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藏人的幸运


“……我躺在母牦牛背上,因为我还是病得无法骑马。我就是以这么尴尬的姿势,离开了祖国。”

——摘自达赖喇嘛自传《流亡中的自在》

 

也许尊者早已看透了这个政权的本质,才没有把他的子民送上末路,把藏民族的辉煌文明献祭给中共。他选择了流亡,率领子民,走上了一条前无古人,也许还是后无来者的漫长而艰辛的流亡之路。从此,西藏文明和文化,从烈日炎炎的南亚次大陆流向宇宙,西藏民族因循这条河而源远流长,世界因循这条河,而清凉如缕。


就这样,1959年3月17日,凸现在西藏史上,成为一座碑。


流亡之初,尊者自己还在风雨飘摇之中,就请求印度、,瑞士、英国……请求全世界,接纳那些侥幸逃过中共枪口,已穷困潦倒、奄奄一息的藏人。他站在苦难的最前沿,撑开黄色的大伞,让他的子民尽可能地躲过凄风苦雨,成功地立在这个世界。今天,这些藏人成了工程师、学者、作家、教授、职员……尊者说,“在世界各地,无论美国、加拿大,还是欧洲,藏人都是值得尊敬的群体。尽管我们不是圣人,但我们是有道德、悲心,和值得信任的民族。”6事实上,是尊者的大慈大悲,成长了现代西藏人的利他精神。


生命是不分等级的。“我几乎能与所有生物相处,除了毛毛虫,我不知道为什么能毫不犹豫地捡起蜘蛛和蝎子,也不在意蛇……”7尊者甚至为一只被遗弃的跛足小猫而心痛,他把它抱回了家,看着那只小猫躺在狗的毛茸茸的胸前睡觉,他笑了,为了生命之间的和谐。


从一开始,尊者的慈悲,就平等地分给每一位藏人:贵族、农民、牧人、僧人、尼姑、仆人、乞丐,甚至包括囚犯。他大赦了他们,就在他能够以法王的地位,第一次说话的时候。西藏的监狱空了,每个人都自由了。那一年,他十六岁,公元1950年。


为什么仅仅让一位少年面对邪恶、强大的中国共产主义政权?为什么仅仅让一位少年,承担起那奇绝的高原的破碎?是谁认出了他忍辱负重和大慈悲、大智慧的观世音品质?是谁认出了只有这位少年才能使藏民族的精髓在血雨腥风中传播?这是西藏之迷。


有人羡慕不丹王平易近人,有规律地从路边拾起子民留下的便条。有谁了解,尊者的一生都在致力于消除等级和贫富差别?他亲自了解他的子民的喜怒哀乐。“在不知道我真正身份的情况下,和他们谈了许多话。我得知我的子民生活里所遭遇的不公;因此,只要我能使状况改变,我会尽可能去解决以帮助他们。”8


尽管尊者的日程安排紧张,但是,每次出国访问回来,尊者都会立刻接见从境内来的藏人。他鼓励年轻人接受现代教育,说:西藏的建设,需要年轻的知识分子,不过,你们不要忘记传统的佛学知识,它是西藏文化的珍宝。并且,循循地解释他的非暴力思想和中间道路的可行性,强调西藏民族特有的慈悲和利他精神。


为了安慰和帮助这些不惜生命代价,翻山越岭前来朝拜的藏人,流亡政府在达兰萨拉设立了难民接待中心,同时在尼泊尔的加得满都和印度的德里设立了分支。80年代以来,从西藏逃亡印度的难民络绎不绝,近几年每年多达三、四千人。他们一到尼泊尔首都,就可以得到流亡政府难民接待站的照顾,随后由接待站护送难民到德里,直到安全抵达达兰萨拉,如愿以偿地见到尊者。并且,每个新难民还可以享受为期半年的免费医疗和生活照顾。根据个人的意愿,一般情况下,十四岁以下的孩子送入正规学校,十四岁至十八岁之间的青少年可以接受速成教育。为了学习佛教经典而流亡的僧尼,难民接待中心会根据他们所属的教派安排进入寺院或辨经学院。对其他的流亡藏人,接待中心也给予适当的安置或提供帮助。


遍布印度、尼泊尔等五十多个难民营,都留下了尊者的足迹,有的不是一次,两次,而是几次。他爬山涉水,走在最偏远的乡间。有一次,尊者到南方的屯垦区视察,发现野猪和野象的出没,不仅破坏了庄稼,还毁掉了房舍,甚至死去了几个人。几年以后,当尊者在瑞士参观一处农场时,发现那里有通电的围栅,他立即详细地寻问了具体使用方法,并送给了象灾屯垦区一整套设备。


尊者还把自己的佛学讲座收入、子民的供养,以及版税收入的很大一部分贡献了西藏流亡社会。仅在2005年和2006年,在西藏流亡政府的预算中,有尊者1,800,000卢比的个人捐款,2007年到2008年,有尊者50,000,000卢比的捐款……


达赖喇嘛尊者父亲般的关怀和慈悲,使境外的藏人度过了流亡初期的艰难岁月,使境内的藏人,伸延着忍辱的张力,坚守着非暴力的原则。


唯色在《达赖喇嘛让藏人骄傲》一文中写道:“虽然藏人不幸,在于生为藏人而不是别的什么人;但藏人有幸,在于藏人因为有了达赖喇嘛,世人才知道了藏人的苦难和善良。从一个民族的角度来说,达赖喇嘛的伟大,在于他表达了这个民族最深厚的慈悲和坚忍。这是我们共有的因缘赐予我们最大的幸运和恩情,感谢三宝,从未放弃我们!”


2、 汉人的幸运


“在我们面对共产主义这个陌生的体系的时候,如果只是奴性地追随,而不检验马克思、列宁所说的话正确与否,这是一种荒谬的行为。当我们处理一个不熟悉的领域时,我们必须恒常保持高度警觉。”

——摘自达赖喇嘛自传《流亡中的自在》

 

在西藏民众从未间断的抗击中国暴政的起义中,2008年三月及其之后,是最大规模的一次,遍布西藏三区100多处地方。尊者及时地发表了讲话,以辞职为决心要求停止暴力,并向死难的汉人及其家属表示沉痛的哀悼和慰问,同时也为死难者的亡灵修法祈祷。否则,被压抑了五十年的愤怒的藏人,必定血流成河。而中国政府的恶行,将被丑陋地钉在奥运史上。


为了掩饰五十年殖民西藏的失败,并且嫁祸于人,中国政府再次耍弄一贯的手法,即没有任何事实根据地指责达赖喇嘛尊者策划了三月起义。事实上,早在1995年,达赖喇嘛尊者就在波士顿对中国学生的讲话中,真诚地告诫中国政府:“借助武力镇压西藏境内的和平示威者等于在扮演一个压制民主的角色,是对中国自身的和平过度极为不利。还有,如果在西藏继续执行现行的强硬政策,不但不能解决问题,还会使问题进一步复杂化而更难于解决。甚至还会增加藏人的不满情绪和发生暴力的可能性,这对双方是绝对没有任何益处。” 9


正是中国政府的自恃强大和一意孤行,导致了三月起义。目前,中共政权更加狂妄地以谎言和枪杆子为通行证,肆无忌惮地在西藏三区进行追捕和搜查。很多藏人,仅仅因为不变的虔敬而失去了自由,甚至被终身监禁,剥夺政治权力。而流氓无赖,却在每一条街道上横冲直撞。西藏成了魔鬼的世界。我在达兰萨拉,常看到一些从西藏翻越雪山过来的藏人,大多数都是因为亲人或朋友被抓,眼看着祸及自己,便抛弃家产,甚至儿女,悄悄地翻越雪山,踏上流亡之路。中共在西藏抓人,已到了疯狂的程度。拉萨的一位刻印经书的81岁老人,因为无意和有意之间,印发了一些颂扬达赖喇嘛尊者的书页,便被判刑八年。这一切,都是刚刚发生,并且正在发生。


尊者早在1959年就说过:“我并没有将刚刚残酷无情地镇压了西藏人民的中国政府视为敌人,而是祈祷能够化敌为友,友好相处。”这样的信念,在尊者的一生中都不曾改变。


尊者的世界里,从来没有敌人,他珍视一切生命,不管动物还是人类。“虚空尚存,轮回未尽,愿留世间,普度苦厄”的大慈大悲境界,是一个祭拜物质、金钱和爱憎分明的群体应该尝试领悟的。


尊者在繁忙的讲座、修行和访问中,还尽可能地特别接见一批又一批的汉人学生、学者、信徒。尤其是2008年月12月12日达赖喇嘛尊者的声明,向世界宣告了《零八宪章》的和平价值和不可否定的进步性,使那些正在被抓捕和传讯的真正热爱中国、具有独立思维意识的各阶层人们,在被迫害和污辱的时候,得到了理解和支持,甚至雪中送炭的温暖。


在2008年月11月22日达赖喇嘛尊者对参加特别大会的全体藏人的讲话中,再次强调:“我并没有对中国民众失去信心,只是对中国政府的信心目前正变得越来越淡薄。”


这是尊者捧给中国人的一个和藏民族共同争取民主的机会,在他看来,每个人都有追求快乐、远离痛苦的权力。汉人和藏人在本质上是一样的,都是受害者。


事实上,对尊者的指责,恰恰暴露了中国政府自己的罪恶,以及对西藏文化的浅薄理解。许多明鉴的中国知识分子,早已清楚中共政权的本质。在2008年3月藏人的和平抗暴中,坚定地表达了对中间道路的理解和感激。那辽阔的视野和深刻的思索路径,使他们从中国传统文化的支离破碎中,看到了西藏文化被蹂躏的现实;从中国全民的堕落中,看到了西藏民族被扭曲的现实;更从中共的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的反人类哲学中,看到了尊者达赖喇嘛那慈悲、宽容、自律,作为一个世界和平导师的高贵品德。


没有一个朝代是永远的,中国的共产主义政权也不会例外。西藏问题终会解决,当中国民众从黑暗中走出来时,奉还属于藏人的一切的同时,尤其应当请求尊者那慈悲的光芒,也普照中国大地。


“一时间小小的火焰彷佛将要熄灭,但它支持住了。人群挤在我四周,我合掌祈祷,慈悲与关怀的光明充满全世界,驱逐恐惧与压迫的黑暗。”这是达赖喇嘛尊者访问德国,站在柏林墙的感受。


——此文选自《略述达赖喇嘛尊者对西藏文化和人类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