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银杏村里强买女 医生杀手双面人
1
他们终于从不比青海湖窄多少平方公里的无名湖里出来,来到了陆地上,坐上刘星星开的汽车来到了一个被外界遗忘的村庄,村庄的名字叫银杏村,这个村子几乎让参天葱葱的银杏树包围住。
这时已经是黄昏,他们穿过一片银杏树林,来到了村口。刘星星把车停了下来,实际上不停也不行啊,车前已经是人山人海,但这些人可不是欢迎他们的,因为这些人的后背冲着他们,当然也就看不到他们的脸了,所有的人都是跪在铺满银杏树叶的地上,朝他们眼前的一颗直冲云霄的银杏树不停的跪拜,而且嘴里还不停的说着祷告词,好象在祈求什么恩赐。
等到他们朝拜了相当的时间后,他们起身往村子里走去,没有人感觉这些新来的人,这里的人对外来的人不感什么兴趣,尽管这里的人与人之间,比远古老死不相往来的生活方式不分秋色,但是一旦村里的人要是死了,那么全村的人会不约而同的为死去人举行半年的葬礼,而且会从银杏树中提取的一种东西把尸体保鲜,据说这种保险的方式要比水晶棺材功能要好些,尸体长时间不会腐烂,而且尸体的状态与正常人睡眠没有什么两样。保鲜的尸体会长年端坐在银杏树上建起的佛龛里,在村口处供村里人朝拜,他们认为对死人的朝拜会给村里人带来吉祥。这种对死亡的崇拜,一直在这里存在和延续,据说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了,如果有人胆敢对死者不敬,男人会被阉割,女人可以被任何人强奸,因为这种做法符合村情,符合村意,这是村史的必然选择,而且据说这些习惯已经写进村法的序言中。对死亡无体投地的崇拜几乎是村人的头等大事,崇拜死人对村里的长老树立光辉形象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从此让村里人的脑海里有这样的观念,村里长老是唯一有资格继承死者遗志的人,死人在这里有了一个不可抗拒的力量,这种力量可以让人们失去自我,心甘情愿的任村里的长老的驱使,为什么会这样呢,但这不是村民所思考的问题,村民唯一的任务,是按着村长老的意志去做,而村长老的意志在这里又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史海少年时期几乎在这里长大的,他后来逐渐的明白了现在的铁城大学的校长袁茅之为什么把他送到这里来生长,知道了什么物极必反、否极泰来及置于死地而后生的含义了。
史海是五十年代出生在西方一个国家里,父亲在他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在嘹亮的国歌吸引下及在飘扬的五星红旗的感召下,毅然决然的放弃了腐朽的寄生的资本主义社会生活方式回到了所谓的新天朝,母亲在父亲一封封热情洋溢的介绍新天朝变化迅猛的信的诱惑下,带着小史海坐着轮船远渡重洋乘风破浪要回到祖国的怀抱,但在回国途中,母亲听到轮船上的收音机报导父亲因跟随污蔑天朝是“党天下”的储安平而自决于人民的广播时,母亲满腔的热血竟然没有抵挡住小资产阶级脆弱意志的袭击,从轮船的甲板上跳进茫茫的大海,从此没有了身影,如同爸爸所追随的储安平一样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顷刻间,小史海成了孤儿,要不是同母亲一起回国的袁茅之的收养和照顾下,恐怕今天就不会有人知道史海的下落了。后来据说父亲跟随的那个储安平也失踪了,而且连尸首都没有找到,至今成了一个谜,那场造成五十多万知识分子的悲剧,如今被一句简简单单的扩大化的结论就给打发了,如今还有多少人能了解那五十多万知识分子悲欢离合的惨剧。天朝是一个没有记忆力群体组成的国家,这对世界而言应该也是堪称一大奇迹。
在这里似乎好象有一个不成文的习惯,那就是村民对一切外来的事物必须是无动于衷、熟视无睹,否则的话,违规的人在夜里会被死者的魂灵撕得粉碎的。这种现象在过去还真的发生过一起,一个早期外出的村民突然回村了,并向村里年轻人介绍外边的世界是多么美好、多么精彩,要带村里年轻里去感受感受一下外边的花花世界。第二天早上人们发现这个回村的人四肢不在一起了,人们猜测这个回村的年轻人一定是冒犯了村规,让守护村里的死灵魂给拆了。以后就没有再出现过越轨的事情,村民日出而做,日落而息成了这里的主要生活方式。
史海在这里可以说是轻车熟路很快找到了曾经抚育他的一家人,说史海在这里轻车熟路并不是说他的记忆力是怎么样的好,因为这里几十年一点都没有变,如果有变的话,是这里的银杏树长得更加高大了,更加是枝叶繁茂了。史海刚一进一户人家里就被认了出来,为什么没有说史海刚一进门就被认出来了,因为这里住的人家根本就没有门,这里有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美好传统,但通常的时候,屋里除了所住的几个人,什么东西都没有,这里现在依然实行的是供给制度,但他们这种供给制度要比以前生活在银杏村之外的地方要好得多,以前在银杏村外是长期实行发票供给制度,而且用自己的工资购买发票规定购买的东西,而这里不用各种购货的票据,而且供应的东西也不需要现金来支付,但这只局限于吃的方面,其它方面还是实行自力更生的。
故事还是回到史海被主人认出这里来吧,“这不是当年的小海子吗,如今都成了大老爷们了,现在的人真还是有良心的啊,去大城市的人,还不忘我这老不死的。”一位说话声音震得屋顶直掉银杏叶子的老人,对着进屋的史海就开起炮来,话音未落就把史海抱了起来,在屋里转了一圈。在这里居住的人除了那个死去的外出的年轻人之外,还没有其他人离开过这个村子里的,但老人是个例外的例外,老人是一个见过世面的人。
在这里没有人知道老人到底多大岁数,据说在一九零零年时曾经响应慈喜太后那老娘们的号召,在北京闹起义和团来,杀得洋人是片甲不留,就连那洋人的孩子都刀下不留情。后来老人家郁闷的从北京那块翻墙逃到了这里,没有办法啊,那老太后是翻脸不认人啊,为了自保要杀这些响应她号召的议和团,专制者特点就是需要你卖命的时候对你好的不得了,就像亲妈对待自己的孩子似的,并且什么承诺都不吝啬,但一旦反目就会露出了狼的本性,过去眼中的孩子就成了羊羔了。每当老人家向孩子们进行传统的历史教育时,总是眉飞色舞的讲让洋鬼子血流成河的那段,不过没有说那些被杀的洋鬼子多数都是自己国家的老百姓,说真像会让威风减少的,傻子才会说真话呢,再说村里的人对他说的话从来就没有质疑过,而且也从来没有怀疑过,他说的话句句都掷地有声,一句顶一万句。至于慈喜太后那老娘们翻脸无情追杀他的那段郁闷的故事属于家丑不可外扬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当然也就更不会向人提起的,提起来无异会对他人家那伟大的光荣的正确的形象受到损害的,人都是有自知之明的,不过这个自知之明就看自己怎么解释了。
不过倒是闹义和团的人经历了几个朝代的变迁就是义气不改,还没有等史海把来意说完,就满口答应照顾好夏莲的孩子就像当年照顾他一样,不仅如此,老人家为了欢迎史海等人还举办百鸡宴来欢迎他们,而且还把一些有脸面的人请了过来陪吃陪喝。
在这里史海意外的遇到了袁茅之校长的儿子袁园,而且他也是曾经在这里长大的。等他们长大一起回到城市之后,当袁园在法庭目睹了严险峰开庭的过程及尹尔仲被当场被拘押的遭遇之后,几乎就再也没有看到过他。据有人说他在上海跑单帮,后来又听说他是天南地北到处闯。直到有一天公安部大大方方的在通缉令上印出他的免冠照片后,才知道他一点信息,说他利用银行的空白汇票进行诈骗数百万元,几百万元对现在的贪官而言也就是个茶钱,但在八十年代中期那可是巨款啊。
如今袁园在这里出现确实让史海吃惊不小。
公安部发布的通缉令上所通缉的人确实是他,所不同的是名字不同,他自法庭后失踪后,就再也没有叫父亲给他起的名字,而是起了另外的一个名字。实际上他所作案的手段非常简单,常常是拿着银行的空白汇票,然后利用一点小钱买通银行普通职员,获得银行的密押,也就是密码。拿着汇票购物,付货单位往银行通一个电话,密押证实是真实有效的,汇票就会被认为是真实的,拿到汇票的单位和个人并不能当天就可以提取现金,需要两天时间左右等总行把钱拨过来,因为是跨省交易,所以省银行之间转账需要有一个时间差,利用汇票诈骗的人往往就利用这个时间差,作案成功。但对诈骗者还有一件麻烦事情,因为是用汇票购物,所以还要把诈骗来的货物出手后才能算成功作案,为了尽快兑现,诈骗来的货物就找一个理由低价出手,往往是三万元的货物能兑现二万元就不错了。所以他诈骗来的东西虽然值几百万元,但真正兑现而成也就百万左右,但这个数目在八十年代还是属于巨款。他被通缉的名字叫贾泽民,现在的所用的名字是单润民,但史海还是称他为袁园。
袁园并不理会史海那吃惊的目光,仿佛那过去那些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与他没有关系似的,他热情的向大家介绍史海他们,并说尹尔仲是一个在香港的大资本家,家里有几十亿元的家产。
袁园所说的尹尔仲引起了银杏村里穿戴最好的一个人的注意,他也被袁园介绍了一下:“他叫殷佳显,这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要不是他救我一命,我早就成了阎王爷身边的小鬼了。”
叫殷佳显的人站了起来,对周围的人点头哈腰,他瘦长的个子,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白白净净的脸显得文绉绉的。
史海看着他有些眼熟,想起了,这个人长的特别像电影《难忘的战斗》里的账房先生,那部电影没有他故事的结尾,感情他改行了到了这里。
袁园在介绍别人的时候,惟独没有向众人介绍刘星星,而这一点只有尹尔仲觉察出来了。
刘星星没有被热闹的场景所动容,厚厚的嘴唇默默的喝着白酒,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一会,在没有人注意的情况下独自一个人来到屋外,由于银杏树参天繁茂几乎把整个天空都给遮住了,只能从金黄色的银杏叶的缝隙中看到落在地上的破碎的月光与星光了。
“险飘,你还好吗?”从她身后传来袁园的声音。
她转过身来望着朦胧中的袁园。“我还好,你要多保重!”
2
实际上刘星星也曾经在通缉令上看到过袁园的画像,因为她毕竟还多少了解一些他的事情,甚至可以说亲眼看到他是如何作案的。
哥哥在法庭当庭被宣判后,她就神色恍惚地踏上了一列实际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方向的火车上,火车不知行驶多少的路程,反正在一个午夜里,在列车上被一名列车员推醒,睡意哝哝的她连身上的车票都不见了,更不用说是身上的钱袋了。反正自己也无所谓了,还好列车员也没有难为她,还好心为她写一个纸条,证明她的东西被偷光了。
车站灯光阴暗,天空也是一片惨淡,她像是没有头的苍蝇被火车站前的人扶到一个残疾人开的一个三轮摩托车上拉到了一家旅店里。
刘星星在旅店里昏昏沉沉睡了三夜两天,等她起来要走的时候,店里一个四十多岁满脸都是肉的女人给她开了一个住店的费用,连住带吃一共是六十四元。
刘星星怎么也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在这里吃过饭,至于睡几天,她实际上也不太清楚。但钱多少对她来说已经不是重要的事情,反正自己兜里是一分钱也没有,要命拿去,她对生命已经是看的一文不值了,没有尊严的生活,是人的生活吗?一个留学生的未来本来是光明的,但是由于出生了一个错误的地方,结果落得这样悲惨的下场。
胖女人了解了刘星星是一个穷光蛋时,就按耐不住不为人民服务的脾气了,怒火万丈起来:“没有钱你住什么店,没有钱你吃什么饭啊,你以为这里是人民公社大办公共食堂的时候了。没有钱人就别想走,我看到过混吃混喝的人,还没有看到像你这样白吃白住,还不吱声的人呢。”
刘星星任胖女人怎么样怒火冲天就是一言不发,而且还闭上了眼睛,不管胖女人怎么样说,就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确实刘星星这几天无目的的长途再加上几天水米未进,她浑身无力像虚脱了似的,而且她已经是昏了过去,即使胖女人踢了她一脚都没有反应。
等她醒来,地上站这一个高大的男人在关切的看着她,“别担心,这里的店是我开的,那个胖女人不懂事,请你多原谅。”
管你谁开的,管我什么事情。刘星星心里这样想,她确实是对生活和未来彻底绝望了,她无法忍受这没有尊严的生活。当一个人曾经的理想破灭后,往往会走向极端的,极端的方式有几种,任由生命自由落体,让生命自生自灭,或让身体随风而飘让灵魂死去。在这几方面都成她选择的方向,而且不是自我控制的选择,而是失控的状态下,处于被动的选择中。死没有轻易兑现,那另外一种方式只能是身不由己的接受。
开旅店的实际老板是人高马大的魏民,挺大个脑袋梳一个带缝的分头。他本来的职业是交通警察大队的大队长,在天朝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交警的权力是不可忽略的,它跟生活中的许多百姓有着很大的厉害关系的,在天朝开车没有几个人不被罚款的,严重的是被扣消驾驶执照的,普通人在日常骑自行车也会经常遭到所谓违规罚款的。由于交警的权力是如此的大,油水自然也就少不了。如果一个交警仅仅凭自己的工资,是不可能在车站附近开一家很大的旅店。实际上旅店不过是表面的,而真正在这里赚钱的营生,是通过自己手中的妓女拉客,谋取更大的利益。在八十年代初敢从事这种职业可以说是为数不多的,这类案件一旦东窗事发,主要案犯一般会是判死刑的,在八三年席卷全国的严打运动中,就有很多普通组织卖淫的人员遭到枪决,普通妓女被判重刑更是习以为常的事情。所以说敢做这样事情的地方,尤其像这个地方有一定规模的,如果没有很强的后盾是无法开下去的。
也许是刘星星对于生命的的彻底绝望的原因,还是想苟且偷生对未来还有一丝什么希望的原因,总之是活了下来,她成了这个店里众多妓女之一,她被取了另外一个名字,叫翠花。
写到这里,作者不由得想起在天朝有一个很有名的《白毛女》的故事,故事所要表达的是一个所谓的“旧社会把人变成鬼,新社会把鬼变成人”的主题,但后来证实这个故事是虚构的,就像另一个虚构的《收租院》故事一样,为了说过去的地主是如何的残忍,就修建一个水牢说是地主残酷镇压农民修建的。而如今这样真实的故事,不用虚构,但是会被无情的掩饰掉的。
有一天刘星星被一个衣冠楚楚的人点名去陪客,点她的人就是现在的袁园,
袁园的形象用现在的话讲那绝对是帅哥,虽然个头比周润发矮那么一头发丝,但在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方面绝对是要超过周润发的,有诗可证“袁园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不过当时刘星星并没有认出来袁园,袁园在严险峰开庭之前与刘星星正面接触不算多,也许那时刘星星悲伤过度根本就没有理会袁园出现在她哥哥的法庭上。
不过袁园还是注意到她了,袁园当时本想过去安慰她一下,但想了一下就算了,他认为这种安慰虚的成分多,相反可能更让人痛苦。于是他招呼都没有打一下,就走了,从此以后就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即使有也是通缉令上的。
那时的袁园已经叫贾泽民这个名字,那就让刘星星更难以想象到能在外地遇到一个熟悉的人了。
刘星星每天像一个机器人似的陪着他出入高级宾馆和见一些有头有脸的客人,那些对贾泽民笑脸相迎的人都把当成中央某个高官家中的衙内,在天朝只要一提权力,尤其和更高权力有关系的人,常常是要产生敬畏及巴结的心理的。在权力面前人们往往是会丧失点自己判断力了,恨不得自己是更低级的奴隶,希望这样能赢得权力恩宠及惠及。陪同的不光是刘星星一个人,还有那个开店的交通警察的大队长魏民,魏民看那样多的人在对贾泽民奴颜屈膝的样子,自己也有飘飘然的感觉,感觉能认识到这样一个高官的衙内,那真是天大的造化啊,说不一定,自己也能发一下官运。当他听说贾泽民想搞点紧缺的柴油时,立即感觉到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来临了,并说自己在部队上有人,在那里弄几百吨跟玩似的。
贾泽民也没有含糊当时就拿出一张汇票,让他自己填数目及去银行核实。
看到这样的大手笔,魏民真是感谢老天爷让他遇到了一个什么叫财大气粗和权势牛逼的样子了。高兴归高兴,魏民还是多了一个心眼,在说完为贾泽民办事后,拿着汇票真的去银行核实了一下,经过银行密押核对后,他就高枕无忧的去部队办事去了。
也许是刘星星对什么都麻木的原因了,所以对贾泽民那牛逼的派头也没有什么反应,但这个嫖客倒是与众不同,他从来没有要求过刘星星与她上床,但也不多给她费用,每天一结帐给她三十元钱,三十元钱在八十年代初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啊,那个时候在工厂做工的年轻人月工资还不到四十元呢。
在一个宁静的黄昏,贾泽民与刘星星在街上散步,他们默默无语的走了很长的一段路,贾泽民想开口问一下她哥哥后来怎么样了,但他还是没有问出口,如果这样就等于说自己认识了刘星星,这样怕担心刘星星的自尊受到伤害,她心理明白如果刘星星不是在精神上受到如此剧烈的打击,她死也不会从事这种让人没有任何尊严的职业的。“翠花,我要走了,谢谢你这么多天的陪伴我。”
刘星星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你打算这样做下去吗?”贾泽民关切的问道。
“我不知道,也无所谓。”
“是这样,我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看到你,送你一个小礼物吧。”他拿出一把钥匙送给她,刘星星没有接过来,但贾泽民还是强行的把东西塞到她的手里,另外还有一张纸类的东西也放到她的手里,“这是铁城那个地方的银行里一个保险箱的钥匙,一个月后的今天你拿着票据去把东西拿出来。”当贾泽民提到铁城时,刘星星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一下,贾泽民装做没有发觉似的,张开胳臂向天空伸展了一下。
刘星星回到旅店结束与贾泽民的陪伴后的几天,魏民神色紧张的找刘星星,他把刘星星带出旅店,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问刘星星:“贾泽民最近几天来找过你没有?”
“他走了,你还不知道吗?”刘星星反问道。
“他和你说过要去什么地方吗?”
“没有。”
“这下子毁了,常年打鹰,竟然让鹰啄瞎了眼睛,十几万就这样——”他好象是怒火万丈,还好象是垂头丧气的自言自语,然后又报侥幸的心理问刘星星:“你再好好想想,他到底去什么地方了?”
刘星星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但她感觉是魏民好象被贾泽民给玩了。也许正应了那句话,玩人的人最终还是被人玩,玩火自焚可能就是这个含义。
魏民不在像以往那样关心他开的旅店了,来几次让人感觉是神魂落魄的样子。
有一天刘星星在去宾馆陪客人时,在大厅里看到印有照片的一张纸,那照片上的人就是嫖客贾泽民,三个醒目大字出现在照片的上面——通缉令。看到通缉令虽然对刘星星而言不是什么吃惊的事情,但还是挺为他担心的。最后还是按着贾泽民说的,重新回到了铁城,并去了那家银行,取出了一个档案袋似的的口袋,拿出去一看,让她有些吃惊,在里面放有不同姓名的十六张活期银行存折,一共是八万元。她有些不相信,但她试了一下,没有任何麻烦的取了出来,在以后的日子里,她把所有的存款陆续的取了出来。她不明白贾泽民为什么把一笔巨款送给她。但这笔钱还是让她改变了以往那种颓废的生活方式。
“你当时知道我是谁?”刘星星对着如今叫单润民的问道。
“你用了另外的名字,但我还是感觉是你,但没有说,怕你伤心。”单润民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继续说道:“本来去那里只是看一个朋友,却意外的看到你,尤其是没有想到你在那样的环境中,我了解开店老板后,就想坑他一下,没有想到是那样轻而易举,看他那炮轰的脑袋还梳一个雷劈的缝就来气,还他妈的警察呢,就是一驮大粪。”单润民说到这里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
“那不是给你带来了危险吗?”
“别担心,这样的人坑他都不敢报案。”刘星星想了想,魏民确实没有报案,否则的话,警察早找她核实情况了。“为什么给我那样多的钱?”
“不是我给你的,是魏民偿还的,欠债的早晚要还的,还得越晚,付的利息就越高。这是铁的定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必定要报。”单润民确实是能言善辩,而且更重要的是以欺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3
尹尔仲看到刘星星与袁园在说话,就独自一人离开刚才所呆的地方,往别处走去。在银杏村对史海来说是轻车熟路,但对尹尔仲而言也是并不陌生,因为他从小也是在这里长大的,他们三个人的关系可以说不亚于三国里桃园里的三结义,尽管他们三人对现代观念有很强的认同度,但各自所走的路差不多是大相径庭。史海依然坚信靠启蒙可以促使国家走向文明;袁园却认为那是一个遥远的美丽的传说,至少在他的人生当中恐怕是很难能体验到的,还不如做点实实在在的事情,解决一下个体的问题,哪怕是一个人的问题,所以他通过非正常的手段把属于百姓的那部分还给他们,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偿还,也要比空谈要好,要实际的多;而尹尔仲却走向了一条更加极端的以暴抗暴的道路,他要用他们肮脏的血来促使国家的苏醒。道路的不同,但他们的各自结果几乎都是悲剧性的,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透过繁茂的银杏枝叶,尹尔仲隐隐约约的看到一片灯光在晃动,他记得那地方过去曾经是一处孔庙,但他的印象当中银杏村里的人只拜悬挂在银杏树上的死人,从来没有拜过孔夫子这个总是被人利用的圣人。不需要这个圣人的时候,天朝的一切坏事他都是罪魁祸首,于是批倒批臭的运动就席卷全国,批得他是体无完肤;需要的话,那就是圣人高高举起,恨不得五体投地趴在地上不起来永远朝觐都觉得不够。
尹尔仲来到孔庙跟前,这里还是挺热闹的,孔庙前的院子虽然是残垣断壁,但院墙前还是有不少人不断的吆喝,这种热闹场面,尹尔仲在这里生活的年代里是没有见到过的。在这个没有商品经济意识的地方,如今观念也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尹尔种有些好奇的走向前去,结果让他大吃一惊。
这里的交易市场非同一般的商品市场,而是一个贩卖人口的市场,由于银杏村人口女性的特别的少,尤其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这里生育的女性又是罕见的少,也许是这里的生物链出现了问题,人的颜色体出现了变异,造成了女性出生率的急剧下降,为了能保住银杏村的根,这里每一星期允许外来人员到这里公开出售女人一天,这种现象几乎也就成了这里不成文的规定,尽管不成文的村规与外界的法规相冲突,过去也曾经出现过官方到这里采取强硬的措施想把问题解决了,但结果遭到银杏村男女老幼齐心对抗,被打得是落花流水及屁滚尿流,还让村民俘虏了一个女警察扣在了村里做媳妇。后来官方可能考虑到村里的特色村情,把扣在这里的女警察封了一个烈士,好在那个女警察是在孤儿院长大的,也没有家人关心她的死活,再说了为了革命工作总是要有牺牲的。从此以后这里的人口贩卖就公开化了,要不是官方顺应村意,这里可能早就断子绝孙了,也许顺应村意的地方不止这里一村,否则的话在天朝失踪的女性不会是那样多的,是不是和村里的不成文的规定有关系啊,恐怕只有天知道了。
被贩卖的女人身上也就几快遮羞布,这可能是人贩子为了减少成本的原因吧,所以也就不肯花点钱把这些女人打扮一下,再说这里的一般男人几乎患有性饥饿病,只要是女人才不管装束和长相如何呢。尹尔仲看到衣不遮体的女人实在是有些掺不忍睹。银杏村里的村民成群结对的来到这个花花世界里,有的在挑挑减减的,有的在用直勾勾的目光盯着女人的隐私部位。不过在这里是看的多,买的少,因为这里的人太穷,多数人是买不起的,穷人家能买得起的,其所用的钱也是靠多年卖血积攒下来的。
“大哥,你救救我,我大学还没有毕业呢。”
尹尔仲在转过身去准备离开这里时,听到后面有人好象在向他说话,他回过头看到一个柔弱的女子用可怜兮兮的目光望着她,并用乞求的声音对尹尔仲说。尹尔仲在昏暗的灯光下打量一下和他说话的人,看上去文静静的像是有修养的人。“大学生,怎么到了这里?”尹尔仲不解的问道,另外感觉她像一个什么人,但想不起来是谁。
“家里发生了严重大火烧了个是片瓦不留,什么都没有了,家里无法供我读书了,我想休学半年打工,没有想到被骗到这里了。”
女学生说的话,让他感到辛酸。他在想什么办法帮助这个学生的时候,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带着一个男人来到女学生跟前,那女人走到女学生跟前,用大姆指和食指用力掐住女学生嘴角的两边,女学生被掐得立即张开了口。“牙口还不错。”那女人说完松开手,随即把女学生的短裤用劲拽到膝盖下,女学生的隐私部位露了出来,那女人还没有等女学生伸手想把短裤提起来的时候,就用食指和中指就插进女学生的阴道里,女学生疼的“啊呀”一声,那女人把带血的手指拔了出来,并说了一句:“还是一个雏,就要她吧。”说完就把带血的手伸进卖这个女学生的人的袖子里捅咕一会。然后掏出一叠钱来,差不多能有一百元钱,递给卖女学生的人。
等到那个女人伸手去拉女学生的手时,女学生向后退了两步,随手举起一个有亮光的东西,“我不卖,求求你大姨,我是学生还没有毕业啊,我一家的希望全指望我呢。”女学生说的话,就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动容的。
“到了这里,还有你说话的份。”那个女人脸上有些生气的样子,上前走了一步,用劲掴了女学生一个大耳光的。
那女学生看到对方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了,也许内心是绝望了,手举的尖玻璃用劲落下刺进自己的腹部,血立刻涌了出来。女学生突如其来的举动,令在场的人惊呆,尹尔仲此时也没有更多的想什么,两步就奔到了女学生的跟前,抱起就走。
和那女人一起的来的男人急了起来,“我的媳妇。”
尹尔仲真想往他的下部狠命的来一脚,让他断子绝孙,但他压住火,抱着女学生往村里的长老住处奔去,他想起了,袁园向他介绍的医生殷佳显现在应该还那里。
在村里的长老家中的医生殷佳显看到尹尔仲抱着满身是血的女学生,就知道需要做什么事情。他过来接过女学生就往他自己所开的医疗所奔去。
医生所住的地方是银杏村住的最好的地方,因为他曾经是袁园的救命恩人,所以袁园为了报答他,请来最好的建筑师,用这里最好的银杏树作为建筑材料建了一座豪华的两层的楼房,楼上是医院私人所用的地方,楼下是医生作为诊所用的,诊所在这里是免费的,但费用最终还是袁园埋单的,袁园这样做有两个原因,一是报答这里曾经是养育过他的地方,二是报答他的救命恩人殷佳显。
等到女学生转危为安,尹尔仲才离开诊所。
夜已经很深了,但他一点睡意都没有,这里似乎让他有些陌生,过去那种自然的东西少了,银杏树是越来越高大茂盛,但人性退化的是如此的厉害,把人竟然像买卖牲口一样来对待,而这一切好象只是为了满足原始的欲望,看来人的进化并不是一直向前的,有时是停顿的,甚至是退化的,退化得让人感觉是那样的恐怖,在这人性退化的地方,让夏莲的孩子在这里成长将会是怎么样呢?虽然史海和自己及袁园在这里生长并没有妨碍智力的正常发展,相反还要比常人对社会的现象和本质认识的更透彻些,虽说三人对追求的方式方法从相同走向分化,但各自心中的梦想还是没有区别的。
夜轻轻的掠起阵阵的微风,银杏树的叶子在微微的飘动,在飘动的不引人注意的声响中裹杂着另外的一种声音,而这种声音在他的身后已经出现有一段时间了,他依然若无其事在银杏树投下的影子中行走,直到感觉超自然的风出现在后背的时候,他身体快速往下一蹲,一个身影掠过他的头顶向前飞去,随即飞过的身影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回转,一道有些寒光的东西奔他的软肋而来,尹尔仲身体一侧,一只手顺手握住身影的手腕,另一只手按住身影的胳膊肘,握住手腕的手顺势往外用劲一推,那带有寒光的东西轻松的进入身影的胸部。
那人轻轻的说句:“朋友手下留情。”
虽说身影蒙着面纱,但他还是意外的听出了是谁的声音。在这个人没有说话之前,他以为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是买媳妇的那个男人来对他进行报复呢。确实没有想到会是袁园的救命恩人殷佳显,此时的他明白了医生对自己行刺的原因了,而这一切都是袁园在村里的长老家里信口雌黄导致的结果,偏偏无中生有说他是什么香港的大富豪,“袁园的伤也是你干的吧?”
医生对尹尔仲的质问没有回答,当他感觉尹尔仲把他的刀还要往他的身躯深处推去时,开口说话了“是我干的。”
“对你的所作所为我是鼓掌呢,还是惩罚啊”
当一个人意外受到致命伤被人抢救过来转危为安的时候,受伤者对救他的人会有什么想法,首先是会对救命恩人感激涕零的,如果受伤者是一个非常富有的人,通常的情况下,会会毫不犹豫慷慨解囊的,袁园为他建造了村里最好的楼房。
如果尹尔仲真的是富有,今天如被医生袭击成功,那么他一定会又重蹈袁园的覆辙,至少医生会是这样想的。这可真是一箭双雕的好买卖,受伤害者一方面要蒙在鼓里,另一方面还要感谢所谓的救命恩人,就像有人以太阳的名义拿走你的全部家产,然后再以施恩的方式施舍给你一部分,你会对拿走你家产的人感恩戴德吗?但是你要是多年受过拿你家产的人的教育的话,你会的,而且会是感激涕零的。