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晨起来放着克莱普顿的《泪洒天堂》和奥丁的大提琴曲《为逝去的婴孩祈祷》,心里面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伤痛,仿佛在自己身上回旋。想一想今天那些歌功颂德的热闹,这些对亡灵不敬的打扰,对逝者也不放过的“伟光正”宣传,我们就不难解释,在中国要找一首真正能表达内心悲伤的歌曲,都是多么艰难。

二:在这个悲伤的时刻,想想十万亡灵,他们曾经鲜活,这是怎样的一种挥之不去的惨伤。但我们至今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他们的名字至今未能刊刻在任何一座纪念馆或者博物馆上。不知道真实姓名的纪念,不永久铭刻在纪念碑上的纪念,像官方这样自我表扬的纪念,不只是做秀,更是一种不能接受的亵渎。

三:死得不明不白,死得冤枉,没有真相,面对死者,我们这些生者是永远负罪的人,政府更是难辞其咎的罪魁祸首。死并不可怕,谁也难免一死,但死得明白死得有尊严,是做人的起码标准。没有这一切,我们活着的人,永远将被罪恶捆绑。

四:不可阻遏的邪恶能力。几十年来,我们这个国家的政府具有将天灾演变成人祸,或者天灾本来就是由人祸胎生的巨大能力,这样怎样一种不可阻遏的邪恶能力?天灾不可怕,人祸特可恨。从地震预报需要公开和透明的机制,到灾后重建的过程中,人祸如魂附身,未曾离开半步。

五:视生命如草芥是灾后重建的大敌。把生命当作所谓稳定的砝码,隐瞒死亡数字,不准家长正当维权,不准家长在法律范围内追究豆腐渣校舍,这种视生命如草芥的做法,本身就是灾后重建的大敌。

六:单有救助是不够的,还需要有尊严。灾民的自主,在许多方面没能得到应有的尊重。在喜欢表演做秀的强势政府面前,民众只是他们的道具与木偶,只是他们表演政绩的螺丝钉,官方今天的“周年庆”就是一种反覆按官方旨意导演的结果。

七:灾后重建百孔千疮。没有对政府的监督,没有新闻自由,没有正当维权途径,灾后重建即使在物理意义上完成,在心理却永远无法完成。那些逍遥法外的豆腐渣工程制造者得不到应有惩处,冤死的学生得不到应有的说法,活着的亲人得不到切实的安慰,由此将引致永难愈合的伤痛。

八:对非政府组织的打压是制造社会灾难。政府依旧相信它的强势,依旧相信它能听命民众而主宰一切,所以连做善事和社会重建,也要在他高度统一之下来做,这是十足的垄断和权力的谵妄。

九:没有真相就没有正义,没有正义就没有宽恕,没有宽恕就没有未来。真相是灾后重建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任何想籍此遮掩的举措,都是在犯罪为恶。政府必须清醒地意识到这一点,否则政府任何宣传任何自我表扬,都无法获得民众的谅解。无法得到谅解而造成长期的积怨,时间也不会让他们屈服。

十:记住死难者和受难者,记住那些平凡而持久的爱。让我们记住那些逝去的亡灵,特别是那些冤死的学生。同时让我们记住那些为追索真相、持续维权而付出自由代价的人们:黄琦、谭作人、刘少坤、曾宏玲、邓永固等。让我们记住千百万个志愿者的不懈努力,尤其是艾未未调查小组所有志愿者的艰苦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