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周在香港举行的刘晓波纪念活动。在中国大陆,向诺贝尔和平奖获得者刘晓波献上敬意的举动遭到了审查和拘捕。
Vincent Yu/Associated Press
北京——多年来,在中国推动民主的一群充满激情的活跃分子指望从被监禁的诺贝尔和平奖获得者刘晓波那里得到灵感。他们建立了以他批评传统信仰的诗词为核心的社交媒体群。他们在集会时举着他的照片,要求正义和透明度。
但是,在朋友们为争取让其获释进行了最后的徒劳尝试之后,刘晓波在上周因肝癌去世,这给民主运动造成了难堪的打击。有人说,自从1989年天安门广场发生镇压以来,民主运动现在处于最弱的状态。
“这是一个转折点,”北京人权律师严文新说。“活跃分子的无能为力感已经了达到顶点。”
在国家主席习近平的领导下,政府已经监禁了数十名律师、记者和权利倡导者,并加强了对互联网的控制。现在,执政的共产党拼命抹去刘晓波精神遗产的企图让人担心,习近平会加强打压推动言论和宗教自由的活跃分子的运动。
担心刘晓波会变成一位殉难者的警方,在最近几天里加强了对网络的审查,并逮捕了试图公开纪念刘晓波的活跃人士。
愿意公开批评习近平的外国领导人少之又少,这增添了活动人士的绝望和孤立感。许多人表示,他们尤其感到被美国抛弃,他们担心特朗普总统会以牺牲人权为代价,优先考虑与中国的贸易。
“人们充满了悲伤、愤怒和绝望,”48岁的赵晖说,他是一位异见作家,笔名莫之许。“我们希望现存的民主活动人士能把运动维持下去。但是,让大局发生变化也许是奢求。”
宣扬和平与耐心的刘晓波的逝世,引发了关于通向民主的最佳途径的辩论。许多活动人士认为,有必要采取更有力的手段来对付他们眼中的政府的持续敌对态度。有些人支持集体抗议活动,也有少数人认为,暴力是唯一的选择,虽然他们并不公开支持暴力。
“有些人转而相信暴力革命,”胡佳说,他的民主活动曾让他入狱三年以上,目前他仍经常处于警方的监视之下。“让人们感到和平过渡的大门已经关闭了。”
刘晓波的盟友仍对中国政府处理其案子的方法感到愤怒。政府官员只是在61岁的刘晓波患晚期肝癌、已经没法治的时候,才披露了他的病情,引发了没有为他提供适当医疗照料的指责。当局还不让他的妻子刘霞自由地说话和旅行,刘霞是一位艺术家和民主活动人士。
批评政府的人所面临的审查在未来几个月可能会更令人窒息。
今年秋天,共产党将对领导层进行重新安排,预计习近平届时会连任下一个五年任期的总书记,并任命自己的盟友担任重要职务。在十九大召开之前,中共正在加强对在线通讯的审查,加大对批评者的压力。
人权倡导者说,中共对反对意见的敌意越来越大,就连小规模的运动也决意要镇压。过去两年来,数十名人权律师被捕入狱,政府指控他们与外国势力勾结进行颠覆活动。习近平政府对基层活动保持高度警惕,加强了对国内外非营利组织的监督。
活动人士曹雅学在中国长大,目前旅居美国,她说,刘晓波之死是“残酷无情地消除异见的长期和持续过程达到顶峰的表现”。她列举了一长串自从2012年习近平上台以来被噤声的批评者名单,她说,这种做法已制造了一种恐惧和恐吓的文化。
“中共一直在系统性地努力阻止前进的道路,”她说。“对党来说,几百甚至几千名活动人士不算什么。”
倡导者说,他们对外国领导人没有在刘晓波的待遇问题上发出更强有力的声音感到惊讶。虽然美国外交官曾呼吁中国允许刘晓波出国治疗癌症,但特朗普并没有公开提及他的情况。
“西方国家采取了绥靖政策,”胡佳说。“共产党有想打谁就打谁的本钱。”
中国政府为自己对待刘晓波的做法进行了辩护,并指责外国批评者干涉中国内政。
虽然近年来,中国似乎对外国在人权问题上的施压反应不大,但几位活动人士表示,他们认为,世界领导人在这个问题上发声仍然很重要。
“我们希望西方国家能保持自己的道德立场,”赵晖说。“尽管压力不像以前那么有效,但还是应该有所表达。”
尽管政府努力压制异议,但刘晓波的一些支持者表示,在他去世以后的日子里,他们已经变得更加活跃。他们寄希望于越来越敢说话的中产阶级,也寄希望于基层活动人士,他们正在抵制污染和强制拆迁房屋等问题,再就是年轻一代的倡导者,他们要争取女性权益,以及为男同性恋、女同性恋、双性恋和变性公民争取权利。
”这种做法在不满爆发之前能延续多久?”香港人权观察组织研究员王娅莲问道。“只需要看看抗议活动、特别是农村的抗议活动,就能知道那些地方存在着巨大的不满。”
刘晓波逝世之后,崇拜他的人们已经找到了绕过政府对言论控制的方式来对他表达敬意。几名支持者本周上传了海洋的照片,向刘晓波致敬,他的骨灰已撒入大海。
异见知识分子吴强(音)上周驱车600多公里,从北京来到东北城市沈阳,当时刘晓波正在那里接受治疗,吴强想在刘晓波最后的日子里在其身边。46岁的吴强说,刘晓波的逝世让许多崇拜他的人想要“化悲痛为力量”。
“一边是黑暗,另一边是曙光,”他说。“我们需要找到新的前进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