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盛兴公司董事长白永盛一下飞机,他的司机就接到了他,他在车上给公司总经理、财务总监、拓展部经理、法务部经理打了电话,要他们四人在小会议室等他,他半小时后就到,他们一会要一块赶到昌江,洽谈一个项目的收购。
到达昌江时,白永盛没有直接到会谈现场,会谈安排在下午二点。他们先到了莲花小区。他在莲花小区给妈妈买了一幢二层的花园别墅,安排一个花工、一个车夫和一个保姆照顾妈妈。妈妈已经八十多岁,她不愿意住在台湾,非要住到昌江,她说她是昌江人,死也要死在昌江。白永盛对自己的父亲没有一点印象,是妈妈把他一手带大的,妈妈从来没有同他谈过爸爸,他知道,这是妈妈的伤心事,妈妈不愿触及,他就更不能触及了。
他上飞机前买了十斤黑珍珠莲雾和五斤金钻凤梨,这是妈妈最喜欢的台湾水果。
到了妈妈的别墅,他们一行五人先上了二楼佛堂,跪拜了弥勒佛、观音菩萨和济公活佛,这才下楼去见妈妈。白永盛知道,如果进了门不先拜佛,直接去看她,她会很不高兴的。
他将水果交给保姆,叮嘱道,每天至少要给老太太吃五个莲雾,两个凤梨。妈妈说,这么好的水果,留着先给菩萨上供。
白永盛走后,老太太对保姆说,今天农历十五,晚上献供的人多,要多准备几个人的斋饭。保姆说,方亚萍道亲、李友梅道亲和李友兰道亲都打来电话,他们家里都有事,都不能参加晚上的献供礼。今天早上献供,他们三个也没来。
老太太说,看来他们家里有事,一会你打电话问问。看看需不需要我们帮忙。
保姆说好。
 
李友梅一边换衣服,一边对杨为民说,“我刚才给大表弟、二表弟打了电话,他们都没接。”
杨为民说:“现在平昌摊上这么一个事,他们避都避不及,怎么会接我们的电话?”
李友梅说:“话不能这么说,人要讲良心,以前为平昌的事,没少找他们的麻烦,他们也没少帮忙。”
杨为民说:“先别找他们。我们先到看守所问问平昌,那件事他参加没有,如果参加了,我还管他个鬼,只当我没养这个儿子。”
“是啊,他祸害的是他三姨的幺姑娘,以后我们怎好见面?” 李友梅说。
“我们得抓紧先到看守所,然后去医院看枣花,最后到他三姨家赔罪。” 杨为民说。
 
乔楝花和阿菲搀扶着李友兰,急急忙忙上了一辆公共汽车,他们要到三医院去,李友兰接到三医院电话,说乔老三病危,正在抢救。
 
方雅萍正在接刘佳打来的电话,在电话里安慰刘佳,她说,孙书记会没事的,不要急,也不要哭,这样会影响胎气,对肚子里的胎儿不好,你不要出门,我一会就到。
 
昌江大学阶梯教室,一个学者模样的人正在讲课 ,他叫吴哲渊,是昌江大学法学院教授,硕士生导师,昌大律师事务所所长。
“西方的法律体系,无论是大陆法系还是欧美法系,都是十分重视程序的,只有程序正义,才能保证法律正义。他们认为:正义是社会制度的首要价值,正像真理是思想体系的首要价值一样,
“反观我们中国的法律实践,重实体法、轻程序法是一个普遍现象。我们也讲正义,我们讲的更多的是实体正义,而忽略了程序正义,中国作为一个有着几千年封建历史的国度,对实体正义的追求总是孜孜不倦,对程序正义却漠视不管。人们只关注结果的正当,而忽略了过程的正当。
 “西方大陆法系源于2500多年前的罗马法,在法律实践中是非常重视程序正义的,有这样一个案例就可足以证明,说的是中世纪宗教法庭的事,蝗虫吃了农民的庄稼,农民将蝗虫告上了法庭,法庭接到这个案子后,马上派人去给蝗虫送传票,开庭前需请蝗虫到庭,一连请了三次,蝗虫不能到庭,法庭只好对蝗虫缺席审判,判蝗虫火刑,宣判后还要执行判决结果,到田间地头烧死了几只逮到的蝗虫。到此,农民诉告蝗虫的官司就算结束。
“在我们国家,司法程序能少就少,能简化就简化,办案人员也好,当事人也好,他们只要结果,不管过程,因此,一个只有在中国才有的司法名词出现了,叫“简易程序”,这在西方法学家看来,是违反程序法的,但在中国,却将简易程序写进了刑事诉讼法和民事诉讼法……”
坐在台下的助教给正在讲课的吴教授递了一张纸条,他看了一眼纸条,又看了看手表,合上了讲义,说道,“今天又超时了,就讲到这里吧。”
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孙点点和常玉走上讲台,对吴教授说道:“吴教授好。我们是乔枣花法律声援团的发起人,我们想聘请您担任声援团的顾问,这是聘书。”说完,将红色聘书交到了吴教授手头。吴教授接过了聘书。
 
市委书记办公室。武书记正在给政协主席何守成打电话,他说,现在的昌江是山雨欲来,你要镇定、镇定、再镇定,千万不要盲从和妄动。要马上去找几个委员谈谈心,让他们不要接受媒体采访,他特别提到了纪子厚。
何守成放下电话,正要下去找人谈心,省政协主席打来了电话,含含糊糊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后,把电话挂了,他仔细琢磨了半天,觉得话里有话,但猜不透,于是他给省委秘书长打了一个电话,省委秘书长是他的好朋友,他想从他那里了解一点上面的意思,省委秘书长什么也没说,只说他在忙,不方便接电话,一会回拨给他。他只好把电话打给了市长曾宁,曾宁说昌江很正常啊,阳光明媚,鸟语花香,哪来的山雨?他综合了各方面的信息,决定还是要去找找纪子厚,不是去找他谈话,而是去找他下棋、喝茶、吹牛。
鲜武贵也接到了武书记的电话,放下电话后,鲜武贵坐立不安,他只知道省纪委的同志找孙书记谈过话,昌江市政法委的工作已经由市长曾宁接管,除此之外,他一无所知,官场就是战场,错走一步满盘皆输,他输不起。
他很想知道曾宁的态度,他给曾宁去了一个电话,当他了解到曾宁的态度后,他决定赌一把,把赌注全部押在了曾宁的身上。他想,如果孙永隆倒了台,他是有可能接替孙永隆,成为昌江市政法委书记的,他给市公安局网络安全办公室主任打电话,要他密切关注网上信息,尽量不删贴或少删贴,让散布不实信息和谣言的人尽量暴露。他给交警大队大队长打电话,如果有人上街游行,只要不是恶意阻塞交通,就不要阻拦。他给刑警大队大队长周华打电话,要他把那个黄四保放了。他放下电话后觉得有些不对头,又给周华去了一个电话,说黄四保不能放,他犯了伪证罪。他又给公安局政治处宣传干事小林打电话,要他联系一下《光华时报》的记者向明,问问他,在新闻采访过程中,需不需要市公安局的协助、配合。市公安局可以在出行、安保等方面给他提供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