!
在春节前后的各种庆祝活动中,我与新老朋友欢聚、喝酒、聊天,是不是让卢参看在眼里,烦在心上?于是气急败坏,像个孩子似的当众发一通脾气?或许,他是想在上司面前显示一下他在英国搞阶级斗争的能量?
听说卢参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出生。由此推算他在仕途上已经奋斗了大半辈子,如今做参赞的人越来越年轻,卢参能不失落?仕途升迁的压力空前大,再不蹦跶几下就彻底没希望了。为了博得上司的赏识,能不卖力地表现自己吗!
(二)
第一次遇到卢参是去年(2016)中,此时的他到任已快半年。
有来自成都的美女刚移民英国,想打发坐“移民监”的无聊日子。我建议她成立一个协会,自任会长,招兵买马,至少麻将桌上从此不缺人。某日,她来电话邀请我参加协会的酒席。落座后美女会长宣布:卢参也会来。
约定的时间过了约十分钟,卢参出现了。长方形脸,戴厚镜片眼镜,皮焦黄,头发梳理整齐,已稀疏,步履不急不慢。坐下时他面对众人说的第一句话是:“像这样的场合我一般是不来的。”顿时我就肃然起敬,以为碰上了中共官场中罕见的严于律己的官员。
后来听见人们议论,才知道卢参其实是热衷于出席各种酒席宴的,有时一天甚至吃吃喝喝两三次,每每吃得喝得油光满面。但这些毕竟是传闻。倒是那天初次的见面,我有几分愕然,因为卢参时不时地放任他的目光透过厚镜片,含意暧昧地流连在美女会长脸上。
不过我的愕然很快就消失了。毕竟,在中共官场上,追逐美女已蔚然成风。假如有一天他单独跟美女会长约会,我也不会大惊小怪了。
(三)
还有一些议论,说卢参热衷的不是吃吃喝喝,而是“过程”,一种在国内像他这个级别难得享受到的过程:或站在人群前,用拉高的嗓门,发布最新指示。或在众人簇拥下挨桌看望吃客们,恭维声、马屁声响成一片。总有不少相机、手机对着他拍照,总有不少男人、女人把他围在当中合影。
我目睹过这样的场面:有称他是“我们的父母官”的,有称他是“我们的好领导”的。人们随口说出这些肉麻动听的话,显然是为了让他听着高兴。从卢参越发得意的表情上、走路端着左胳膊的动作上、以及时不时还要耍点威风上,我断定他感觉自己俨然已是个大人物了。
终于,这个俨然的大人物把威风耍到了我头上。
(四)
我喜爱收藏,两年多以前和几位朋友共同出资,成立了全英华人收藏家协会,目的是联合藏家、行家,互相交流、提高。就在十多天以前,卢参突然找到协会的头儿,要求把我的副会长职务撤掉。理由是他读了我写的文章后不高兴了。
我听到消息后的第一反应是:难道中共已经占领了英国?
当然他没能得逞,但我的怒气不打一处来。收藏家协会是在英国注册的行业协会,跟卢海田参赞既没有半毛更没有五毛关系。作为一个专制政权派驻的代表,你卢海田真的以为在这块民主自由的土地上,可以颐指气使、胡作非为?
我立刻电话我的英国律师,告诉他,我认为卢海田参赞的所作所为,不符合他的外交官身份。我请律师做进一步研究,确认卢海田的行为是否触犯了英国法律。
目前我正在等候律师的回复。一旦结论为“是”,我将与律师认真磋商,以决定是否采取相应的法律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