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刘霞本人没有出席,在柏林客西马尼教堂举行的刘晓波逝世周年追思会依然吸引了500余民众以及记者参加,其中不乏社会各界知名人物,整个教堂内座无虚席。
(德国之声中文网)在教堂的一角,悬挂着一幅巨大的抽象画;现场观众人手一本的小册子上,也有同样的一幅画。这幅画省略了所有的脸部细节,但是人们依然能够辨认出画中的人物:那是一年多前,癌症晚期的刘晓波在医院中与妻子刘霞的合影。
画中的人物,并没有出现在周五晚间的纪念活动上,但他们是主角。刘霞刚刚在本周二脱离了软禁状态,获准离开中国,飞抵柏林;而诺贝尔和平奖得主刘晓波,则在一年前的今天因病去世。他在被诊断出肝癌之前,一直因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在监狱中服刑;而在被诊断患有绝症之后,他被送入了看守严密的医院,直至去世。
周五的刘晓波逝世周年纪念活动,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安排。独立中文笔会主席廖天琪、中国流亡作家廖亦武、前东德民运人士比尔曼等人都参与了这场活动的操办。当然,他们一开始都没有预料到刘晓波遗孀刘霞能够摆脱软禁、抵达柏林。廖天琪在发言中,代表刘霞向社会各界表示了感谢:”刘霞委托我今天在这里向大家表示最诚挚的感谢。感谢德国社会、德国公众、德国政府,以及文化界的在场以及不在场的朋友们。刘霞清楚到知道,大家多年来一直支持刘晓波、也支持她本人。”
“努力让富起来的中国更公正”
廖天琪透露,在刘霞登上离开中国、前往欧洲的飞机时,同行的德国驻华大使对她说:”从此时此刻起,你就彻底自由。”同时,廖天琪也指出,刘霞其实还没有获得完全的自由,因为她的弟弟依然留在中国,某种程度上依然是中国当局手中的人质;这一顾虑,也是刘霞没有出席本次追思会的重要原因之一。
柏林客西马尼教堂
而当年东德的民主运动人士、艺术家比尔曼(Wolf Biermann),则在发言中更为直白地指出:”我们都不傻,都知道为什么刘霞获准离开北京的住所、飞向德国。这可不是因为什么人性的光辉,而是因为政治和经济交易。刘霞获得自由,甚至还要感谢美国的那个疯子总统。中国和美国之间要不是面临那么多的麻烦,他们怎么会需要拉拢欧洲呢?但是,我们依然能够为具体的某一个人得到拯救而感到高兴。”
曾经长年以记者身份在中国生活的美国作家、普利策奖得主张彦(Ian Denis Johnson)则在演讲中表示,希望西方国家在今后不要只是想着如何让中国更富有、更强大,也要记着让中国社会变得更人性、更公正。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一直关心中国人权问题的赫塔·穆勒(Herta Müller)则说,她早年也有受到罗马尼亚共产当局打压的经历,因此对刘晓波、刘霞的遭遇始终非常关切。她在为刘霞终于获准出国感到高兴的同时,也希望中国当局”能够改变其在人权问题上的姿态。”
“刘晓波仿佛超越了时空”
这场追思纪念活动的柏林客西马尼教堂,也在八十年代的东德民主运动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它是当时东德反对派人士的重要集会地点,曾经在1989年10月7日东德四十周年国庆时,为遭到警方追捕的街头示威民众提供庇护。此后的一个月里,该教堂日夜开放,举行烛光集会,主教更是在活动上公开要求东德进行民主化改革,直到当年11月9日柏林墙宣告倒塌。
更值得一提的是,同年天安门广场上的民主运动遭到武力镇压后,这座位于东柏林的教堂,为北京的死难者举行了多场追思、祈祷活动。而当时东德政府对发生在中国的”六四事件”的官方立场还是”坚决镇压反对派”。
出席周五刘晓波追思会的中国流亡作家廖亦武对德国之声表示:”我们在这座教堂纪念刘晓波,就是把中国的这段苦难历史,和德国的柏林墙故事联系在了一起。刘晓波在今天的这座教堂里,就仿佛是一个超越时空的存在,成为了一个在柏林墙边中弹倒下的东德人。这个问题,比尔曼更有资格来回答,他一直在努力营救刘晓波、刘霞,还曾去努力说服德国总理默克尔,这正是基于1989年的精神。”
比尔曼则在接受德国之声采访时说,当年在这座教堂里为北京死难者聚会的德国民众,可要比今天面临大得多的风险。”没有比柏林客西马尼教堂更适合纪念刘晓波的地方了。这里依然延续了其历史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